馬丁跟在陳諾身後,估計是見多了這種場合,淡定的不得了。「嘿,喵喵,真巧,你也在這里。上次我們都不知道你失戀了,現在你還OK不OK?」馬丁看到淼淼,有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
布萊克先生正和陳諾用英文溝通,淼淼趁機把馬丁拉到一旁,打听著︰「喂,哥們,你實話實說,我上次喝醉後做了什麼?」
馬丁想想就有點後怕,心有余悸地回道︰「喵喵,你把Noah當成你的秦朗哥哥,抱著他的大腿痛哭。那眼淚,就跟自來水一樣,嘩啦啦的流。好像孟羊女哭倒長城。」
「是孟姜女。」淼淼已經沒有臉面出現在陳諾面前,欲哭無淚道,「你為什麼不拉著我?」
「當然有拉。可是你又撲了上去。後來Noah實在沒辦法,只好拖著你回家。」馬丁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中國女人果然你妹的太那個彪悍了。
淼淼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僵硬地呵呵。
「蔡小姐,肚子餓了嗎?喜歡吃壽司嗎?」陳諾依舊是那樣的紳士有禮,好似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淼淼接過他遞來的餐盤,目光勉勉強強挪到他的鼻子上,就是不看他的眼楮,尷尬地說︰「陳先生,上次的事,不好意思。還有,謝謝。」
陳諾露出春風般的微笑,語氣溫和地回著︰「小事一樁。對了,你的名字是菜苗的那個苗嗎?」
「不是,是三個水的那個淼。」淼淼拿出手機,打了個「淼」字。
陳諾湊近,咦了一聲,月兌口而出︰「我一直以為這個字念水,原來它還有別的發音。你別笑我,其實我認識的漢字還沒Martin多。」
兩人靠的很近,淼淼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莫名的緊張,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陳諾的雙眸。
那雙眼楮漆黑深邃,如同黑洞般,把周遭一切東西都吸了進去。
淼淼慌慌張張地避開視線,低下了頭。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一個眼神就可以打亂她的呼吸。淼淼沒有自信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呆在他身邊。
陳諾順勢拿過她的手機,按了一串號碼後,加柔了聲音,說︰「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蔡小姐,如果我和Martin想唱歌,想喝酒,能不能約你出來一起玩?」
天啦,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居然對她表示出了好感!淼淼頓時有種被五百萬彩票砸中的感覺。
她努力把內心的興奮激動壓抑成得體的笑容,點了點頭。抬起右腳,前腳板來回不停地搓著地面,五根腳趾頭在那黑色的高跟鞋攪緊了,手心里更是攥了一層層的細汗。
這是她害羞時不自覺就會做出的動作。
「淼淼,老早就看到你了。」蔡以萱走過來,親昵地搭著她的肩膀,笑容美的像花,聲音軟的似水,「你這麼出來,你老公一個人在家可怎麼辦?」
淼淼突然想起來了,她還有個老公!
好吧,五百萬彩票砸破她的頭,讓她從天堂瞬間跌入了地獄。
淼淼搓著雙手,頭漸漸低了下去,聲音也低的幾不可聞︰「我下載了幾集海綿寶寶給他看。還有,我剛給他買了手機,有事他會打給我的。」
「蔡小姐,你結婚了?」陳諾的眼里是驚訝,困惑,還有,一點點的失落。
淼淼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心里難過得不想見人了,如蚊子一般吶吶地說︰「是的,我結婚了。
再見。」她回到布萊克先生身邊,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引路。
……
送走布萊克先生後,淼淼走到後花園給韓佳駿打電話。
手機遲遲未通。那個傻瓜,不會睡著了吧?
室內突然傳出一陣喧嘩聲。人群又開始騷亂起來,只听一個女人在高聲尖叫︰「天啦,原來傳聞是真的,韓佳駿真的變傻了!」
淼淼渾身一個機靈,連忙跑了進去。那個站在人工噴水池的邊沿,穿著小熊睡衣,腳踩人字拖的人不是韓佳駿又是誰?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韓佳駿的臉上顯現出不安、害怕、畏懼還有恐慌。「我不想呆在這了,我想回家。」他咬著大拇指,淒淒哀哀地瞧著一旁的蔡以榮,目光怯怯的。
「韓佳駿,你不是想見你老婆嗎?站在這,她準能看到你。不過我估計你老婆丟不起這臉,不敢出來吧。畢竟嫁給一個傻子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蔡以榮拿出手機,一邊攝影一邊嘲諷地笑道。
淼淼緊咬下唇,往後退了一小步。她和韓佳駿結婚這件事並沒有多少人知情,現在當眾站出來的話,「傻子老婆」這個標簽就會跟隨她一輩子。
一個「私生女」已經讓她抬不起頭了,再加上一個,淼淼不敢想……
這時,輕靈的鋼琴聲響起。水池的中央驀地騰起了一股水柱,彩燈也一齊亮了起來。五彩的水花四濺,漫開了光彩奪目的水霧。
撲通——
韓佳駿腳一滑,跌進了水池里。滿堂的哄笑聲中,他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已濕透,黑亮的頭發濕答答地粘在額前,狼狽極了。
他焦急地環視著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黑眸中有驚慌,有無措,有痛苦,也有傷心,如同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是那樣的孤單、無助和淒涼。
淼淼心疼到無以復加,匆匆擠進人群,跳入水中,抱住了韓佳駿。「佳駿,對不起,對不起!」
韓佳駿卻沒心沒肺地笑了出聲,「我知道你會出來的。」
「對不起!」淼淼愧疚地抬起手,用衣袖抹去他臉上的水花。
「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鳥窩里發現了一顆蛋。小白和大灰是不是要有孩子啦?」韓佳駿抓著淼淼的雙手,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那種感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你想見我,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嗎?傻瓜。」淼淼熱淚盈眶,也許是滿心的愧疚,也許是憐惜他,也許是直沖心間的感動,也許就因為韓佳駿此刻近在咫尺的一個笑臉。
淼淼帶著韓佳駿,回到地面上。她把韓佳駿護在身後,雙手握拳,狂怒地瞪著蔡以榮,忿忿道︰「蔡以榮,你還有沒有人性?不要再拍了!」
蔡以榮陰惻惻地獰笑道︰「我要傳到網絡,讓所有人都看到,響當當的明珠四少中的駿少,如今過得比狗還落魄。」
淼淼的一腔怒火,如野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止。她沖了過去,搶過蔡以榮的手機,狠狠地摔到地上。
「蔡以榮,你這個神經病!你最好照下鏡子,看看你現在的嘴臉有多麼的丑陋!你一直瞧不起我。我告訴你,我蔡淼淼最瞧不起的也是你!以後你要是再敢欺負佳駿,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淼淼的高聲怒罵,回響在一片死寂的宴客廳里。
蔡以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死丫頭!」他高高揚起了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打下來時,陳諾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攔住了他。
「蔡先生,這是公眾場所,請注意自己的行為。在場的各位,請听我一句話。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些利害關系不要我說,想必都心中有數。這個圈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犯不著去得罪韓家。所以今天的事情不要鬧大,有拍照片的請自覺刪去。」
陳諾的聲音嚴肅而有威信,眼神掃過之處,眾人心頭都是一凜。年紀輕輕的他似乎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場,三言兩言就壓住了全場,掌控著全局,叫人不得不信服。
「陳先生,謝謝你。佳駿,我們回家吧。」淼淼牽起韓佳駿的手,在眾目睽睽下,往門外走去。
她看見小玫在捂嘴哭泣,哭聲壓抑且沉悶。她知道,小玫在替她難過。淼淼曾經對小玫說過,以後她嫁的男人不一定要多帥,多有錢,但是一定要會照顧她,要給她安全感。
「小玫,我很好。我老公可是韓佳駿哦。是不是覺得我超級牛逼?」淼淼揚起嘴角,道了聲再見後,拉著韓佳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起風了,吹在身上,涼涼的。
「姐姐,我給你丟臉了嗎?」在門口等出租車時,韓佳駿擰著衣角,像闖了禍的小孩,不安地問道。
「不,是我給你丟臉了。其實我一開始就看到你,可是我不敢過去,我甚至想逃。」淼淼抬起手,撫模著他冰涼的臉,鄭重地保證著︰「以後我再也不會逃了。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韓佳駿沉沉的、深深地望著她,眼底漾起的柔情的笑意,慢慢地暈染開來。
「淼淼。」他呢喃般的喚了她一聲。
這樣的韓佳駿太奇怪了!表情奇怪,語氣奇怪,總之統統都奇怪!
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就在淼淼起疑時,韓佳駿咧嘴一笑,雙腳在地上來回蹦著,念叨道︰「淼淼姐姐,冷死了。你快叫大灰和小白把我的衣服飛過來。」
這才是正常的韓佳駿,傻里又傻氣。
「嘟」的一聲,一輛深藍色的跑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後座的陳諾搖下車窗,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上車。
「陳先生,怎麼好意思——」
淼淼話還沒說完,韓佳駿已經跳上了車。她正要緊隨其後,蔡以萱叫住她,難掩心中的悲苦和憂傷,抽噎著說︰「剛才我在外面和經紀人通電話。我不知道榮榮竟然會當眾讓妹夫出丑。要是我在的話,一定會阻止他的。」
一直以來,蔡以萱夾在蔡以榮和蔡淼淼之間左右為難。淼淼向來感激她,也心疼她,正要寬慰時,韓佳駿探出頭,對著蔡以萱冷冷道︰「你在的。你躲在柱子後面,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