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巳一夜未歸,家中眾人不曾有疑,獨孤雲夢小產,身子虛弱,玉書盡心伺候,也未曾告知,柳氏只當柳辰留宿宮中,陪伴永和。
皇後心疼永和,知曉她差點小產,故此命人將其接回宮中,柳辰巳那夜送了其一同去,不曾回來。
然而當柳曄于三日後下朝回來,一臉肅容,柳夫人見其眉目之間,帶著擔憂,低聲道︰「老爺,怎麼了?」
柳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但是卻還是不曾說話,眉目之間的擔憂更重了。
「公爹。」獨孤雲夢踏入廳中,面色依舊蒼白,雙唇也並無多少血色。
柳曄見其,站起身皺著眉不說話,柳夫人走到她身邊,斥責道︰「怎的起來了,這身子還沒好呢,快回去歇著。」
「母親。」獨孤雲夢拉了拉她的手,搖了搖頭,而後上前一步,看向柳曄道︰「公爹,辰巳呢,下了早朝,他怎的不曾與您一道回來?」
「辰巳大概是留在宮里陪伴公主了,怎的了,雲夢。」柳夫人疑惑她的樣子,故此詢問道。
獨孤雲夢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深吸了口氣道︰「公爹……」
「辰巳有事兒,不回來了。」柳曄垂了眼瞼,底氣不足的說著。
獨孤雲夢看著他,抿了抿唇,伸出手,將手中的紙張遞到了柳曄的面前,輕聲道︰「公爹,辰巳,為了什麼?」
柳曄垂眸看了一眼那張紙,上面只露出了一個字,言。他便知曉,柳辰巳的事情,獨孤言已經告訴了她,但是柳曄此刻,只能沉默。
獨孤雲夢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公爹,雲夢有事兒,想回一趟獨孤家。」
「你剛小產幾天,身子還未大好,先別回去了,受了風不是小事兒。」柳夫人聞言,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獨孤雲夢抿了抿唇,這事兒既然柳曄都不曾說,那麼她也不會多言,故此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母親,不必擔心,現下正值夏季,而且出行都有馬車的。」
「你這也算是小月子,怎能不看重?你這孩子,怎的不听話?」柳氏有些不滿的說著。
獨孤雲夢想了想,語調柔軟,道︰「母親不必擔心,兒媳也並非幼兒不懂照顧自己,再說還有玉書玉梅跟著,整日躺著也略煩悶,有些日子沒去獨孤府看看了,母親,就準許了兒媳這次,可好?」
獨孤雲夢說著,眸中帶著一絲哀求,柳氏皺著眉,想了好一會,這才道︰「好吧,你注意點,玉書,你們伺候著,要時刻當心著點。」
「是,老夫人。」玉書側身一禮應答著。
獨孤雲夢舒了口氣,略施一禮,玉梅拿著披風從相思居而來,幫獨孤雲夢披上之後,她便帶著玉書玉梅,上了馬車直奔獨孤府而去。
上了馬車之後,獨孤雲夢便快速的催促著,面上不見了方才的淡然之色。
回到獨孤府,獨孤雲夢步履平穩,又不見了方才的焦急之色,她直奔傲然居,推門而去,正好看到,獨孤言成親沒幾個月的妻子,楊氏在一旁伺候。
「大哥好福氣啊,忙碌之下,嫂子還在一旁伺候著,只是這府中事情多,嫂子在此伺候,會不會耽誤了其他事兒?」獨孤雲夢笑著靠著門框說著。
楊氏轉頭看了一眼獨孤雲夢,扯了扯嘴角道︰「是三妹回來了啊,妾身伺候夫君不過是分內之事,三妹也是女中豪杰,管著夫家內院賬冊,娘家內院賬冊也不曾放下,妾身自認不若三妹如此厲害,故此只想好好的伺候夫君。」
二人兩句話,都暗藏諷刺,獨孤雲夢說楊氏其他事情沒有,只有伺候人的本事,而楊氏則略有不滿,嫁出去的女兒,還管著娘家的內院賬冊,越俎代庖。
二人面上都是笑容,獨孤雲夢眉目一轉,側了頭,嘟了嘟唇,看著獨孤言道︰「大哥好涼薄,妹妹在此站了那麼久,都不讓妹妹坐下。」
獨孤言看了她一眼,抬眸看了一眼楊氏,道︰「你去沏茶。」
「好。」楊氏張了張唇,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吐出了一個好字。
待其離去,獨孤雲夢好似受不住一般,走到床邊的軟榻歪著身子躺了下去,獨孤言見其如此,皺了眉,起身走到她身邊,抬手輕覆其額際,皺眉道︰「怎的了?身子不舒服?」
說著此話,他細細的觀察了下獨孤雲夢,臉色不似以往,如此天氣還披著披風,入了屋內也不見她月兌下,他放下手之際,被獨孤雲夢抓住了手,這才感覺到,她的手很涼,掌心之中還有些許汗水。
「你的手怎麼那麼涼?身子受損了?」獨孤言皺著眉詢問。
獨孤雲夢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哥哥,可否詳細告知,柳將軍之事。」
「夫君,茶水在此放下了。」楊氏拿了茶盞走到屋內,在一邊放下,而後立于一旁,沒有離去的意思。
不待獨孤言開口,獨孤雲夢輕笑了下,強撐著身子,笑道︰「嫂子立在那處,只怕不妥吧,屋內並無他人,玉書玉梅也在屋外伺候,妹妹與哥哥有些體己話要說,嫂子不若去干自己的事情去吧,我記得哥哥說過,他喜歡的女子,要有自己的想法。」
「體己話?妹妹莫不是忘了,夫君是你的大哥,縱然是親兄妹,男女到底有別。」楊氏毫不猶豫的還嘴。
獨孤雲夢輕笑了幾聲,而後道︰「嫂子這是想哪里去了,府中姊妹雖多,可妹妹到底是與哥哥一同長大的,自然親昵些,說是體己話也不為過,可細細說來,也只是兄妹之間的悄悄話罷了,嫂子莫不是看哥哥看的如此嚴實,這點,都不肯麼?」
獨孤雲夢的話,說的楊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自入府之後,不少人都在背後說,她看獨孤言看的緊了些,特別是獨孤言外出歸來之後,但是卻無人敢在她面前說,自然她也就當不知道了。
獨孤言微微側首,沉聲道︰「你先回房去。」
听到獨孤言如此言語,楊氏撇了撇嘴,而後轉身離去,待其離去之後,獨孤言才無奈道︰「雲夢,你何苦與她過不去?」
「哪里是我與她過不起,她若做的事地道,哪里有話柄與人,我不說,不代表他人不說,他人不在你們面前說,不代表沒說。」
「你啊。」獨孤言見獨孤雲夢轉移了話題,嘆息般的說道。
獨孤雲夢皺了眉,再度道︰「哥哥,柳將軍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獨孤言見其臉色不好,故此也並不準備據實以告。
獨孤雲夢看著他,心下疑惑,既然會給她送信,為何她來了,卻又是一句話都不說?獨孤雲夢想著,從袖中模出了收到的書信,皺著眉道︰「哥哥,你看。」
獨孤言疑惑的接過,展開來一看,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道︰「我不曾寫過,你哪里來的。」
「是府中門房告知玉書,有我的書信,玉書便去取了來,我展開,便是此信,是不是哥哥寫的已經不重要的,我知曉不是哥哥寫的,這封書信的字跡極力模仿哥哥,但是模仿的不像,一眼就看出來了。」獨孤雲夢嘆了口氣,看著那書信,淡然說道。
「那你……」聞言,獨孤言皺了皺眉,道︰「你只是想知曉,柳辰巳的事情?」
「是。」獨孤雲夢直直的點頭,眼楮直勾勾的看著獨孤言,大有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跟你耗著的架勢。
獨孤言最終敗下陣來,無奈道︰「柳辰巳,被冠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被打入天牢。」
就那麼短短的一句話,讓獨孤雲夢怔在了那處,好一會,她才顫抖著指尖拉了獨孤言的袖子,道︰「陛下信麼?」
「信了,並且下令嚴辦。」獨孤言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
獨孤雲夢听到這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努力的穩住了自己的聲音,道︰「怎麼會,陛下不是很信任柳將軍的麼?為何?為何?」
「帝王最忌諱的,功高蓋主。」獨孤言用簡單的幾個字解釋了為何,陛下信任他,卻要嚴辦他的理由。
獨孤雲夢抿了抿唇,她把這事兒忘了,這話也沒錯,陛子不好,太子早晚要登基,而柳辰巳又並非與太子一條心,陛下想要對付他,也是事實。
「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柳將軍了麼?」獨孤雲夢想了想,問了她最關心的話語。
獨孤言嘆了口氣,搖頭道︰「陛下心意已定,沒人可以改變。」
「永和公主呢?她不是在宮內麼?陛下疼寵于她,會忍心她守寡麼?」獨孤雲夢想到了永和,便焦急詢問。
柳辰巳嘆了口氣道︰「永和公主被軟禁了。」
听到這話,獨孤雲夢便覺得,柳辰巳是否是死定了,獨孤言見其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拿起她手中的紙張,細細的看了兩遍,道︰「你可以去找找看,給你寫這封信的人,或許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