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離去,並未改變什麼,在獨孤雲夢三朝回門之後,獨孤越召集了眾兄弟姊妹,明確的表明了,他會將家主一位尋了合適的人繼承。
獨孤越的話音落下,眾人心中各有思量,各自回去商榷。
之後的三日,獨孤越將名下產業,做了幾個變動,城西的布行,交給了二少爺獨孤諾和三少爺獨孤議,城北的米行,交給了五少爺獨孤論和六少爺獨孤狂,唯有獨孤言,獨孤九,以及最小的獨孤諛沒有具體安排。而安排的幾人,成果則是看七月。
獨孤越下的命令,是讓獨孤言帶著獨孤諛,在城中四處走走看看,而獨孤九卻是借著自己母親身體不好,婉拒了獨孤越的安排。
這一日,獨孤雲夢尋了時間,回了一趟獨孤家,家中現在討論的最多的,便是家主一位會落于何人手中。
獨孤雲夢剛踏入後花園,獨孤知意便差遣了丫頭前來請她。
踏入二人居住的院落,獨孤雲夢淺笑道︰「五妹,六妹怎的了?我一入府中,便被你們二人喚來了。」
獨孤知意擺手,示意丫頭們都出去,待屋中只留下她們三人,這才開口道︰「三姐,我們姊妹在府中,也並無真心實意交心的人,母親之前交代的,我們不敢忘,此刻請了三姐來,有事相商。」
「哦?何事?」獨孤雲夢疑惑的望向二人。
二人對視一眼,最後由獨孤知秋開口道︰「三姐,父親有意要重選家主,三姐可曾想過,爭一爭?」
「你二人想爭家主之位?」獨孤雲夢將這話,在腦中轉了一圈,而後狐疑道。
獨孤知秋聞言,立刻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與知意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曾有這個想法。只是家主一位懸空,總是讓我們心里不安。」
「為何不安?」獨孤雲夢想了想,柔聲道︰「是不是擔憂家主落入某些人手里,你們的日子不好過?」
獨孤雲夢話音落下,獨孤知秋與獨孤知意二人對視了一眼,不語。
「家主一位,多半會在兄弟之中選,父親這些年,不曾親近過哪個兄弟,也未曾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看重的,多半會看這段時間的表現吧,懸空之際,你們且安心,父親不會虧待了你們的。」獨孤雲夢說著,暗嘆了口氣,她倒是從未擔心過這些,只是不成想,獨孤知意姊妹二人,卻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我們知曉了。」二人皺著眉應答下來,但是卻依舊愁容滿面。
獨孤雲夢站起身,走到二人身後,抬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笑道︰「父親雖然不親近兄弟姊妹們,可到底是一家之主,他做決定,定然會經過深思熟慮,不必太放在心上,若有事兒,可去尋大哥。」
眼前女子笑容溫和,獨孤知意抬眸看著她,良久暗嘆了口氣,這便是獨孤雲夢啊,說的輕巧,她到底是嫡出之女,又已經婚嫁,這家中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再放在心上了的。
獨孤雲夢並不知曉她心中所想,只是道了句還有事情,便告辭了,待其離去,姊妹二人對視一眼,獨孤知秋輕聲道︰「我們該繼續听母親的麼?」
獨孤知意並未回答,這個答案,她也不知道……
獨孤雲夢離了雙生子的居所,直奔忘舊居,踏入忘舊居,玉語看到她,便立刻迎了上來,湊到其耳邊輕聲道︰「小姐,古夫人,正在跟少爺生氣呢。」
听到這話,獨孤雲夢側首疑惑的看著她,輕聲問道︰「所為何事?」
「還不是那事兒……」玉語說著,使了個眼色。
獨孤雲夢便明白了,古姨娘是為了獨孤九拒絕了父親的安排,這才生氣了的。
「今日古姨娘的藥,可曾用過了?」獨孤雲夢淺笑了下詢問。
「還未曾,少爺還在古夫人的房中呆著呢。」玉語搖了搖頭告知著。
聞言,獨孤雲夢點頭,示意她們將藥碗取來,而後親自端了藥碗,踏入古氏的居所。
「姨娘跟四弟生氣,可莫要糟蹋了身子啊。」獨孤雲夢笑著踏入。
古氏看到她進來,急忙坐起身子,獨孤九在一旁伺候著,古氏撇開了他的手,不語。
「姨娘用藥吧,這每日都吃的藥,斷了可就不好了。」獨孤雲夢側身在床榻便坐下,拿著藥碗,雙手遞到古氏的面前。
古氏想說什麼,看著獨孤雲夢的笑容,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拿起藥丸,飲盡了藥液,卻依舊不語,面上帶著淡淡的怒色。
獨孤雲夢看向站在一邊舒了口氣的獨孤九,沖其安撫一笑,而後沖古氏道︰「姨娘這是怎麼了?怎的一臉怒容?」
「三小姐,小九倔,腦子不會轉彎,你怎的也不曾勸勸他?」古氏面對獨孤雲夢,自然是無法大怒,但是說話的語氣,卻不如以往溫柔。
獨孤雲夢也不惱,只是輕笑了下,道︰「姨娘,你就為了這件小事兒,跟四弟生氣呢?不值當。」
「小事兒?這怎會是小事兒,若是被老爺安排了,還有希望,就算沒有當家主的希望,也能先在商行之中,奠定基礎,可如今他……」古氏說著,情緒激動,一手指著獨孤九,一手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
獨孤九想要上前,卻不得,獨孤雲夢就在身側,立刻伸手拍著她的後背,給其順氣,口中安撫道︰「姨娘莫要激動,姨娘平復下情緒,我們好好聊聊。」
獨孤雲夢的聲音溫柔,面上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古氏平復了情緒,靠著軟枕,這才開口道︰「三小姐隨來把小九當親弟弟,護著他,我也理解,只是這事兒,小九做的,不夠好。」
「姨娘,這件事兒,若是考慮到商行,四弟做的,的確不夠好,可換位置想想,若是要做其他的,豈不比其他兄弟多了時間?」獨孤雲夢笑著說著。
古氏皺著眉頭,一直不放松,她搖了搖頭道︰「這是日後的事情,當前,四位少爺分了兩處產業,七少爺暫且不說,可是大少爺,竟然也沒有,老爺的想法,我不得不好好揣度,這個孩子,本來可以留下一份力,日後若有事,也可幫幫大少爺,這孩子,又不想入朝為官,這下,可就什麼都幫不了。」
古氏心里好似藏了事情,對于獨孤九能不能幫到獨孤言等人,她好似很在意,在獨孤雲夢的印象之中,那麼多年了,偶有幾次撞見古氏與獨孤九的談話,不出意外,都能听到古氏交代獨孤九,日後若獨孤雲夢等人有事尋他幫忙,絕不可推月兌。
當初沒放在心上,只當古氏是因為這些年,受了顧氏的照顧,心存感激,可如今再听她的話,觀其神色,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姨娘跟四弟生氣,是因為四弟無法幫襯著大哥?」獨孤雲夢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
古氏憋了一口氣,看了她好一會,這才嘆了口氣道︰「獨孤家,因為夫人的緣故,你們與其他庶出子女的關系並不好,想來想去,只有小九可以幫助你們,但是他……」
古氏說著,嘆了口氣,獨孤雲夢無奈的笑了下,站起身看著獨孤九,開口道︰「四弟,今日我來,其實是有事情,想尋你幫忙的。」
「三姐請說。」獨孤九看了一眼古氏,沖獨孤雲夢道。
獨孤雲夢想了想,在屋中踱了幾步,這才道︰「如今,每個兄弟都對家主一位有想法,大哥又沒有表現什麼,父親定的時日,又是七月份,可六月初,就要舉行科考了,大哥有意思入朝為官,我想……你委屈幾年,入朝可好?」
獨孤雲夢說著,站在他對面,面上笑容早已斂去,定定的瞧著她。
听著獨孤雲夢的話,獨孤九鄭重的點了點頭,道︰「三姐莫要用委屈二字,世家之子,本就如此,身不由己,我想三姐若是可以,也願意相夫教子,安穩一生。」
「你能理解最好,待日後獨孤家穩定了,你若要離去,我絕不阻攔。」獨孤雲夢說著這話,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入朝容易,離開難啊,若是安安分分當幾年官,或許走了就走了,可既然獨孤九決定要幫忙,那是肯定不能默默無聞的了,有了建樹,要想離開,可就難了。
獨孤九也知曉這話水分很重,可他也毫無怨言,他笑了下,道︰「三姐,不要說著一副大義凜然的話,卻是一副要對不起我的神情行麼?」
他的話音落下,獨孤雲夢輕笑了下,隨後看向古氏,笑道︰「姨娘這下可不要怪四弟了,正好還有幾個月,讓其好好準備準備六月科舉。」
古氏听到獨孤九的回答,面上有了笑意,但是她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若是科舉不成呢?」
「若是科舉不成……那到時候,四弟再接管生意也不遲。」獨孤雲夢想了想,緩緩開口道。
「到時候,豈不難入,畢竟有其他幾個少爺先入為主啊?」古氏皺著眉想著,一手拉著獨孤雲夢,讓其坐下。
獨孤雲夢笑著拍了下她的手,笑道︰「無妨,到時候,再看唄,走一步算一步,不著急。」
她如此說著,古氏心中雖然疑惑,卻還是舒展了眉,獨孤雲夢又與其閑談了一陣,這才起身告辭。
獨孤九一直站在一邊沉默不語,此刻才提步送了雲夢離去。
「三姐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好,姐姐信你。」
再踏出門口之際,獨孤雲夢想了想,又交代道︰「四弟,我不在府中,有事兒可尋大哥,如今你不接管生意,只怕後院,父親未必顧及得到,秦姨娘又不是什麼好人,故此你得給自己多打算打算。」
「三姐我曉得,時候不早,你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好。」
獨孤雲夢輕聲應答,而後轉身,往外而去,一路上,她的心情一點都不愉悅,世家兒女,又葬送一個了……下一個,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