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靈師 第6章 手

作者 ︰ 天作

(一)

「你一開始就在騙我?」

「沒錯」

「為什麼?」

「因為你是結靈師,我的使命就是殺了你」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古越呆呆的盯著天花板,時間指向了凌晨五點,比平時早醒了四個小時,夢……下意識的模了模心髒的位置,曾經一條鎖鏈從它旁邊以一厘米的距離穿過,這些記憶古越將它們放入了不願想起的空間,是的,她很不願意想起,即使時間可以讓傷口愈合,傷疤也會淡去,但是那傷痛的滋味只要一回憶起就會毛骨悚然,沒有人喜歡回憶傷痛,更沒有人喜歡在同一個坑里再摔上一跤……

「哧,糟糕至極的夢!」

起身走向了客廳,古越為自己到了一杯水,一定是夢中叫的太狠了不然怎會如此口渴?站在窗前從二十八樓望去,城市沉溺在燈火輝明中,那熱鬧即將到來前的寧靜將目所能及的一切渲染的太過安詳。

「黑溜溜的不開燈,還站在窗前,你不會是想不開吧?」

顏頌從斜對面的房里走了出來,那是古越給他的臥室,雖然他不用睡覺只是躺在床上發呆。

「看到了什麼?」說話間言頌已經站在古越的身側伸頭也向窗外望了去,因為靠得太近,頭發自然而然的擦過了古越的耳際「哧,也沒什麼啊!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里的……啊!」

話沒有說完,顏頌已經捂著肚子彎腰哀嚎了「你,你干嘛打我!」

古越面無表情的撓了撓耳朵,沒有理會顏頌走到了桌前坐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索了起來。顏頌揉著肚子擰巴著眉頭,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走到了古越的旁邊,這一次他長了急性,只是在旁邊看著,沒敢再湊近了伸腦袋,正好看到了頁面上「無敵靈異論壇」六個大字,還是血淋灕的紅字,不禁惡寒的打了個冷戰。上面還有很多人下了單,甚至留下了地址和聯系方式說著求高人來相助之類的話

「你對這個感興趣」

「看看有什麼生意可以接,光吃飯不用干活的嗎?」

顏頌听古越話中的意思是示意他要賺錢養家,立刻在一旁蹲下,樂呵呵的和古越瀏覽著頁面上的帖子

「嗯,凶宅,丈夫突然發瘋殺死妻子和兒子,只要進入宅內的人都會死于非命……這個不好一看就是假的!井中打撈出女尸,多人已經喪命,哎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一定是杜撰的!宿舍集體死亡事件,女高中生無故失蹤,警方調查無果,宿友接連死亡……高中!女生宿舍!」

對于醉翁之意明顯不在酒的顏頌,古越投以鄙視的眼神,顏頌干咳了兩聲,一本正經了起來「那個,我猜一定是第一個女生的鬼魂在作祟!她的死和其他四個女生有關,以至于她不能安息!校園里不常出現這種事情嗎矛盾,排擠,打壓,隔離,自殺!」

古越憐憫的搖了搖頭「人生啊!究竟死後遇到了什麼讓你如此黑暗?你這腦袋究竟想了什麼啊!」

見古越說完揚起手要敲他的腦袋,顏頌趕忙縮著脖子躲了開「我說的不對嗎前一段時間新聞里不還報道了校園投毒事件嗎大學畢業了最愛說的話不是‘謝同學不殺之恩’嗎所以要買電視機啊!新聞不能停!」

新聞你從哪看的新聞?死了的人關注活人的事實?古越翻了個白眼,覺得再和顏頌多呆一秒,自己也會變得莫名其妙。最後古越點中了一件工地鬧鬼的案子,這個工地大概兩年前開工,不想剛剛開工半年多就接連發生了怪事,三個月前被迫停工了……

「這怎麼看都是意外啊,一定是黑心開發商安全保障做不到位啦!沒什麼好查的,還是那件宿舍死亡事件好!」

「我考慮一次性接下兩個案子,宿舍死亡就交給你好了,就當是你付的房租」

「喂喂,你有見過鬼驅鬼的嗎?」

古越冷哼,現在道想起自己是只鬼了,剛才是誰在她耳邊叨嘮個沒完?

「你是要白住?」

顏頌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我一不用吃飯,二不用像人一樣亂開銷。房間是我打掃的,衣服是我洗的,飯是我做的,連碗都是我洗的,這一切都證明了我的價值!說白住也太傷感情了!」

古越很淡然的將已經合上的電腦打開,無所謂的回道「既然這樣,我就在網上發出租信息好了,房租低一點只是要負責房屋衛生,我想會有人願意……」

鬼魂趕忙伸手將電腦蓋按下,扭著脖子,動著筋骨,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哎呀呀天怎麼還不亮!不工作骨頭都散架了!要工作啊!」

古越抱著電腦邊打著哈欠邊向屋內走去「等我起床後會將具體地址告訴你,我們分頭行事」

(二)

盤坐在大學門前,望著出出入入的大好青年,顏頌感慨萬千。同是花樣年華,有人可以抱著書青春洋溢的享受校園生活,而他只能英年早逝,一縷孤魂無處安身……

「哎,命苦啊……」拖著下巴半仰頭望向頭頂的烈日,越想越覺得自己命途多舛,從他身邊經過的路人不禁抱著雙臂打了個寒戰,只道烈日當頭,何來陣陣陰涼之感……

「您就是古越?」

劉向清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話問的唐突,又自行解釋道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快請坐!」

古越點了點頭,在書桌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隨意的看了眼房內的裝飾,很現代化的裝飾,只是牆壁上懸掛的桃木劍顯得很不搭。見古越盯著桃木劍,劉向清苦惱道

「這兩年來一直經歷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在辦公室里掛了這個東西」

古越點了點頭「我有自己的規矩,如果想要我幫忙,第一件事情就是心口如一,這是這行的規矩,希望您能夠理解,那些東西沒有原因不會隨便纏上人類」

「好好,那是一定」劉向清搓著雙手,顯得謹慎而緊張,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如六十歲的老人,臉頰枯瘦的像是長期吸食毒品的癮君子。

「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前,我投下了這項工程。當時也是看著它是一塊寶地,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劉向清陷入了回憶之中,這對于他來說不是一段好的回憶。剛開始的三個月一切都很順利,他經常會到工地里考察進度,他很在意這項工程,出了任何的差錯都會關系到公司的運轉。那一天,他剛出了公司發動車準備回家時電話響了,當听完電話那邊的報告後他當下就掉頭往工地里趕去。當時是冬天,天短夜長,當到達工地已是一片漆黑,至今他還能記得那些被他快速拋向腦後的昏黃路燈,還有被車燈照亮的朦朧前路……

「我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畫面……」劉向清臉上露出了懼怕的神情「好好的土地上竟然塌出來一個巨坑,上百只手從土地里伸了出來,像是有人被活埋後雙手從土中伸出求救……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那就是手!僅有手!」

「僅有手?」古越聞言也好奇了起來

劉向清扯動了一下嘴角,笑的卻比哭還難看「就是……有幾百只手從土里冒出來,卻找不到這些手的主人……像是從土里長出來的一樣!」

古越的臉色沉了下去,只有手?難道是被人砍下後再插入坑中的嗎?誰會做這種變態的事情?

「後來呢?」

「那里建的可是居民樓,現在很多人都信風水這一套,選樓盤很講究,若那件事情傳出去,我一棟也別想賣出去了……」

當時在場的有劉向清和包工頭孫立以及其他三名工人。劉向清不想事情傳出去影響他的生意,當下決定,讓孫立和那三名工人將坑給添了上,事後給了四人一大筆錢做為封口費。

「這件事情除了我們五個人知道,沒有人知道……可是……」劉向清咽了口唾液,神色一片死氣黯然「可是後來發生的一切證明我想的太簡單了!那些手纏上了我!我每天晚上都夢到上百只手突然向我抓來!他們向我索命來了!向我索命!」

說道這,劉向清激動的握緊了雙拳,一年多來一直受這樣的夢糾纏著,能撐到現在,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了。古越將茶推動了劉向清面前,希望他能夠平靜一些,劉向清對古越偷去了感激的眼神,將茶杯握在手中卻沒有動,只是半低著頭,好似一抬頭就會看到可怕的東西。

「其他的四個人呢?」

「死了……他們都死了……」

古越眉頭微微皺起「不是說只死了兩個嗎?」

劉向清絕望的一笑「古小姐以為我為什麼會找你來?」說著他壓低了聲音「工地里是死了兩個沒錯,那是其中的兩個工人,就在那件事情發生後的兩個月。後來孫立和另一個工人找到了我,他們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我怕他們說漏了嘴,就又給了他們些錢給打發走了……」

說道這,劉向清又喝了口茶,已經皸裂的嘴唇因為他這個動作顯得更加的干燥「可是後來工地里接連不斷的出現意外,機器不明所以的全部癱瘓,繩索突然松開,不斷有工人被砸成重傷……像是有一雙雙無形的手在暗處做著這一切……工程斷斷續續的,我找了道士做法結果也無濟于事,只能就將工程停了下來,這麼久過去了,那些夢並沒有停,三個月前孫立找到了我,說他和那個工人離開後就到了其他地方工作,那個工人死了,干活時從樓上跌下來摔死的……」

「那孫立呢?」

「死了,因為怕冤魂索命所以干脆不干工地里的活當了個貨車司機。結果,一個星期前還是死于交通事故!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交通事故,他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沒有喝酒,沒有開夜車,怎麼會突然撞向了路旁的柱子一定是那些手做的!一定是!他們都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古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劉向清瞪著他那雙暗淡無光的眼楮,里面是無限的恐懼,疲憊以及抓住救命稻草後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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