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出現了全新的變化,蓬勃的生機孕育著,地風水火不斷相互踫撞,激起火花,產生新的物質,逐漸穩固著這個初生的脆弱的世界,清氣越升越高,濁氣越沉越重,世界周圍的壁膜饑渴地吸收著混沌之氣,將之轉化成成長需要的養料。
盤古看著眼前這不停變化的一幕,眼中似有了悟,閃爍著道道波瀾,似有無窮大道在這雙眼眸中翻騰,身上的氣勢也開始攀升,愈加深邃莫測。
然而,這新誕生的世界終究太過弱小,混沌是一切起源之地,也是萬物歸墟之所,新世界顫顫巍巍,只因混沌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世界壁膜就快要承受不住,已經有了細微的裂縫出現。
盤古也發現了這一情況,暗道一聲「不好」,就將巨斧向世界中心扔去,巨斧一陣光芒閃爍,化成了三件先天至寶——太極圖、盤古幡和混沌鐘。其中太極圖定住地風水火,盤古幡疏導混沌之氣,混沌鐘鎮壓時空,新世界終于不再顫抖,繼續成長起來。
空間之主早已遠遁開去,不見蹤影,只剩元旬還留在這里,親眼看著盤古開天闢地,感悟不可謂不深,已然進入頓悟的狀態。
盤古的氣勢越來越強大,到最後,就連不遠處的元旬也開始有了壓力,從頓悟中醒來,不過元旬並不可惜,所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元旬心性堅定,看見這一幕,心中一動,就憑借自身將這盤古帶給他的壓力當做磨練。漸漸地,元旬口中溢出鮮血,身軀被壓得彎彎的,骨骼吱呀作響,直到最後實在堅持不住,元旬才不得不向後退去,直退了數萬里,方才好過。
當盤古的氣勢攀上巔峰時,只听得他一陣大笑︰「哈哈——吾道成矣!」
等元旬放眼望去,只覺得盤古的身影浩大無跡,卻又若隱若現,如果不用眼楮看,是絕不可能發現這道身影,且周身大道環繞,玄妙無邊,元旬只看了一眼,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看著這新生的世界,盤古突兀地立在世界中心,現出真身十萬丈,雙腳踏在大地上,雙手撐著天,加速推動世界演變。
「吾已證道,現以此方世界之主之名,尊大道為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大道隱于混沌,天道衍出,此世界名——洪荒!」
盤古為新世界命了名,又大喝一聲,將元旬喚醒。
「多謝道友將吾喚醒,不知道友有何事相說?」
哎喲,媽呀!盤古大神要發表演講了,趕緊拿本本記下來。
看著某蛇崇拜的眼神,盤古語氣虛弱的說道︰「吾雖證道,然道友來歷特殊,吾卻是只推算出了一絲,吾算得道友與吾有緣,如今送與道友吾之精血三滴,三十六品青蓮已經破碎,唯有造化玉碟殘損核心尚存,也一並贈與道友,只盼道友對吾之後裔稍加照看,吾當感激不盡。」
元旬並不意外盤古能夠窺見一絲自己的前世,對于盤古的話,元旬細想了想,以後巫妖大戰,巫族死傷慘重那是肯定嘀,想來,盤古的意思是只要保下巫族最後的血脈就行,那三滴精血,大概就是為祖巫後土做的準備吧。這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的損失,更何況還有造化玉碟的一點殘損核心,元旬冥冥之中有感應,這東西,對自己很重要,于是,就點點頭答應了。
「哈哈——好!」
盤古將自己精血逼出三滴,合著造化玉碟殘損核心一齊送向了元旬處,元旬伸手接住,收到了混沌珠內。
洪荒世界漸漸成形,因著盤古的十二萬九千六百斧,洪荒大得不可思議,更有那些混沌魔神的殘軀落入其中,化成了種種洞天福地,為洪荒添磚加瓦。
「大道母親,吾終究對你不住,如今這副身軀,就當吾為你做的最後補償吧!」
想起之前自己開闢洪荒時,大道之母的哀鳴,盤古有些愧疚,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混沌魔神之軀貢獻出來,畢竟自己的境界仍在,身體嘛!多修煉些時日就好了。
看見天地已經穩定,盤古意識遁出,混沌魔神之軀就此倒下,嘴里呼出的氣形成了雲,左眼化成太陽,右眼化作太陰,發須形成無盡茂密的叢林,根系發達,虯勁有力,深深扎根于地下,四肢形成巨大的山脈,層巒疊嶂,巍峨屹立,與洪荒大地渾然一體,血液呈輻射狀涌向洪荒各地,成為河流湖泊,牙齒和骨骼之類則深埋地底,變成礦石。然後元神出現,一分為三,元旬知道,這便是三清了,涌動的血液中,有十二滴異常鮮明的濃稠精血被心髒包裹,遁走不見。
盤古見此間事了,與元旬打了聲招呼,就隱入混沌深處,徑自修煉去了。而這邊親眼看到這一變化的元旬,不得不感嘆物種的神奇,忍不住想要在自己身上試試,當然,最終的結果如何,看某蛇糾結成一團的蛇尾就知道了。
穿過洪荒與混沌連接的那一層壁膜,元旬來到了洪荒大地上,看著這廣袤無垠的大地,元旬感覺就連心胸也開闊了許多,洪荒就是好哇!空氣清新,陽光明媚,要不是眼下傷勢要緊,內息忽明忽暗,之前只是因為要感悟盤古開天才強作鎮定,現在早就開始游歷洪荒了,元旬有些撐不住了,再不療傷,恐怕就要落下無法挽回的暗傷了。
「現在,最好的療傷方式,就是進入沉睡,讓潛意識來接手傷勢,這樣的好處是恢復堪稱完美,且對身體不會留下一丁點的後遺癥,但也有劣處,就是花費的時間太長了。」
元旬看看身體,傷勢已經嚴重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咬咬牙,元旬決定就選這個方法了,其實就一個字——懶!
掐指推算,元旬找到最適合自己療傷的地方,是座高山,四面諸山環繞,自山腰始蒼茫于雲海之上。
當然元旬只瞟了一眼,就急忙遁入山月復之中了,山月復中靈氣液化成水,白玉髓鋪了滿地,「真是太奢侈了!」元旬一邊流口水,一邊感嘆道。將一大塊白玉髓削成白玉髓床,布下禁制,某蛇就將自己冰封起來,開始了不知歲月的休眠。
自此,開始沉睡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洪荒中漸漸出現了先天神祇的蹤影,他們或是洪荒中一些有靈之物所化,或是繼承那些隕落的混沌魔神的意志成形,終歸,他們也只是洪荒生靈了。
元旬沉睡的這座山,在這期間,不斷拔高,吸引著其他山脈的靈氣圍聚過來,形成新的靈脈,山上樹木蒼翠欲滴,靈禽走獸,比比皆是,只是大多都性情溫和,給這座山增添了一抹祥和之氣。
這日,山腳下忽然來了一位道人,青年模樣,紫衣白發,俊美的臉上神情淡然,氣息純粹。他看似緩慢卻堅定的走向山頂,不一會兒,就被層層霧靄遮住了身影。
山頂上,紫衣白發的道人背著手,望著天,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吾跟隨造化玉碟指引,才找到這座被隱藏在無數禁制中的奇山,造化玉碟指明吾與此山有緣,合該為吾之居所,吾亦心有感應,只是——」
想到這兒,那道人也不禁輕皺眉頭,有些疑惑。如今他已經尋到了這座山,也可以好好修行了,但為何心中還有一種冥冥中的牽掛,好像還有什麼沒有找到,卻又無法發現,這種感覺,著實有些惱人。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該是吾的,終究會屬于吾,不該的,找也沒用,還是先好好參悟這造化玉碟吧,雖然只是殘片,但這上面大道痕跡清晰可見,不愧是盤古大神使用過的至寶。」
那道人倒也豁達,索性按捺住心中的那抹沖動,決心靜下心來參悟大道。
此時大道將隱未隱,天道尚在孕育完善中,正是參悟大道的良好時機,那道人求道之心堅定,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在山上用法力開闢了一個石洞,擺上蒲團,就坐在蒲團上入定去了。
蒲團之下,深入地面,正好就是元旬被冰封的地方。
山中黑衣黑發的男子閉目沉睡著,蛇尾蜿蜒開去,似一尊墨玉,山上紫衣白發的道人閉目入定,長發被一支白玉簪束縛住,仙姿如玉。這一刻,竟出奇的和諧。
直到這一日,紫衣白發的道人突發奇想,走進了山月復中,眼中映出那一尊墨玉,方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