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史記 第二章 孩童的心

作者 ︰ 維度之川

手中握有一定權力的人總是會想將自己偽裝的善良一些,哪怕是做著與禽獸無二的事情之時也會如此,不願讓自己變得太過血腥,太過恐怖。

原先還緊緊聚在一起的孩童此時也是被人如扔小雞一般的分了開來,依著臉龐的模樣,倒是將這些孩童們都分成了三處。這些孩童之中年歲較長的些在被人拎起之時,也是知曉自己應做些什麼,做些反擊。但孩童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孩童罷了,縱然是有了反擊的念頭,但能做得無非就是吐兩口口水而已,再無其他的手段。

殺戮如預想之中的來臨了,一柄柄閃爍著寒光的彎刀砍在了一些孩童的身上,飆涌而出的鮮血與令人心顫的慘叫聲一下充斥在了村莊之中,充斥在了這座被群山所圍繞的村莊之中。

在這番的殺戮之中,應該說是那些活下來的孩童是最為恐懼的,知曉了父輩們的死去,又親眼所見這些與自己一般大的玩伴被虐殺,心已經崩碎了,不知自己還活著做什麼,又在恐懼著下一刀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所幸,單純的殺戮終將過去。

「副都尉,確認殺掉孩童十二人,剩余七人,只是這剩余的孩童照屬下的判斷精神都應該已經崩潰,這樣若要帶走的話,恐怕只有沿著山中小徑行走,再以空中索道撤離已是無法。」

「如此的話?那就由你帶這些孩童沿小徑而走。」

村莊于外界所聯系的不過一條盤山小徑而已,連馬匹都是不得過之,因此緣由,孩童們也是由一隊人步行在這小徑之上。

目睹了親人、玩伴的死去,現在更是要離開自己所熟悉的村莊,去往一個應該是被稱為地獄的地方。還記得,父輩們狩獵歸來,總會笑嘻嘻的對著大家說道「這里,對于我們是安居之所,但對于這些山中猛獸來說卻是地獄,因為來到了這里,縱然此時還活著,可離死也不遠了。」更還記得,父輩這樣說道的時候,老村長總會嚴厲的阻止住,更會親切的對著大家說道這里是一個美好的地方,狩獵這些猛獸只是為了生存,並不是什麼殺戮。

在這些孩童之中,有一位的年齡格外的小些,依著模樣來看的話也不過七八歲而已,相較于其他活下來的孩童來說,委實算是年齡頗小的一位了,但不知為何,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卻偏偏被留了下來。

孩童們因為方才才經歷了人生的大變,所以其腳步間都是有些漂浮,有些踉蹌。有幾位更是好幾次差點跌入小徑旁的深淵之中,不知是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其身後之人總能將其拉回來,繼而繼續在這小徑上前行。

原本單是看著這條小徑,便覺害怕的孩童們,此時反而是覺得木然了,至少是掉不下去了。

孩童的心總是單純的,哪怕是現在。想著大家都死了,自己還活著,就覺得已經是愧疚萬千,所以不敢去想,不敢讓自己去思考。卻是全然沒有想著身後這些人才是造成這些的罪魁禍首,更沒有想著要以同樣的手段復仇。只是這樣木然的走著,眼神之中也是一片空洞,只依據本能行走,在沒有其他的想法。

而在此中,那位七八歲的孩童也應是年歲要小些的緣故,倒是想的要多了一些,而且其眼神之中,分明有一股毫不加掩飾的仇恨。而也正在此時,一股火光沖天而起,而那里正是村莊的所在地。

因火光的出現,連帶著眾人都是不自覺的回過了頭,孩童們回頭可說是好奇,所見之後便是憤怒。而那些人則不知為何,大抵是想要欣賞一下毀滅之後的美麗吧。

而也正在此時,那位七八歲的孩童,平日里被小伙伴稱之為小毅的孩童,卻是忽然跳了起來,如臨死前的猛虎一般,咬住了離其最近一人的脖子上,因為疼痛,更因為事出突然,那人步履也是一個不穩,一下跌落于深淵之中,連帶著小毅一起也是如此,只是眾人看得分明,就算在在跌入深淵的那刻,小毅的嘴仍是緊緊的咬在那人的脖子上,不松分毫。

「全員,將這些孩子捆綁在背上,將各自的嘴堵上,使用滑繩前行。」

領頭一人見此,心中雖感驚奇,但眼下,盡快離開這里才是上策,遲則生變。

而另一邊,跌入深淵的小毅,其實在跌入深淵之後,便是因為掉落的沖擊力而松開了嘴,只是在那時,小毅仍是狠狠的朝下吐了兩口唾沫在那人的臉上,才覺舒爽。

此生,就這樣死了嗎?

深淵很深,深到小毅忘記了自己掉落的時間長短。深到已經可以讓小毅做個夢。不自覺的閉上了雙眼,想要好好的做個夢,然後就這樣死去。

「父親、父親你們今天狩獵到了什麼啊。我可听村長老爺爺說了,是個大家伙。」

村莊食物的唯一來源便是依靠村中壯年男子狩獵而得,然而,獵人並不是每次都能狩獵到充足的食物更不是每次都能順利的被稱為獵人,有時候,獵人也可能會變成食物。

而也因此,每次狩獵歸來,老村長都會要求村中的孩童們去接接自己的父輩,讓父輩們知道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即便是還抬著獵物,父親也總會抽出一只手來模模自己的頭,滿臉笑著對自己說「小毅,又跑皮鼓架上看了的吧。村長他可還不知道我們今天的收獲呢。」

那一次捕獲的居然是一只足有兩人多高的老虎,而且其身上的虎皮也還完整,差不多可以給每家的孩童都做件衣服了。

父親在村中是屬于比較能干的人,尤其是在屠獸剝皮上。老虎,縱然是死去的老虎也依然給人一種威風凜凜的感覺,那時小毅還想著這只老虎若是活著的時候,在這群山之中也應是如老村長一般的角色才對。一個是一村之主,一個則是一山之尊。

或許這只老虎真是一山之尊,那時連天都還未完全黑下來。村子外面便是出現了許多猛獸,這其中有著狼群,大熊,更還有老虎。

這些猛獸都如發瘋一般的沖擊這著村莊的門戶,意圖沖進來,將老虎的尸體帶走。那時父輩們也是如那些人一般,手持著弓弩,不斷的滅殺著那些猛獸。到最後,或許是死的猛獸太多了緣故。其余的猛獸也都是有些猶豫了起來,不敢在如先前一樣撞擊門戶,到最後,只得不甘的退去。

那時的小毅,並沒有因為忽然出現很多猛獸而慌亂,而茫然,反而是撿著小石子不斷的向外扔去。

在猛獸盡皆退去之後,小毅也是一下跑到父親的跟前說「父親。我剛才厲不厲害,一個小石子剛好扔在那匹狼的頭上,痛的它嗷嗷叫呢。」

「小毅厲害,小毅最厲害了。不過你知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要來這里嗎?」

呆呆的搖了搖頭。

「那時因為它們想要搶回那只老虎,即便只是尸骸,它們也要搶回去。」

「為什麼呢?」

「因為那只老虎是它們的家人,是它們所尊敬的存在。所以即便是知道不可能搶得回來,也要拼上性命試試,若是有一天父親被猛獸吃進了肚子中,小毅你也會如此的。」

「不許父親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想要好好的回憶下過去,回憶一下與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卻是沒來由的想起了這些,想起了那些猛獸都有甘願為家人拼上性命的覺悟,而自己卻是在此時,在生命即將終結之時,才知道,自己連自己的仇人都還不知便這樣死去,真是不甘心啊!

或許是天佑小毅,深淵下面是一處深潭。而深潭上面又有一棵古樹,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

在被樹枝掛住的那一刻,小毅原本崩碎的心又有了一絲信念,一絲能夠讓自己為親人,為伙伴雪恨的信念。

崩碎的心,仍然是崩碎。但有了信念,縱然永遠的失去了一切,也都會在心中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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