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微醉 第二十章︰絕望的心 1

作者 ︰ 執筆煙花

夜色如潮水般涌進房間。

凌水曜坐在地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微閉雙眼。

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的母親。今天凌康年話語里對他的母親並沒有太多的尊重。他甚至沒有愛過她,而是把她和自己當作一個錯誤的存在,好象他和母親有多麼的不潔,多麼地擾亂了他原有的幸福生活。

是啊,因為自己的身世,從上幼稚園起,他就經常打架,受傷。每次都是魯爺爺幫他清洗傷口,然後愛憐地把他摟在懷里,安慰他,鼓勵他。

他從心底里討厭那個家,但他從未討厭過‘他’。他以為‘他’愛他,只是不善于表達。可是沒想到,就連這最後的幻想在今天也被打破了。從今天起,那個家應該徹徹底底地從他生命里消失了。

又一支煙。

冰涼的淚水滑落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浸透紗布,越發地冰冷。

原來自己的眼淚是冰的,那心呢大概自己從頭到腳,從靈魂到思想都是冰的。

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又是什麼呢?也許是他太貪婪,想向這個世界索取太多的愛想到愛,凌水曜便想到縴凝可那又怎樣,他是如此的不潔——一場性、交易的產物。他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不被肯定的,遭到親生父親唾棄的野孩子,如此不祥的他,怎麼去靠近清麗無邊的她他就要失去她了。即使她不再討厭他,他也無顏再面對她了黑暗再次襲來,他好想丑八怪,可他害怕自己的骯髒。他只是一次*易的產物,也許注定是被詛咒的。丑陋與清純並行是多麼荒謬

隨便什麼吧,詛咒也好,嘲笑也罷。他一並接受。

打開床燈,凌水曜斜倚在床上,點燃一支煙︰他要開始什麼樣的生活?積極的?還是頹廢的?只是,他還有得選嗎?他伸手彈煙灰,卻看到枕頭下面、床頭的一角一閃一閃的。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白色的mp4,被床燈照得一閃一亮的。

凌水曜輕輕撫塻著,暖流漸入心,一定是丑八怪的。他戴上耳塞。打開mp4。沒听過。不過還可以。听著听著,凌水曜的臉就變了。屏幕上流淌著夏縴凝和裴亦塵在一起的畫面,丑八怪笑得好燦爛。好純美,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該死的!他撥下耳機將mp4摔了出去。

原來,他的縴兒還是忘不了那個比明德還要像妖精的男生。他心里僅存的那一點點光明,那些許溫暖頓時消失殆盡。

他以為,她像天使一樣掉在他的懷里,上天就注定了他和她的緣份;他以為,她給了他夢幻般的生日禮物,他就可以重生了;他以為,她給了傷心的雪藏了許久的話語,他就擁有了希望原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他的一廂情願,什麼都是他幻想出來的,什麼都是虛偽的!

絕望!對自己的絕望!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再次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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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縴凝打掃完體育室,並沒有離開,她拿著昨天圈好的數學題,對自己說,再等十分鐘,也許,他有事情耽誤了。

等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短暫。夏縴凝看看表,已經七點了,必須得回家了。她慢慢地收拾東西,心里還在期盼,也許她收拾的時候,他就來了。等到她把門鎖好也沒有等到,夏縴凝終于失望地離開了。

凌水曜獨自一人坐在楓葉酒吧,他手里拿的已經是第五杯avhaut-。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輪廓有致,稜角分明,像個蠟像,只有略帶幼稚的眼楮透露著他的年齡。連著三天,他放學就來這里,沒有二瓶酒他是不回去。在學校,有功課听著,他還沒那麼難挨,可一放學,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度過那漫長的十二小時。他一定要離開這座城市,離得越遠越好

第十杯

凌水曜醉眼朦朧,他旁邊什麼時候坐了一位女子,好像在對他講什麼。

「小帥哥!請我一杯如何?」

「no!離我遠點兒!」

「年齡不大,脾氣不小!在這里,沒有誰不會不賞我這張臉。」

「柔柔!三天沒見我,想我了沒?」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猥鎖地撫著被她稱為柔柔的女人,也就是向凌水曜討酒喝的女人。

「牛哥!這小子想佔我便宜,你得替我出頭。」柔柔反摟住那男子的腰。

「是嗎?敢動我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吧!」男子轉過身望著凌水曜︰「喲!是個小白臉!喲呵!還喝haut-!」他端起凌水曜的酒杯,把酒倒在了凌水曜的鞋上。

凌水曜一腳就飛了出去。男子還以為凌水曜已經喝得不醒人世了,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人被凌水曜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到對面的椅子上,人和椅子一起翻在了地上。

嘩啦——,這下可熱鬧了。壓抑的、無聊的、喜歡看熱鬧的、「呼」地都涌過來看熱鬧。

「起來!快起來!」

「快打啊,真慫,爬這麼慢!」

「馬蜂!馬蜂!李逵!快過來!」那位叫牛哥的人在向門口的方向喊。

「小子!你快跑吧,人家有伴。以一敵三,吃虧的肯定是你!」

凌水曜的酒醒了一半,三個,太少了。自己正愁沒人打呢。

值班經理慌忙走過來,舉手作揖︰「拜托!各位!大家都是來消遣的,小店經不起你們這麼折騰!」

這會兒誰還會听到他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期盼這場打斗。看制止無望。經理撥出了一一o。

這三個人仗著人多勢眾,一起撲向凌水曜。凌水曜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人飛了出去,緊接著。一條腿橫掃了過去,三個人倒了二個。

「還挺厲害!」渾身透著肌肉的強壯的馬蜂晃著拳頭走到凌水曜面前,那塊頭,快頂凌水曜兩個。他虛晃著拳頭,突然一個熊抱,將凌水曜摟在懷里,凌水曜右腳往後踩下去,馬蜂‘啊’了一聲,胳膊略松。眼看那兩人已經站穩。凌水曜的頭向後猛撞。這次是一聲慘叫,馬蜂徹底松開了凌水曜,在他松開的一剎那。牛哥和李逵也撲了過來

剛開始,凌水曜還處于優勢。但這種優勢很快就消失了。那三個人吃得就是打架這碗飯。十分鐘後,馬蜂踩著凌水曜的肩︰「老大!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讓他把瓶‘酒’都吃掉!」牛哥手里拿的可不是什麼酒,而是一瓶搖、頭、丸。

「好啊!我最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哈哈哈」李逵接過那藥瓶,蹲下來,打開蓋子︰「怎麼樣?都給老子吃了吧。」

凌水曜卯足勁兒,揮拳打在李逵的頭上。趁著亂勢,站起身來。

「嗚啦——嗚啦——」外面的警笛響起。

所有的人「嘩啦——」亂作一團,各找各的安全出口。

凌水曜跌跌撞撞地跑在昏暗的小巷里,嘴角卻露著自嘲。也許自己身體里的血就是下賤的,不打人就渾身酸痛,不挨打就渾身癢癢,還有腳這麼不听使喚。凌水曜停下腳步,站在京都路五十六號的後牆外

那麼完美的她,如此不堪的他!他甚至想撕裂自己,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是絕望還是希望?他像是雪地里孤獨的狼,在黑暗的夜里舌忝舐自己的傷口,任血腥再次刺痛雙眸,任疼痛再次侵襲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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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夕微去辦公室送二班的數學作業。來到辦公室門口,她用肩膀推開辦公室的門︰「老師!我們班的作業,一共三十七本,全部收??????」她的嘴形定在‘收’字的樣子。

齊老師正拿著教鞭敲著凌水曜的肩︰「手受傷了,沒辦法完成作業?那可怎麼好啊,我可是咱們學校的體罰名師。說說吧,這次想享受什麼懲罰啊?」

宋夕微忍不住望向凌水曜。凌水曜站在那里,高傲地抬著他平整的下巴,額頭的創可貼更突顯冷酷。

「齊老師!作業。」宋夕微低頭小心翼翼地雙手奉上作業本,卻看到凌水曜手上纏滿了紗布,竟然有血跡。

齊老師將目光從凌水曜身上收回︰「確定收齊了?」

「嗯。確定收齊了。老師再見!」宋夕微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等一下!你去體育室拿兩個沙袋。」齊老師遞給宋夕微鑰匙︰「兩個都要三斤的。」

「可是??????老師,馬上就要上課了。」宋夕微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齊老師讓她拿沙袋做什麼,她可不敢做這種事情,那里站的人是凌水曜啊。

「快點兒就不影響下節課。」齊老師不耐煩的揮揮手里的教鞭,眼前的凌水曜都快讓他頭痛死了。居然五天都不寫作業,問他為什麼,他還理直氣壯地說不為什麼,不想寫。怎麼?老毛病又犯了,又想和他作對。對他體罰的還不夠多嗎?臭小子從來都是這麼高傲!

「沙袋」是齊老師的十大酷刑之一。就是將原本綁在腳上練習用沙袋綁在伸平的胳膊上,然後做二百個蹲起立,胳膊不能打彎,要保持水平。

宋夕微拿著鑰匙走出了辦公室,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要是把沙袋拿過來,凌水曜還不恨死她。可怎麼辦呢,誰讓自己早不送作業晚不送作業,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送作業。除了去拿沙袋,自己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宋夕微步履艱難地往體育室走。

剛才,夏縴凝遠遠地看到凌水曜,他手上好像有傷。難道他每天都要和人打架嗎?也許,打架對于他好像是家長便飯。他父母對他都不聞不問嗎?很奇怪,自己什麼時候這麼關注凌水曜了。夏縴凝搖搖頭,好像要趕走剛才的問題似的,卻看到宋夕微愁眉苦臉地向前移動︰「宋夕微!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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