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微醉 流光微醉 第二十五章︰ 生命如花 5

作者 ︰ 執筆煙花

夏之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警局的,他需要證據,需要官方證明。警察向夏之北確認了關雪的死,但上周死于那場爆炸的黃皮膚女孩,他們確認不了,沒有完尸,也不知道那些黑乎乎燒得爛焦的肢體是不是一個人的,到現在還沒有人來認領,那條街上有人指證說好像是三十一號舊房主的女兒。

警察問夏之北要不要做個親子鑒定?夏之北從來沒有听到過自己會發出那麼堅定的聲音︰「要!」

夏之北在說完那個‘要’字之後便昏倒在警局。他醒來後,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打著點滴,他伸手拔掉針頭,他才不要打什麼點滴,他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親子鑒定,只是他人還沒有走出病房,腿腳發軟,倒在了地上。

護士听到聲響後,找人將他重新扶上了病床,重新給他打點滴,並告訴他說,如果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出去還能做什麼?

夏之北心底的淚終于流了出來,他的寶貝女兒沒有了,他心愛的妻子沒有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手機響了,夏之北和沒听見一樣,他還听手機做什麼?他什麼都沒有了!

手機繼續響,不停地響,夏之北終于歪了歪頭,是凌韋依!他像看到了最後一絲光亮,他興奮地抓起手機︰「韋依!你快告訴我,關雪在你那里,關雪沒死!縴兒也在你那里,她們都沒死,都還活著!都還活著她們像上次一樣,生我氣了,跑到你那里了,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她們現在就在你身邊!你怎麼不講話?你快說話啊!」

凌韋依傻了,夏之北瘋了嗎?他怎麼說關雪和縴兒死了啊?關斯培看到凌韋依拿著電話張著嘴巴卻什麼也不說。忙奪過了電話︰「夏之北!我是關斯培,我們韋依憋不住了,覺得日子也差不多了,想和關雪說兩句話。可怎麼也打不通關雪手機,所以想問」

「你是關斯培?」夏之北打斷關斯培的話。

「小雪沒和你們在一起?」

「沒有啊。我們韋依想和小雪說」

「是啊,她怎麼可能在你們那里,她死了,我在警察那里看到她的照片了,是她!她死了,縴兒也死了」

關斯培木木地看了眼凌韋依︰「夏之北!你講什麼胡話呢?你喝多了吧?」

「嗯。一定是我喝多了,喝醉了,等我醒了,關雪和縴兒就會回到我身邊。」夏之北掛了手機。

關斯培听到電話里面的英文嘈雜聲︰「韋依!你別怕啊。一定是夏之北喝多了,我明天就飛」

「嗯。一定是夏之北喝多了。」凌韋依嘴上這樣說著,眼淚卻叭嗒叭嗒往下掉,最後,她趴在關斯培懷里大哭起來。邊哭邊喊︰「你當我傻子啊嗚嗚嗚誰喝多了會講這種話嗚嗚嗚」

關斯培也想哭來著,可他不能哭,他得安慰凌韋依︰「我明天就飛,你放心,我看不到關雪不回來,啊,別哭了。」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的了嗎?」關斯培看了眼凌韋依的大肚子。都七個月了,他們得這孩子可不容易,盼了十幾年才有的。

「去的了!」

「去的了?就你這樣,就是上了飛機也進不了的市。再說了,我們得這孩子容易嗎?還是兩個。」

凌韋依還想說什麼,門就被凌水曜跩開了。凌韋依的眼淚刷地就被凌水曜嚇回肚子里了︰「曜」

「我也去!」凌水曜的眼楮放著紅光,他快要瘋掉了。這就是他們讓他等的結果,這就是他們讓他等的結果!

凌韋依還想打別,關斯培攔住了︰「好!這次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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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水曜和關斯培的這次美國之行,灰暗而又沮喪。他們來到美國以後。夏之北已經不在的市了,他們打不通他的手機。沒辦法,他們去了警局,但他們不是關雪的直系親屬,直接被警局拒絕了。關斯培按住想打架惹事的凌水曜,說他找朋友通融一下,明天會看到的。

第二天,關斯培找了朋友,在警察局看到了關雪的資料,但那個警察說,他這里的資料只有這些,是有一個男人來過,做了親子鑒定,但結果怎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個燒焦的碎尸被人領走了。

關斯培又央求那警察,一定要看一下領尸人的記錄。等了近五個小時,幾乎所有警察都下班了,他們才看到那個記錄,領尸人是夏之北。

關斯培給凌韋依打了電話,說了情況,還把偷拍的關雪死亡照片、記錄給凌韋依發了過去,凌韋依哭著喊著要過來。關斯培說,他一定去關雪的墓前,祭拜之後再回家,讓凌韋依在家呆著,他還得伺候眼前的這個小祖宗,他在家惹事他不怕,可他要是在這里惹事他怎麼辦?

凌韋依听到關斯培說凌水曜,便不再強求什麼。她能想像得到凌水曜現在會怎樣,關斯培一定頭痛死了。她亦想得開,人死了,什麼都沒了,在哪里祭拜都一樣,她明兒就去給關雪燒紙去。

凌水曜像孤魂野鬼一樣,拎著個酒瓶在巴爾的摩市的大街小巷轉來轉去,逢人就問‘你見過縴兒沒有?’

關斯培就那麼跟在他後面,什麼也不說,陪著他走了一夜。

第二天,兩人打听到關雪的墓地,來到墓地時,已經黃昏。

凌水曜跟在關斯培後面,像個傻瓜一樣,直直地望著那墓碑發呆。突然,他笑了。關斯培捂住凌水曜的嘴︰「求求你了!這可是你雪姑姑睡覺的地方,你能不能安靜些?」

凌水曜推開關斯培的手,指著關雪旁邊的新墓︰「縴兒呢?怎麼沒看到縴兒的墓碑?」

要麼他就是孩子不懂這個。要麼就是他心里不想承認,夏之北能讓她的女兒葬在這里嗎?關斯培只能說︰「不是早就對你說了嗎?縴兒還活著呢,夏之北雖然領走了尸體,但咱們倆個誰也沒看到那張親子鑒定。」

也不知道是凌水曜真的相信了關斯培的話。還是他選擇了相信關斯培的話,至少他听了這話後,不再那麼悲傷。

關斯培拍了照片,又讓凌水曜給自己和關雪的墓碑合了影,然後才離開。

之後,凌韋依沒有聯系上夏之北,她的兩個雙胞胎就降生了。她和關斯培給兩個寶貝女兒起了名字,一個叫馨兒,一個叫縴兒。他們相信,他們會把她們養得像明馨和夏縴凝一樣好。

凌水曜回來後。什麼也不說,除了學習就是學習,他相信,夏縴凝沒有死,因為他沒有感覺到。他的身體里流淌著她的血液。如果她死了,他一定會感覺到的。他要申請巴爾的摩市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什麼專業都可以,只要能去。

凌韋依和關斯培什麼都不說,他們相信,他已經長大,會活得和他的外表一樣迷人美好。

從此以後。凌水曜踏上了尋找夏縴凝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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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水曜的直覺是對的,那個死去的黃皮膚女孩的確不是夏縴凝,夏之北之所以把她領走,是因為警察確認了那個女孩的身份,那個女孩兒是個孤兒,中國人。夏之北在關雪墓地的旁邊安葬了那個女孩。

一年後。夏之北在芝加哥找到了夏縴凝。他很奇怪,夏縴凝對他很友好,沒有像以前那麼排斥他。

在見女兒之前,夏之北生怕女兒不認他,畢竟。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

關雪過世時,他卻和別的女人舉行婚禮,僅這一點,足以讓夏之北無顏以對夏縴凝。

女兒很友好很親切,友好得讓他無地自容。她也很听話,他說關雪喜歡面山背海的地方,想把關雪的墓移到水城,夏縴凝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夏之北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掉,一個中年男人,這麼沒品地在女兒面前掉眼淚,他卻覺得很幸福。

夏之北不知道。關雪的死,對夏縴凝的打擊有多大,她對夏之北這麼地言听計從,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夏之北,而是她記住了關雪生前的話,也看得出關雪生前是愛這個男人的。

她好後悔以前沒有善待關雪——她的媽媽,即使她不喜歡這個爸爸,她也不會再像對待媽媽那樣對待他。

媽媽死了,因為她的原因。她始終無法排遣埋在她心底最痛的傷最遲的悔,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對媽媽的愛——努力去愛媽媽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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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放七天假。暮思雪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國,回水城的那個家。去年,她和父親一起將母親的骨灰送回水城,葬在面朝大海的山坡上,父親說那是媽媽生前的願望。

還有三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今年,她要和父親一起在母親的墓前祭拜。想到從此她不再孤單一人在母親的墓前祭拜,暮思雪的嘴角竟劃過一絲笑意。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暮思雪來到自家的大門口。

大門開著,院子里面好熱鬧!暮思雪站在大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心中好不詫異︰這個家平時只有父親、幫佣林媽媽和阿里、四個打雜的佣人、王管家、兩個保安和自己,什麼時候多出十幾個佣人一副要準備派對的樣子。難道是父親知道自己回來,特意準備了什麼?不應該啊,自己這次提前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想給父親和林媽媽一個驚喜,所以,沒有往家里打電話通知任何人。

「請問您找誰?」一個陌生的面孔走過來問暮思雪。

「你是誰?誰允許你在這里的?」暮思雪反問。

「我我在這里工作。」服務生有點結巴。

暮思雪懷疑地看了眼服務生︰「新來的?」

「嗯。」服務生點點頭。

「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開始的。」服務生的聲音越來越低。

「做什麼?」

女人看暮思雪如花的臉上卻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吞吞吐吐地︰「準備結婚三年慶祝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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