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沈映歆听見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一字一句道,「我敢打你!因為你是一個混蛋!」
他竟然如此羞辱她……如果是其他柔弱的女人,怕只會痛哭一番!但她不是其他的柔弱女人,她是沈映歆!「人若犯我我必殺人」的沈映歆!她給他一記耳光算是輕的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身邊有一把利器,給這個男人致命的一擊,讓他閉嘴!
沈映歆的力道極大,一耳光下去,齊隕墨左邊臉頰,霎時泛起了一片紅色,很快便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這一刻,不僅僅因為他對她的痛心疾首,還有她無視和挑戰他的帝王尊嚴,徹徹底底激怒了他!
「很好!」齊隕墨瞪視著沈映歆,怒不可遏道,「沈映歆!你很快就會明白,你將會為這一巴掌付出怎樣的代價……」
話落,齊隕墨雙手伸出,猝不及防的沈映歆被他緊緊箍在懷里,箍了個嚴嚴實實。
沈映歆心里一驚,下一刻身體驀然懸空,沈映歆下意識想要抓住什麼,可是下一刻只听「砰」一聲,她整個人飛出去落在床上。
古代的床和現代的席夢思是不一樣的,古代的床雖然鋪了厚厚的褥子,但依然有些**的。沈映歆被扔在床上,頓時全身一痛,只覺全身的骨頭都被跌斷了似的,她蹙緊了眉頭,腦子里被摔得一陣七暈八素。
下一刻,沈映歆還沒來得及從床上躍下來,他高大的身軀已經壓了下來,將她狠狠禁錮在大床中央。
沈映歆被迫與他四目對視,可是望著他的目光……她的心里卻翛然一驚!因為這個男人的目光太可怕了,好像要活生生撕碎了他……前世她遇到過最凶狠最殘忍的男人殺手,當他們面對獵物,即將將眼前的獵物撕成粉碎時,就是這樣的目光……
沈映歆冷不丁打了個寒噤!她下意識想要逃跑,就在這時——
「皇上!余大人有要事求見!」
齊隕墨眸色驟然一沉,勃然大怒道,「滾!明日再說!」
「皇……皇上……」那人顯然被嚇壞了,聲音顫抖。卻依然執著道,「余大人真的……真的有很要緊的事啊……」顯然,真的是一件非常要緊的事,否則剛才齊隕墨怒吼一聲時,這小太監就已經自顧逃命跑掉了。
齊隕墨從沈映歆的衣衫凌亂的胸口,驀然抬起頭來,目露凶光。因為心中郁積的怒火無處宣泄,忽然齊隕墨猛地揮出拳頭,「砰」一聲錘擊在床邊上,那梨花木制的床,硬生生被他砸出了一個淺窩來。
沈映歆清楚看到,一縷鮮血從他的手背涌了出來……沈映歆驀然皺緊了眉頭,齊隕墨卻不管不顧,一聲不吭離開了玲瓏宮!
齊隕墨走後,約模一個時辰,忽然玲瓏宮涌進來許多宮女和內侍,個個一進玲瓏宮,不由分說,就開始搬玲瓏宮的東西,尤其是名貴的值錢的寶物。
月兒正要動怒,忽然見一個內侍帶來了皇後娘娘的懿旨。
原來,皇後娘娘在懿旨上寫道,如今曦懿皇貴妃的封號已經被廢黜,沈映歆並無妃嬪的名分,甚至連普通的妃子都不是。按照律例,應搬遷至儲秀宮,與秀女們居住在一起。
雖然每年都有秀女入宮,居住在儲秀宮,但是對于當今的祁皇來說,儲秀宮形同虛設。因為當今祁皇不愛美色,所以即位後,從未在儲秀宮挑選過秀女,封為妃嬪,真正成為祁皇的女人。
因此,儲秀宮的秀女們,在整個後宮中,地位是最低的,甚至比一些妃嬪身邊的宮女還要低賤幾分。
月兒一邊郁悶地接過了懿旨,一邊心中困惑不解︰明明皇上如此寵愛沈映歆,為何不封她一個名分呢?
就算皇貴妃的封號被廢黜,也可以封她一個妃子的封號啊!
前來「幫忙」搬家的宮女和內侍,大多都是坤寧宮的。雖說是「幫忙」,事實上,許多寶物都被他們悄悄搬到坤寧宮去了,一些小件的珍品,則干脆被她們抄進了口袋……月兒等人心中憤怒,可是見沈映歆都沒說什麼,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沈映歆對這伙人的行為視若無睹,任由她們胡作非為。只是雙手抱著一只花盆,花盆中正是那株天麗花。
偏偏有一個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的宮女,見沈映歆手中抱著一只花盆,眼珠骨碌碌一轉。見沈映歆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要,唯一保護著那只花盆,心中動了邪念,認為那只花盆里,一定埋藏著一件價值連城的、最珍貴的寶物!
于是,她便要來接過沈映歆手中的花盆。
沈映歆避開了她的雙手,眸色一冷,「你要做什麼?」
「沈姑娘,讓奴婢替你抱著它吧!」
「不必了!」沈映歆冷冷道。
那宮女嘴唇一撇,諷刺道,「喲!你到現在還當自己是娘娘哪?擺什麼娘娘的架子?簡直笑死人了……」
沈映歆冷聲道,「其他的你們都可以搬走,這個不行!」
「哼!告訴你,老娘今兒個偏偏什麼都不要,就要定了它!!!」那宮女偏不信邪,目露凶光,伸手就往沈映歆的懷里搶花盆!
剛走進來的卷簾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一變!她正要制止那個宮女,可惜已經太遲了——
只見沈映歆眸中露出殺意,下一刻一只手沿著那宮女的手臂急速往上,那宮女還未回過神來,不知她要做什麼時,只听喉嚨「嗤」一聲響,隨即一陣劇痛襲來,眼前充斥著噴薄而出的紅色血漿——
「啊——」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個個都驚呆了!沈映歆竟然在不足一秒的時間內,捏碎了這個宮女的喉嚨!那宮女瞪大一雙眼楮,隨即滿身鮮血,不敢置信地,頹然倒地斷了氣……
其他的宮女和內侍,個個被嚇得全身癱軟,雙腿直打哆嗦……她們不約而同,將順手抄到袖袍里的小件珍品,都如數交了出來,而且規規矩矩地,將玲瓏宮的東西,都搬到了儲秀宮,沈映歆居住的房間里……
卷簾將沈映歆捏碎了一個宮女的喉嚨一事,稟報給了沈映傾。
沈映傾見卷簾戰戰兢兢,聲音也有些顫抖,挑了挑眉,道,「怎麼?連你也被嚇著了?」
卷簾目露驚恐,心驚膽戰道,「皇後娘娘!您沒在現場,您沒看見,真的太可怕了……那個女人的身手……好像魔鬼一般,又快又準又狠!她捏碎了那個宮女的喉嚨,那個宮女滿身都是鮮血,好像一個血人……太可怕了……」
憶及當時的情形,卷簾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寒噤。
「行了!」沈映傾冷聲道,「你不要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就算她的武功很厲害又怎麼樣?難道她還敢隨意殺人不成?不過……」
沈映傾目露寒光,道,「這個女人,本宮下旨將她搬到儲秀宮,她就給了本宮一個下馬威!無論如何,本宮也不能咽下這口氣……」
隨即對卷簾道,「你去一趟儲秀宮,給沈映歆傳一道口諭!就說她在宮里殺了人,一定要受到應有的懲罰!因為起因是死者挑釁在先,所以,就罰沈映歆三個月的月錢!」
「是!」其實卷簾一萬一個不願意去見沈映歆。想到沈映歆捏碎那個宮女的喉嚨時,目光流露出的寒氣和殺意……卷簾就覺得害怕!
可是她也不敢違抗沈映傾的命令,無奈,只能應聲前往儲秀宮!
沈映歆被安置在儲秀宮最偏僻的一處院落——秋棠苑!如今正是隆冬和初春交替的季節,秋棠苑中冷風陣陣,寒意蕭索,而且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物。
院子里,也只有一個逼仄的天井,從天井里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個狹窄的天空。
來到秋棠苑,見秋棠苑如此破敗蕭索,月兒等人抱怨而已。當卷簾帶來了皇後娘娘的口諭,稱要罰沈映歆三個月的月錢時,月兒等人目瞪口呆,真想一頭踫死了算了!
原來,每個寢宮里的炭火費用和膳食費用等,都是從各個主子的月錢里扣除的!如今皇後罰了沈映歆三個月的月錢,也就是說,這三個月,秋棠苑的人都要自給自足,否則,就只能挨餓挨凍了!
可是沈映歆一無嫁妝,二無存銀,怎麼自給自足?
看來,這次她們是真的要被活活餓死、凍死了!
抱怨歸抱怨,月兒等人還是很快就將秋棠苑打掃、拾掇了出來!雖然和玲瓏宮的奢侈華麗不能相比,但是還算整潔、干淨。
熱熱鬧鬧的秋棠苑,剛剛恢復平靜,忽然一個身著粉紅色紗衣的美貌女子,出現在門口,眾人吃了一驚,定楮一看,忙不迭跪下行禮。
「給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姚畫晴快步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沈映歆的身邊。
月兒給姚畫晴奉了一杯熱茶,隨即便帶著其他的宮女都退出去了。
姚畫晴環視了一眼四下里,眼楮微澀,對沈映歆道,「皇……沈姑娘!如今你受苦了!」
沈映歆卻淡淡一笑,道,「你說是受苦,我卻覺得很清淨,很滿足!」
姚畫晴眸光清澈,深深地望了沈映歆一眼。忽然,從袖袍里拿出一張大額銀票來,塞到沈映歆的手里,「沈姑娘!皇後娘娘罰了沈姑娘三個月的月錢……我已經听說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沈姑娘收下!」
沈映歆微怔。
姚畫晴想到她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性格,以為她要拒絕,忙道,「你可千萬不要拒絕哦!因為我知道,現在你真的很需要銀子!不管怎麼樣,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眼下天氣寒冷,沈姑娘住在這麼冷的地方,沒有炭火,沒有吃的,可怎麼捱過這個漫長的寒冬呢?」
沈映歆眸光微閃……隨後默默地將銀票接了過來。
「謝謝你!畫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