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接受道歉嗎,應該很愉快啊,怎麼看著夏縴凝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樣子。明馨輕輕輕地在夏縴凝對面坐下來︰「縴凝!怎麼樣?爛泥的態度怎麼樣?」
「明馨!我原本就不想去接受什麼道歉,也沒有覺得接受道歉有多麼享受。不知為什麼,原來從未有過的感受,在她道歉的那一刻都涌了出來。」
「什麼?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沒有。只是只是在她說出對不起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道歉有什麼用,不過是句話的問題,傷害不是用語言可以抹去的,我接受她的道歉並不代表那些傷害從此以後消失了。他們道歉了,你就得原諒,,如果你不原諒,就是你不夠優秀,不夠大度,不夠寬容。
明馨呆呆地望著夏縴凝︰「縴凝!你這話好有道理!」
「明馨!我甚至會覺得,道歉是無理的,是愚弄自己愚弄別人的虛假的社會道德,是強者統治弱者的一種手段。」
「縴凝!太精闢了!‘道歉是強者統治弱者的一種手段’。縴凝啊,難怪你能考到第五,我卻總是在六十名徘徊。」明馨自嘆不如。她最討厭道歉和接受道歉了,可怎麼就沒想到這些話呢,要是早點兒能想出這麼精闢的理論,那她早就不用道歉和接受道歉了。道歉有什麼用,如果有人真心想道歉,用行動表示就好了,哪里還需要什麼語言?
夏縴凝一直在回憶剛才的畫面,是不是她太敏感,倪施洛確實是在真誠的道歉。可她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因為她未從倪施洛的話里話外、眼神的流露里听出一絲真誠、看出一絲歉意。
她覺得道歉就是她現在感覺到的那麼回事,至少對于倪施洛對她的道歉是這樣的︰「明馨,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太偏激了。我是不是很差啊,怎麼就不能說服自己接受她的道歉呢?」
「縴凝!你太偉大了!為什麼我會那麼討厭道歉和被道歉。就是因為自己有著和你一樣的感受,所以才會討厭,可我卻一直傻傻地繼續重復著這些我討厭的,一直都沒弄明白。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可是你,你只接受了一次道歉,便什麼都想明白了。哎——,縴凝,這就是差距啊,差距!怪不得明德總是欺侮我。」
原諒和接受不能等同。她原諒了她們,但不代表就要接受她們。如果道歉和原諒是雙胞胎,夏縴凝只能這樣說服自己。
「明德從衛生間回來,看到明馨坐在自己的位置,很是不滿︰「這里是我的。你坐旁邊。」
「why?」明馨故意問。
「歪?說不好就不要說,要不然弄得中國人听不懂外國人不明白。看到沒有,我的校服,你的校服,能比嗎?」
「怎麼不能比了?都是媽媽洗的。」
「可是穿的人不一樣啊。我的總是鮮亮些。你總是在我座位上蹭來蹭去的。把位置蹭髒了,我坐上去,衣服不也就」
沒等明德說完,明馨拿起明德書桌上的課本就砸了過去,邊砸邊說︰「我是不會接受道歉的!道歉是無理的社會公德,是愚弄自己愚弄別人的所謂的道德!是強者想要統治弱者的一種手段!」
明德看著明馨氣沖沖的背影,嘀咕著︰「從哪里看來的歪道理。是強者想要統治弱者的一種手段?好像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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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飄了一夜的雪,早晨的華陽潔白清新。面對純潔如童話般的世界,夏縴凝已經沒有剛來時的激動,留下的是那掩飾不住的喜愛。掬起院子里的雪,將這潔白之物輕輕地拍在臉上,仿佛這樣。自己也會變得和雪一樣潔白無暇。啊!好冰!她飛快地將雪拍掉,臉上露出自嘲的微笑,腳下的步伐亦輕松起來。
走出大門,看到凌水曜站在門外,夏縴凝的笑意僵在臉上。
「看到我很傷心嗎?怎麼笑都僵了?」
夏縴凝飛快地牽起凌水曜的手。向大路上跑去。
「小心!」凌水曜的‘小心’還未落地,兩人便摔倒在地。
凌水曜爽朗地笑聲響徹天空。
夏縴凝的臉埋在厚厚的雪里,當她抬起頭的時候,臉頰、鼻尖、額頭除了眼楮,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沾著雪,就連眼睫毛都被雪覆蓋著。
看到听到凌水曜的清脆異常的笑容笑聲,夏縴凝好氣憤︰自己怎麼那麼倒霉?跑什麼跑,有什麼好躲的?被媽媽看到又怎樣?反正媽媽那天也問過自己相信自己,她已經很失望了,還怕什麼?
「你?我摔倒你就那麼高興?」夏縴凝嘟著嘴。
「嗯。」凌水曜躺在雪地上,笑著點頭拿出手機舉在夏縴凝眼前。
「什麼?」夏縴凝看到自己的窘態邊擦臉邊說︰「要刪除!快點兒!」
凌水曜趕快將手機放進懷里︰「為什麼?你不是挺喜歡自己丑丑的嗎?」
「這是丑丑的嗎?」
凌水曜笑著︰「怎麼不是?不過又了個‘糗’字。不過是你自己要這樣的。看到我就跑,你跑就跑吧,牽著我的手做什麼?」
「你你故意不跑的吧,你故意想讓我摔倒是不是?你一大早的站在人家家大門口做什麼?」夏縴凝輕輕踢了下凌水曜的腿。
「丑八怪!你想我以後成為瘸子?」
夏縴凝怔了一下,剛剛站起的身體又跪在凌水曜腿前,伸出手卻不知道做什麼︰「疼嗎?都是我不好,我」
凌水曜慢慢坐起來,月兌下手套,輕輕擦拭著她臉上殘留的雪︰「傻瓜!也沒什麼不能跑的。我就是怕我變成瘸子你都干淨了,帽子上也干淨了」凌水曜凌水曜咽回那句‘你會回到那個mp4男的懷里’,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雪。
夏縴凝很乖,跟在凌水曜後面站了起來,學著凌水曜的樣子拍打著身上的雪。其實她要本就沒听到溫暖在講些什麼。整個人還停在凌水曜給她擦拭雪的那一刻,仿佛那溫度帶給她的不是溫暖,是不能亂想!夏縴凝甩甩頭,帽子上面的絨球搖晃著。
「不上學了嗎?要站在這里一直搖來搖去的?」
「哪有?是你摔花眼了吧。還是你站不穩?晃來搖去的」
「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你還沒有暈。再不走就遲了!」說完,凌水曜伸出手。
夏縴凝毫不猶豫地將手放進凌水曜的手掌心︰「你的司機呢?」
凌水曜才止住的笑又爬回臉龐,然後故作自然狀︰「回去了。」
夏縴凝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醫生允許你走這麼長的路嗎?」
「我只是不能跑而已,沒有說不能走的。」
兩個人就這樣牽著手走在這潔白如童話般的世界里。快到學校了,夏縴凝放慢腳步︰「嗯曜我有些話」
看夏縴凝吞吞吐吐的樣子,凌水曜很是期待︰「什麼話?」
「嗯。你的腿也不太方便。我們每天都能在學校見面,不對是是我們,以後在學校也」
「話都講不好,如果你要是覺得我們在學校太親密太招搖你要是不喜歡。我們保持距離就好,但學校外」通過這次作弊事件,凌水曜也想過,他也擔心自己如果和丑八怪走得太近以,又會弄出什麼其他怪事。
「曜!」明德從一旁簡直是飛過來。擁住兩人︰「丑八怪!想死你們了!」
「松手!」凌水曜掰開明德放在夏縴凝肩上的手︰「不要借抱我的機會偷襲丑八怪!」
「我哪有偷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車水馬龍,我哪有偷襲?哪敢偷襲?」明德故意道︰「你們倆個天天在一起不說,還一起上學,曜!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上學了。」
「沒有沒有,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也是剛好踫上的。」夏縴凝忙著澄清。
「誰相信?」
凌水曜拍了下明德的肩,不愧為死黨︰「丑八怪!我可是去你家接的你。謊可不是這麼撒的!」
明德驚訝地︰「曜!你還是我認識的曜嗎?也會做出接女朋友上學這麼腐朽古老的事情?」
夏縴凝低下緋紅的臉,不敢看明德。
光陰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流轉著,在你看漫天大雪飛舞的目光里走過,在你輕攏耳際的發的指尖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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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聖誕節,恰逢今天周末,凌水曜約暮思雪去冰雕公園看冰雕。
離開城區。夏縴凝對雪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什麼潔白、白茫茫之類的詞語都無法形容的,那種天茫茫地茫茫的視覺沖擊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描繪的。遠處的銀樹有著黑得不能再黑的樹干,樹干不都是綠色或者褐色的嗎?怎麼可以這麼黑,而且還黑得那麼醒目,在這白色的世界里。那黑竟然也不讓人心生厭倦。
一色的世界比平時顯得更加廣闊、遼遠,仿佛一眼就可望到地平線。安靜,夏縴凝小心地呼吸著,深怕自己的呼吸打擾到這純潔的仙境神地。
凌水曜知道夏縴凝一定會被這白色曠遠的世界所打動。他靜靜地坐在她身邊,什麼也不說,好讓她徹徹底底地沉淪在這冰雪裝飾的世界里。
大概四十分鐘的路程,竟讓夏縴凝和凌水曜覺得好短暫。
因為還沒有正式營業,再加上是白天,公園里幾乎沒有游人,只有幾個雕刻師在默默工作,安靜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