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 第5章

作者 ︰ 一月青蕪

人一走,何雪言把眼鏡帶好,拿起那白辰的書稿再掃幾眼,照片印的模糊,但那人瘦瘦高高的,頭發長長了,笑臉還是那張笑臉。

顏扉說白辰有氣質,那屬于說的含蓄的。

上學的時候,白霖羽就是個渾身裹著靈氣的人,外語系一枝花,說的就是人家。你也不能說她有多漂亮,她倒也不是頂漂亮,就是眉眼洋溢著自信,美在有神上。

男生都說,中文系的何雪言,外語系的白霖羽,何雪言雖漂亮,但脾氣古怪自命清高難以相處。白霖羽大方熱情,有領導氣質,學生會主席,更平易近人。

何雪言快忘記自己怎麼認識白霖羽的,不過大學里頂尖倆個漂亮姑娘互相認識不應該嗎?當然是應該的,其他人就想看看她們倆站在一起到底誰更好看些。何雪言討厭這無聊的比較,她要忙的事兒太多,她得像她娘一樣,至少在大四畢業前就有像樣的作品。

圖書館里一泡就一天,看書寫作。

她跟她媽一個德行,她看書周圍桌子就不能坐人,有不長眼楮坐她周圍了,旁邊一早就有男生勸離。這都是何雪言的特殊待遇,也是她難相處的名聲。

白霖羽抱了本書,就往她前頭坐了,這下誰都不敢勸了。

何雪言被人擋了光,書都看不下去了。立即開聲,別的地方還有空,你能坐在別的地方嗎?你坐在這里會打擾我。

白霖羽一回頭,瞧見是她了,望了兩眼她手里的書道︰「你看百年孤獨,怎麼不看原著,譯本多難受。」

何雪言從抽屜里拿出原著︰「我對著看,專看這人譯的有多難受,回頭我自己譯的時候就不難受了。」比傅雷都牛逼的架勢。

白霖羽笑了道︰「你可真霸道,圖使館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坐就坐了。」

何雪言合了書,收拾東西就要走。白霖羽在後面喊她︰「何同學,我跟你道歉,我叫白霖羽,新任學生會副主席,我來找你的。「

「找我干嘛?」何雪言斜了她一眼。

「我們暑假有個去江西初中支教的活動,我們想湊夠不同科目,我找你教語文去。」白霖羽答了話。

是做好事兒,也是鍛煉。何雪言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邀請到自己頭上,抿著嘴角,多看了白霖羽兩眼道︰「我考慮考慮。」

後來據說因為她倆都參加了,所以報名去山區支教的男生都排不上號了。

分了三組,何雪言跟白霖羽一隊,七個人,就她倆是女的。

出行吃住都在一起,那些男的太殷勤,待著機會就在何雪言耳邊嗡嗡吵。

何雪言那時候樣貌脾氣都跟她媽媽是一模一樣,煩不勝煩。她倒不是反對戀愛,也不是不想戀愛,誰十九,二十歲的時候沒動過心思?主要是她真的忙,一想到她媽二十歲就以詩文譽滿文壇,她18歲撐死就剩兩年時間,這讓人感到世界都灰暗了。

去的是江西,還是個山區窮縣。沒飛機,坐了兩天火車。

路上太無聊,男生湊一塊說笑話逗她倆人樂,何雪言冷冷淡淡不搭理人,白霖羽還愛往她跟前湊,回回都以學術問題請教開頭,天南海北跟何雪言侃,何雪言本來不想聊,可經不住發現這丫頭也是個有見地的人。

何雪言稍稍開朗了一些,給了她幾分好臉色。

等鑽進那個山區學校,那條件叫一個差,半山腰上蓋的土房子,玻璃窗戶都沒有,塑料紙釘在窗框上,太陽一曬一股塑料臭味兒,教室里悶熱難耐。何雪言到達了一個真實的世界。

那些夢想里眼楮大,笑容純的學生,一個個衣衫不整,臉上都是皴裂的皺皮,笑起來有人托著鼻涕。

何雪言乃知自己的善良是純粹的偽善,她活的世界,透著虛偽的味兒,此刻根本沒半點狗屁愛心,倒是想回去泡杯好茶端著杯子舒服看本書。

晚上睡覺的時候,老鼠蟑螂,這都不算什麼。何雪言胳膊被蚊子咬的硬幣那麼大的紅塊。

在老鄉家住一房,條件有限和白霖羽睡一起,興許是聊熟了,白霖羽拉著她胳膊給她涂風油精,何雪言拉著扇子給白霖羽扇風。♀大晚上,不知道誰先造的孽,齊頭躺一起,白霖羽起先是抱著她胳膊睡覺,後來是枕她肩膀,再後來是摟她腰,最後抱習慣了,何雪言也往她懷里鑽。

一個月,白霖羽去親她,何雪言沒躲。

那藍天白雲地下,苗寨里人唱歌,玩鬧,年輕學生也跟著一塊,一個月完了,何雪言都不想離開學生,走的時候學生哭,她也哭,哭的特別慘。其他人看了才知道,何姑娘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沒那麼不近人情。

她稀里糊涂就跟白霖羽在一起了,白霖羽開始對她也挺好,關心照顧何雪言,是個挺不錯的情人。但架不住何雪言是那種逮誰好上了就是神經病,對自己女友整日噓寒問暖,處處圍著人轉。

白霖羽是個愛玩愛熱鬧的人,何雪言三兩下就把她惹了。跟那些大男人不愛老婆管一樣,白霖羽嫌她麻煩,就不搭理她幾天,有時候索性躲她,弄得何雪言人不人鬼不鬼,三天兩頭生悶氣。

何雪言人還賤,一般都是她道歉。她一道歉,那邊就接受。分分合合的鬧了四年,都快畢業了,才都想起來前程。

白霖羽申請公費留學希望何雪言陪她一起去奔前程。

剛好趕上爹中風,何雪言舍不得走,心想自己一學中文的,就地考個研究生算了。

臨走那天,何雪言哭哭啼啼送走了白霖羽。

天天給白霖羽寫電郵,白霖羽開始給她回,後來大家相隔太遠,生活環境發生變化,該說的說完了再說也沒什麼好說的,就不說了。再後來,何雪言準備去法國看她,機票都買了,白霖羽說她跟一法國姑娘在一起了,也不打算回國了。

系里面當然關于倆個人的流言蜚語很多,多到老師都耳聞,看何雪言的臉色都奇怪,這些何雪言交往的時候都不在乎。等這時候了才有人告訴何雪言,白霖羽私下告訴輔導員,當初都是她追的人家,說是她老纏人家,這事兒跟自己沒關系,她跟學校表態,自己各方面正常,一心都在學業上。

何雪言沒考上研究生,也懶得再復習,進了她媽單位,當小編輯去了。

她22歲,把準備譽滿文壇的詩稿都燒了,心中看天地也再無任何靈感,她突然頓悟終是趕不上她媽那個趟了,自己根本不是搞創作的料子。

叔本華28歲寫出意志與表象的世界,她算了下自己到28歲估計郭敬明的小說她都寫不出來。

她明白了自己的駑鈍,心安理得的懶了起來。終于也從年輕才俊淪落到泯然于眾,架上近視眼鏡,坐在老樓里給人改稿子。再也不想什麼文壇風月,就像當初看見那些小孩髒兮兮的面孔,她心里泛出的不是同情而是惡心一樣,她也知道了風月都是虛假,人心生來無善無惡但都自私。

倆小時過去,何雪言合上手里白辰並不厚的稿子,名字起的很有趣,《饕餮的愛》。

內容是一個女人懷念戀情,懷念祖國,想辦法在國外找來各種材料做中國菜滿足思鄉情的故事,對比歐洲文化,折射倆種文化的不同。清新有趣。結局挺歡樂。

她看見女主說,我本來打算學歐洲的文藝,但沒想到學會了中國菜成一個廚子,我意識到我永遠學不會法國人的文藝,因為我們吃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吃的都不一樣,還指望什麼呢?我和他們吃不到一個碗里,所以我要回去找你。

這是個挺感人的句子,結局自然是男女歡喜。

寫書的一切要素都做到了,精巧,幽默,還有生活化以及不動聲色的感情。

何雪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嫉妒的七竅生煙。

六七年後,她依舊是愚笨的那個。

對方已經去了另一個層面。那是當初何雪言向往的地界,只不過她為了段不順心的戀愛就放棄了。至此無法再寫作任何與感情有關的故事或者片段。小說都是編的,都是美化的,小說家都是大騙子,何雪言太傻,騙不來人,所以當了編輯。

顏扉這回給她出了個大難題。這下慘了,何雪言趕緊拿起電話打給宋立︰「宋立,顏扉有個稿,我沒時間看,正幫你處理你老師的稿。這稿你過來拿走,你先看。顏扉還求我給找了幾個寫序的,回頭我也把電話都給你,你幫忙聯系,這事兒就歸你了,就讓我安安心心給你老師出書吧。」

宋立笑著道︰「雪言你都說了,我肯定給你把這稿改好,也讓顏扉滿意。」

何雪言松了口氣,這宋立改過的稿基本書都買得不太好,也不能說他改的不好,改的都挺認真,標點符號他都給改。也可能是學問雖好,但沒什麼情趣,書改的流暢,味兒全餿了。

再說幾句好听話,把宋立打發了。

一時三刻她算偷來了一點安寧。

等忙到下午,就听見顏扉吵吵嚷嚷跟宋立在樓道說起來,宋立個大男人嗓子還尖,她都能從聲音想象出他面紅耳赤的窘迫模樣。論嘴快能挖苦人的本事,顏扉是宋立的舅姥姥。

啪嗒,顏扉把門推開,拿著書稿生了氣道︰「你不看就算了,你干嘛跟我不打招呼,把稿子給宋立了。我給你看是給你看,你給他了那意思不一樣,他是責編,你給他了,他不就成書的責任編輯了,往後我還得看他臉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整個就是個 驢子,不順他的意他能煩死,這書跟他的人根本倆路子,給我改壞了不要緊,我不想把這作者得罪了。」

何雪言慢慢騰騰把顏扉看了一眼,吐字道︰「我忙,他剛好進來了,我就給他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道弄好了,白霖羽多有潛力嗎?一本書賺上幾百萬沒問題,我指著拿錢呢,你不幫忙,也別幫倒忙。」顏扉嘴巴敞,得理不饒人。

何雪言啪一拍桌子,站起來道︰「你缺多少錢!」何雪言抓起自己的包拿了卡道︰「缺多少,我給你。」

顏扉臉刷的就僵下來,盯著何雪言拿卡的手看了半天,咬了下嘴唇,窘迫的滿臉通紅。

「顏扉……」何雪言說不出話了。

顏扉冷臉望她一眼,都快哭出來了,低聲絮絮叨叨道︰「這有什麼意思?我知道你心里就沒瞧得起過誰,我就這種命,何必笑話我。」

「顏扉,你听我說……」何雪言去拉她。

顏扉懶得理她,轉身走了。

一個單位,不可能樓道里拉拉扯扯,只能隨著去了,何雪言嘆口氣,覺得糟糕透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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