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快陷入昏迷的歐蕁絮,只感覺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眼前的所有事物都飛速的往後退。
戰事如何她不關心,抱著她的人是誰她也不好奇,此時她的心想的、念的、滿滿的都是那個溫柔撫模她的頭,捏著她鼻子叫她傻丫頭的歐禹辰。
在她渙散的視線中,她看到一片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一群宮女太監跪在太子的寢殿外哭成一片,「嗚嗚嗚……太子殿下……」
一直跟隨在歐禹辰身邊的小李子一邊嘶啞大哭,一邊對著青天重重的磕頭哀求︰「老天爺,求您行行好放過殿下吧,您把奴才帶走就可以了,殿下這麼好的人,怎麼可以這麼早死,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
突然,一個淺青色的身影從他們中跌跌撞撞的穿過,冷眼瞪著他們,「統統都給我閉嘴!皇兄他還沒有死,統統不許哭!」
歐蕁絮丟下一臉愕然的宮女太監們,轉身跑進了殿內。
「呃……」哭聲戛然而止,當中有一位宮女認出了她,「公主,是公主殿下回來了。」
啟宗帝悲痛的靠在床頭,兩鬢的發絲已經悄悄變成白色,飽經風霜的手緊緊的握著歐禹辰冰冷的手。
歐蕁絮跌跌撞撞的跪在床邊,顫抖的雙手撫上歐禹辰冰冷的臉上,心底的哀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將她湮沒。
他還是那麼溫文儒雅,在床上睡了那麼久,發絲還是那麼一絲不苟的束起,面如冠玉的臉上有著神采飛揚的劍眉,他的眼楮緊緊的閉著,如不是他白皙的肌膚泛著淡淡的黑色,她還以為他只是睡著了。
啟宗帝目不轉楮地看著歐蕁絮,滄桑的眼里泛出震驚的淚水。
「皇兄,你不乖,說好要等我回宮的。如今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絮兒啊,皇兄,我回來了。」歐蕁絮柔情的看著歐禹辰的臉。
忽地,歐蕁絮站起身,雙手緊緊的抓住歐禹辰的衣領。
「皇兄,你快睜開眼看看我,你睜開眼啊!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絮兒!」歐蕁絮怒氣沖天的悲痛道。
「絮兒!」啟宗帝悲痛的喝道,手抓住了歐蕁絮的手,雙眸泛紅的看著她,「絮兒,不要這樣,你皇兄會走得不安心的。」
「走?父皇,皇兄不能走,他還沒有死,他會醒的。」歐蕁絮嘴唇輕顫的翹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絮兒。」啟宗帝撫了撫她的臉,苦澀的說道︰「辰兒已經死了。」
「不!你騙我!皇兄沒有死,他沒有死!」歐蕁絮不顧形象的怒吼到。
啟宗帝看著她淚跡斑斑的臉,悲痛的甩了她一巴掌,「絮兒!你皇兄已經走了!」
「絮兒,父皇求你,不要這樣。」啟宗帝哀痛的將呆愣的歐蕁絮摟在懷里。
「嗚嗚嗚……」皇兄皇兄,歐蕁絮趴在啟宗帝的懷里縱情的哭泣。
換血!至親的血可以救他,不過今天期限已經到了,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你還不是一一樣無能為力!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痛啊?哈哈哈!
「父皇,我想和皇兄單獨說說話。」歐蕁絮的眼淚柔柔的掉落下來。
「絮兒,先讓太醫包扎一下傷口。」啟宗帝擔憂的看著她身上正在冒血的傷口。
「不!我要和皇兄呆一會。」歐蕁絮使勁的搖頭,眼淚不斷的流著。
啟宗帝見她這樣心里泛起一*的悲痛,沉重的擺了擺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歐蕁絮緩緩的跪在床邊,溫柔的握起歐禹辰的手貼在自己微紅的臉上,像以往一樣向他撒嬌,「皇兄,父皇他打我,好痛哦,臉都腫了。」
歐蕁絮輕輕的閉上雙眸,睫毛上緩緩滲出哀傷的淚珠,滑落到他的掌心里,「皇兄。」
歐蕁絮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珠,站起身對著空氣淡淡的說道︰「出來。」
清漪收回隱身術,緩緩的走了過來,看到她滿臉的淚痕,心里隱隱作痛。
「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能救我皇兄的對不對?」歐蕁絮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語氣帶著一絲顫抖。
清漪震驚的看著她,從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過身背對著她,「我沒辦法。」
她的眼神令人人感到心痛,他無法看著她的雙眼拒絕她的哀求。
「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歐蕁絮一把扯過他的手臂,讓他面對自己。
「絮兒,你皇兄中的是妖毒,就算他醒過來了,也活不久的。」清漪說出殘酷的事實。
「你只要將他救醒就可以,其他的交給我,求你了。」她的聲音透著一絲軟弱,一絲哀求。
清漪輕輕嘆了一口氣,將一顆褐色的藥丸遞給她,「這顆藥只能維持他七天的生命,七天後……」
歐蕁絮一把奪過他的藥丸,放入歐禹辰的口中,用內力將他口中的藥丸融成液體,藥汁滑入他的喉嚨。
歐蕁絮將歐禹辰扶起,盤腿坐在他的身後,手掌密不透風的貼在他的背上,用內力加快藥物的作用。
漸漸的,歐禹辰的冰冷的身體有了溫度。
風微微的從窗口吹進來,吹動的帳簾,那雙緊閉的雙眸似有似無的動了動……
歐蕁絮輕輕將歐禹辰平放在床上,抽出懸掛在床頭的寶劍,欲劃向自己的手腕。
「絮兒!你要做什麼?」清漪的手死死的抓住歐蕁絮的手腕。
「放手。」歐蕁絮冷冷的說道,用力的甩了,奈何他抓得太緊,怎麼都甩不掉。
「絮兒,你不可以這麼做!」清漪頓時恍然大悟,深邃的雙眸閃過復雜的情緒,抓著她的手不禁加了幾分力道。
「放手!」歐蕁絮冷冷的瞪著他,怒吼道,
「不!那樣做你會死的。」清漪驚恐的看著她,她的執著讓他心驚。
「不放?」歐蕁絮左手抽出頭上的玉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玉簪的尖端沒入了肉里,滲出一顆顆顏色紅潤的血珠,血珠變成一道血順著白皙的肌膚流了下來,「那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清漪震撼的望著她的脖子,手不忍的松開了,心痛的閉上雙眼。
嘩的一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炎天嘯的帳篷內。
炎天嘯悠哉游哉的斜躺在貴妃椅上,輕抿了觥中的美酒,唇邊勾起邪魅的笑︰「你要是晚來一步,我可就變成刀下魂了。」
「哼!如果不是我拖住那只狐狸,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閑情喝酒?」易水綾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知道你最好了,還幫我的傷都治愈了。」炎天嘯翻身坐起,接著說道,「一般人中了妖毒都活不過十天,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歐蕁絮換血後不會死,反而會變成怪物呢。」
「呵呵,普通人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歐蕁絮她一定會變成人人懼怕的怪物。」易水綾的美瞳里閃過一道芒光,嘴角輕輕勾起。
歐蕁絮的靈魂曾受過三滴仙血,如果被妖毒入侵體內就會發生反應,兩種氣息不能融合在一起就會在體內瘋狂亂竄,就會讓人迷失心智,神仙都救不了。
只有清魂曳才能讓她解月兌,被清魂曳殺死的,無論是人,是妖,還是仙,只有一只下場,那就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三天後,乾清國皇宮。
「辰兒,你感覺怎麼樣?」柳盈輕細心的照料著失而復得的兒子。
三天前,所有太醫都宣布,太子薨,她受不住打擊昏死過去,沒想到她醒來的時候,她的辰兒真的活過來了。
「母後。」歐禹辰虛弱的坐起身,嘴角扯開一抹淡淡的笑,「母後,絮兒呢?還沒有回來嗎?」
柳盈輕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絮兒,還在山上學藝,你父皇怕她瞎操心所以沒敢告訴她。」
「哦。」歐禹辰失落的垂下頭。
「你先躺一下,母後親自給你炖了湯,母後去給你端來。」柳盈輕幫他掖好被子,轉身走了出去。
柳盈輕跌跌撞撞的走在游廊上,一不小心,她摔倒在地上,痛哭道︰「老天爺,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為什麼這樣懲罰我的孩子?他們有什麼錯?」
她回想起歐禹辰醒過來的那天,啟宗帝對她說的話。
「皇上,你說什麼?是臣妾听錯了嗎?」柳盈輕震驚的看著一臉悲痛的啟宗帝。
「輕兒,辰兒是咱們絮兒的命換回來的,咱們的絮兒已經……」啟宗帝沉重的說道,眼里泛起淚光。
「不會的,皇上,絮兒還在戰場上呢,剛剛不是傳來消息說絮兒又打勝仗了嗎?」柳盈輕激動的抓著啟宗帝的衣袖,拼命的搖著頭,頭上的金飾被搖得 響。
「輕兒。」啟宗帝悲痛的將柳盈輕摟在懷里。
「絮兒,母後還沒看到你長大的樣子呢,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丟下母後。」柳盈輕不顧形象趴在地上痛哭著。
淺岳山上。
「啊!」一陣痛不欲生的驚呼聲在山間響起。
歐蕁絮雙目赤紅的嚎叫著,三千發絲根跟張揚的飄起,如枯樹般的手瘋狂的抓過山洞里的石壁,堅固的石壁被尖銳的指甲抓出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裂痕。
徒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在山間響起,空靈的琴聲如山澗泉鳴,似環佩鈴響。
歐蕁絮漸漸靜了下來,緩緩蹲子,頭靠在石壁上靜靜的傾听,雙瞳的顏色漸漸恢復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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