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四起,亭樓水榭,梧桐葉落。
樹下一著羽藍色留仙裙的女子低眸撫琴,女子皓膚如玉的縴縴細指搭至琴弦,婉轉悠揚的曲調從指尖飄出,沁人心脾。
女子余光劃過梧桐樹,嘴角微揚,似笑非笑,手指間音律不減。忽然一陣簫聲起,自梧桐樹間飄飄而下。
忽來的簫聲並沒有影響女子撫琴,倒為這婉轉的琴聲增添了幽悠低沉之色。女子眉目含笑,水眸瀲灩,白皙的臉頰漾起漣漪,指間的伶仃音律加快。
不知是簫懂弦音,還是人懂琴聲。不管琴音有多快,簫聲總能附和。琴聲婉轉,簫聲低沉;弦音急促,簫聲飛揚。
遠處幾棵桃花開的正盛,清風吹過,花瓣飄來在空中旋轉翻飛不願落下,似是為這優美動听的琴簫合鳴伴舞。
突然,「錚」的一聲,琴音乍停,花瓣落地,女子攤開雙手,掌心朝下覆在琴上,安撫著隱隱顫動的琴弦。
「梁上的君子要待到幾時?」伶仃清澈的嗓音和她的琴聲一樣好听。
伴著梧桐葉落的沙沙聲,一襲白影自樹間飄下。
「在下燈由去,一直待在樹上,不是什麼梁上君子」男子輕笑出聲,將手中的洞簫立于背後,一副謙謙公子模樣。
女子抬眸,只見一飄逸的身形浮在自己眼前。男子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眼眸似潺潺春水洋溢著盈盈笑意。漆黑的眸子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洞,深邃至極又極具誘惑,潑墨長垂在兩肩泛著幽幽的光,給人一種陽光的氣息。
「燈、由、去」女子噙笑默念,隨即廣袖一拂,端起茶盅坐于琴架旁「原來是幽冥宮的由堂主」嘴角揚起的弧度染上了一抹嘲諷。
「南宮姑娘好眼力,既然知道在下是幽冥宮的人,何以不懼怕?」幽冥宮是個殺手組織,向來以殺人無形自居,江湖上鮮有人能聞之安然若素,眼前這女子居然能如此悠然地抿茶。燈由去難免不心生興趣。
「懼怕?」南宮杳將手中的茶盅旋至一好看的弧度,淡笑著說「但凡喜愛音律的人定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幽冥宮的又怎樣,邪教又如何?!」
一句話,不輕不重卻深入他心。
燈由去忘了自己來南宮府的目的,走上前撫過她琴弦,道「南宮姑娘剛剛彈的這首曲子不知叫什麼名字?」
「即興而彈,沒有名字」南宮杳淺笑。
即興而彈?那他豈不是也即興而吹?
「哼」燈由去輕笑出聲,伸手接過她頭頂飄落的花瓣,揚至空中「賦個名字吧,好曲不容湮沒」
南宮杳目不轉楮地看著燈由去,兩人就這麼站著,對望著……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樹枝搖晃,葉隨風落,從兩人眼前飄去。
「燈去杳」兩個人異口同聲,默契地說完後又同時笑了出來。
《燈去杳》燈執簫,杳撫琴,琴簫和鳴,步入紅塵。
秋天是個干燥的季節,落葉堆了一層又一層。南宮杳站在梧桐樹下,腳踩著落葉出吱吱的聲響。如同她的心,總有個細小的聲音在吱呀、呢喃,似小鹿亂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