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軒和柯子墨分別輕柔著簡彤的兩只小掌心,緩解了她的刺疼,溫暖了她的心,慢慢的,不那麼氣了,抬起眼皮看了眼前的小伙伴一眼,道︰
「真佩服你們倆,居然還能在這呆的下去!」
「葉嵐山與慕容楓師出同門,雖為師妹,但她的學識技藝絲毫不落于慕容楓,」白黎軒雖然只有十六歲,卻性情老成,說話總喜歡抑揚頓挫,「听人說,她是個出了名的硬通貨,醫藥、飲食全干過,就沒她解決不了的事情。」
「……還有,我跟你們說啊,」柯子墨就顯得比較稚氣和八卦,他沖簡彤和黎軒神秘的笑了笑,「葉嵐山還是個出了名的火爆性子,都二十了,還沒找對象呢……」
呵,誰願意和一個火藥桶生活在一起呢?一點就著!簡彤心上嗤笑,她忘了自己也是個急性子。
「我就不信她閉上眼楮,靠模模聞聞就能區分藥材,」簡彤心緒難平的負氣話漏到了嘴上,「她就那麼厲害?鬼才信!」
「你還真別不信,簡彤,」白黎軒亮了眼楮說,「葉嵐山就是有這能耐,我和子墨最初也是不服,試了她幾次,幾乎沒有過差錯,特別是那些有毒性的藥材,更是一個抓一個準,所以我和子墨才願意跟著她學,因為確實受益良多。」
簡彤嘴上沒表示什麼,內心卻暗暗下定決心要留下來,不但要學好,還要超過葉嵐山。
「可既然是師出同門,為什麼慕容楓不願親自教學呢?」簡彤裝作滿不在乎的說,「他脾氣那麼好的人,不用擔心學徒會來一個走一個。」
「據我所知,不是這樣的,」子墨搖了搖頭,把簡彤的手放回她膝蓋上,「慕榕東家以前也教的,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他從此不再過問‘養生食療’這一塊,一心只給養生堂尋找客源,還修身養性什麼的……」
聞言,簡彤感覺慕容楓身上的謎團似乎原來越厚重了,但眼下她無心去過問這些事,得先堵住葉嵐山的嘴才是。
她與黎軒、子墨商量好,以後店里不忙的時候,就到藥房來陪她練習。
黎軒告訴她,閉眼認藥材的好處就在于晚上或應急的時候不會抓瞎,在「盲認」之前,掌握好基本的要領還是能做到的,他們就是挨板子多了才模出一些門道來……
因為與葉嵐山說好五日為限,慕容楓一直沒到「頤和養生堂」去,公孫訣卻坐不住了,幾次要去見簡彤,都被慕容楓攔下,說已經第四天了,再等等,否則會引起葉嵐山的不滿,公孫訣只得作罷。可話雖如此,慕容楓還是決定先去探視一番,了解一下簡彤學得怎樣了。
慕容楓到養生堂的時候,葉嵐山與黎軒、子墨三人在「養生食療處」給前來尋求食療方法的病患診療,簡彤在藥房做練習,于是,他直徑去了藥房,看到簡彤正背對著門口坐在鋪滿藥材的桌前,閉著眼楮,手中抓一把藥材時而撫觸,時而放在鼻下輕嗅。
真是個勤奮好學的小姑娘!慕容楓會心一笑,悄悄走到簡彤背後,看她把「盲認」這一功夫學到家沒有……他邊看邊不住的點頭微笑,可當他視線落在簡彤一雙淤紅斑斑的小手上時,墨眉緊蹙,笑容凝固,呼吸都屏住了,他一聲不響的走出藥房,把葉嵐山叫到了小房間里——
「師妹,你是不是對簡彤動用體罰了?」慕容楓謹慎的克制著聲音里的音量,「她還是個孩子?」
「體罰?孩子?」葉嵐山仿佛沒听懂似的重復了一邊,「這話會從你慕容楓嘴里說出來,真叫我太意外了,」她哼哈一笑道,「慕容楓,你該不會是心疼她了吧?」
「胡扯!葉師妹,你說到哪兒去了?」被她這麼一說,慕容楓嘀咕著側過身去,單手扣在身後,「我是說她畢竟是一介女子……」
「那我呢?」葉嵐山走到慕容楓跟前,滿眼質問,「你我師出同門,你見到過師父對我們‘厚此薄彼’了嗎?他老人家有因為我是女子就格外開恩,饒過我的失誤了嗎?」
葉嵐山一句接著一句的反問令慕容楓啞口無言——他的師父是出了名的嚴師,曾不止一次的告誡他們,從事養生食療業,手上抓的是藥材和食物,實則掌握著病患的身心健康乃至生命,要慎之又慎,因此他和葉嵐山學徒時期,挨過的手板比簡彤要多好幾倍,後來學有所成出來謀生,謹記師訓,在傳授技藝的時候也是非常嚴格,挨過他慕容楓手板的學徒不在少數,怎麼單就心疼簡彤了呢?就因為她是女子?
「怎麼不說話?」見慕容楓發呆,葉嵐山以為說中了他的心事,雙手環胸側過臉去,氣哼哼的嘲諷道,「想當初我被師父挨手板的時候,你慕榕楓在一旁看著,連眼楮都不眨一下,這小丫頭倒激起你的‘仁慈’之心了,嗤……」
「她現在學的怎麼樣?」慕容楓沒回應葉嵐山的譏諷,自顧自的問。
「是塊料,比之前那兩個廢物強得多,就是性子太急躁,」葉嵐山皺皺眉,話里帶刺的說,「看來挨手板也不是沒好處,讓她長點記性,這兩天不會傻乎乎的把**材往嘴里塞了。」
慕容楓沉默。
「你要是心疼,就領回去得了,」葉嵐山少見慕容楓這樣婆婆媽媽,猶豫不決,她不耐煩的擺擺手像趕蒼蠅,「放在這打不得罵不得,我伺候不起,真要是有個好歹,我還得負責不是?」
「我去找她談談。」慕榕楓言畢,頭也不回的跨出門。
藥房里,簡彤看到慕容楓出現在她眼前,很高興——
「慕容大哥,你怎麼會來?」
「來看看你。」慕容楓看了簡彤一眼,拉起她的手道,「還疼嗎?」
簡彤窘迫的要往後縮手,卻讓慕容楓牢拽在手心,她只得說︰「沒事了。」
「簡姑娘,對不起,」慕容楓盯著淤紅未散的手心手背,眼楮像針扎一樣的疼,「如果不是我讓你來這兒學,你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