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彤望著公孫訣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再慢慢變成一個點,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恍惚中明白了他之前說的那句「四肢仿佛被上了鐐銬」的含義,是的,他現在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是皇帝的臣子,無論是否樂意他都得服從,這與他向來我行我素、不喜歡受制于人的性情大相徑庭,也難怪他會有受束縛之感……不知為何,他一離去,她就像沒了主心骨似的,忽然感覺這皇宮到處陰森冷然,使她的戒備之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簡彤,你跟朕來,」皇帝說著向前走去。
「皇上,我們去哪兒?」簡彤不明所以的走在兮瑞身邊,偶爾別過臉迅速掃他一眼又回過頭去。
「陪朕走走,」兮瑞回頭對簡彤淡淡一笑,「然後去北書房,朕有話對你說。」
皇帝領著簡彤在皇宮參觀,每到一處——承啟殿、朝堂、內政閣、南北書房、後宮、寢宮……兮瑞好像迫切希望她能盡快熟悉並習慣宮廷似的不厭其煩的向她一遍又一遍介紹,有那麼幾次簡彤都沒能插上嘴,好在她剛來,對這古代帝王所住的宮廷有著非一般的好奇心,因此,縱然心不在焉,也還听得進去,偶爾還會插上幾句她早在現代就了解到的皇宮情況,皇帝驚訝她第一次來宮廷,何以知道這麼多,她只是暗地里笑笑,並不說什麼。
最後兩人進了北書房,兮瑞屏退左右,吩咐管事太監陳良將門關好。
「皇上,您之前說有話對小女子說,」偌大的書房中,就剩兩個人的時候,簡彤戒心不那麼強了,「是什麼?」
皇帝走上前,拉起簡彤的雙手。她一怔,要後退,卻給他緊緊握著手心︰
「小彤,」兮瑞第一次這樣稱呼簡彤——讓她听著有些怪怪的。「朕已經好久沒這麼拉著你的手了,讓朕好好看看你。」
簡彤受不住皇帝那雙清澈透亮的桃花眼的超強度注視,低下頭,他抿唇一揚,忽而毫不設防的將她摟進懷中,簡彤心下一驚︰
「皇上,你,你這……」她掙扎著,「別這樣,皇上……」
「別動。讓朕好好抱抱你」
「可是皇上……」
「朕很早就想這麼做了,」皇帝不容拒絕的截斷簡彤的話,認真的說,「只是一直在忍著,因為在之前還有比個人私情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朕。所以,」兮瑞停了停,垂下眼皮凝視著簡彤輕聲說,「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朕也不想再忍,不願再隱藏再克制對你的感情了,小彤。朕喜歡你。」
被鉗制在皇帝懷中的簡彤驚愕的無法形容,腦子里也亂成一鍋粥,他喜歡她?帝王之愛?這怎麼可能!雖說在他還是王爺的時候,確曾對她流露出過異樣情愫,但她卻從未往男女情愛這方面去想,只當是他的「義舉」。畢竟他和她的身份天差地別,並且一直認為他是那種輕易不動感情之人,她和他交往不過幾個月,交集點少之又少,怎麼就……
「不。皇上,您別這樣,」簡彤趁皇帝一個不留神推開,走到一邊,背對著皇帝強作鎮定道,「如果沒什麼事,小女子告退。」
簡彤急慌慌的要逃,還是給皇上拖住手腕。
「好,我們不說這些了,」兮瑞心想也許是他太心急把她給嚇著了,趕忙換了個話題道,「小彤,其實朕把你叫到這來,是想再確定的問一句,你真的想參加御膳競賽,但堅持不肯入宮做宮女?」
「是!」簡彤非常肯定的正視著皇帝說。
「你為何這麼固執,」他眉頭微微一蹙,望著她的眼楮也變得迷惑起來,「如果你是覺得宮女身份不高,朕可以……」
「不是身份地位的問題,」簡彤深吸一口氣道,「而是皇宮不是我呆的地方,以我倔強的性格,呆在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住處只有死路一條。」
「朕會保護你。」
「保護也沒用。」
「小彤,你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朕。」皇帝終于不耐煩的叫道,輪廓分明的五官彰顯著龍顏不悅,繼而聲音突然冷下來,「還是因為你喜歡公孫訣。」
簡彤一听,才發現兮瑞越扯越沒邊,但懼于他現在已然貴為九五之尊,因而耐著性子說︰「皇上,這與小女子喜歡誰根本沒關系,是我的性格問題,我們相識已有些時日,你應該了解才是。」
皇帝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不得不欣賞簡彤的理性,但還是不甘心的問︰
「那你誠實回答朕,你是不是喜歡公孫訣?」
「不,公孫訣與小女子身邊所有的男子一樣,只是朋友,包括皇上。」
兮瑞平常喜歡簡彤的坦誠率真,有什麼說什麼,但這會兒听她說出他只是她諸多朋友中的一個時,又恨不能她能說幾句哄他的話,例如她對他有別于其他所有朋友,然而那樣,她就不是她了,原以為等他當上皇帝以後再表明心跡或許會順利一些,不料卻是這樣的結果。
「……小彤,你做好一個多月後的宮廷御膳競賽準備,」皇帝不愧為九五之尊——心中千般萬般失落甚至不情願也能極力掩飾不露到臉上,兮瑞平靜的宣布,「朕要看到你出色的表現……」
皇帝一個抬手制止了簡彤張開嘴呼之欲出的話,繼續道——
「朕今天在朝堂上與眾臣商議,大家一致認為可以破這個例,你是本朝第一個以平民身份參加御膳競賽的人,所以要分外珍惜,不要令朕失望。」
原來兮瑞早料到簡彤不會答應以入宮當宮女作為參賽資格的條件,所以今天在朝會之時就否決了一些大臣提議,直接征求意見能否破例,或許是兮瑞此前在朝廷中的威望以及他們耳聞一些有關皇帝和簡彤的一些事情,因此雖有爭議,但最終還是取得了一致意見……只不過在說出真實情況之前,皇帝還是想「努力」一番,不幸的是,事情還是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
「皇上,」簡彤喉間忽然像塞了顆葡萄哽咽了,她感動的看著兮瑞,「小女子……謝謝你。」
「不必這麼客氣,」此時的皇帝,沒有半分貴為九五之尊的威嚴,那麼溫和,那麼深情,兮瑞緊緊握著簡彤的雙手,像要把她融進他的生命中一樣親切的望著,「只要是你的心事,你的宏願,朕就一定要幫你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