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黑影尾隨,年獸倍感一身輕松,他大大地又啃了一口粽子。丟開煩人的負擔之後,年獸吃粽子吃得更香了。
吃著吃著,年獸忽然想起他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霄崢,雖說霄崢或許已經知道了。
年夕指尖沾了雄黃酒,在石桌畫了一只簡易狐狸。此前他遇見九洛,九洛的後背同樣有黑影的存在,年夕不清楚九洛自己是否知情,但是他覺得,黑影多半還沒能消除掉。
既然那扇門擁有如此奇特的淨化力量,何不趕緊也為九洛淨化一番,將討厭的黑影統統去除干淨。
年獸把自己的擔憂與打算一並告訴了霄崢,霄崢端起酒杯,靜靜地喝了一口酒,隨之搖了搖頭︰「他無法過來。強行通過的話,將會性命堪憂。」
沒料到還存在威脅生命的情況,年獸心底的迷茫加深了︰「我通過的時候也會感到非常痛,痛得受不了,可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而且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他,淨化萬一出點狀況會有小命危機,難道他的命不及九洛值錢麼,傷自尊了。
對此,霄崢道出了年獸與九洛的不同︰「他的心底埋下了太深的執念,無法走出來,他放不下過往就不能得到解月兌。而你,你的思想基本上不足以構成對外界的威脅。」
听到這話,年獸呆了好一會兒,霄崢貌似在委婉提出他的某些問題。其實,他也有會偷偷的產生某些陰暗的想法,比如說,用買一斤肉的銀子買兩斤肉。
天知道,他的心中對肉有小執念,當然這確實不會威脅到外界其他人。
淨化的結果會不會在扯掉黑影的同時,也扯掉了他對肉的情有獨鐘,他今天好像覺得白米粽子比之前更美味的樣子,莫非這就是失去了執念的原因。倘若當真如此,那簡直太可怕了。
他從此以後要是不愛吃肉了,這該如何是好。
霄崢瞅著年夕的臉色在不斷的變化,最終竟露出驚恐的表情,妖王明白,這頭年獸肯定又想多了。
九洛的執念和年獸的那點小心思有明顯的區別,無論是妖力程度還是成長的經歷,九洛均與年獸不同,九洛在腥風血雨中長大,年獸則在吃了上一頓,考慮下一頓吃什麼中長大。
早些年,年獸禍害些草根樹皮,這些年,年獸在妖王殿揣饅頭。年獸依舊在貧困,卻貧困得開開心心。
可對九洛而言,過往在這只妖狐的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黑暗始終在一點一點的侵蝕他,就算他不面對那些曾經。
當陳軒宇出現時,這個聚集了眾多邪念的邪靈,他對九洛造成的侵蝕瞬間變得格外嚴重。附著九洛的邪氣不能隨意剝離,不然會對九洛自身造成非常巨大的傷害。
年獸不懂,九洛每天有多少煩心事,反正年獸的生活安排少到一目了然,他琢磨著攢點錢,吃點肉,給霄崢買點禮物。
他相信,哪怕自己被邪念侵蝕了,也不會侵蝕的太嚴重,很快能將自己拯救回來。他順利剝離黑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好在他成長至今,未有多少貪念、仇恨以及其它復雜的情緒,這樣想起來也算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撓撓頭,年夕表示對九洛的情況十分擔心︰「如果黑影一直無法剝離,會怎麼樣?」
平白無辜多出一個小尾巴,總歸沒好事。
「邪念依附肉身,不斷地長大,它的力量會越來越強。」霄崢喝了一口酒,凝望綻放的牡丹花,「一旦它成形,就會從沉睡中蘇醒,奪走肉身,成為這副軀體新的主人。」
這意味著,依附九洛的邪念蘇醒後,九洛將面臨被奪走軀體的危機,拯救九洛變得愈發棘手。
霄崢的話使得年獸更著急了,橫豎都如此危險,不如放手賭一把,立刻淨化九洛。哪怕此時九洛會面臨相當慘烈的煎熬,好歹擁有更多的成功可能。
待到失去肉身,再想淨化,恐怕難上加難。
霄崢當然明白這一點,也有人比年夕更早地提出了類似的建議。
陳軒宇當初敗退今古鎮後,黑狐懇求霄崢,馬上為九洛淨化。事後,他們告訴九洛沒事了,實情卻是淨化失敗了。這次陳軒宇再度來到今古鎮,勢必加重九洛的侵蝕速度,這令黑狐焦躁不安。
再度淨化只會引起九洛的懷疑,且不能保證這次是否就能成功。要解開心底的結,最關鍵的是九洛自己。黑狐只能在陳軒宇停留期間,加倍留意九洛的情緒。
黑狐特別擔心,九洛被邪靈利用。黑狐為九洛抵擋了一次侵蝕,只要他活著,他願意為九洛抵擋第二次,第三次……
可若是哪天,他不在了呢。
年獸非常在意,十年前,陳軒宇來到今古鎮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偏偏他也不好直接問霄崢,唯有心里默默地猜想。
他不知不覺中吃完了一個粽子,視線不禁投向了另一個白米粽子,想吃又不好意思伸手。
霄崢靜靜道︰「我不餓,你吃吧。」
聞言,年獸一臉笑容,既然霄崢對這個粽子沒想法,年夕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他剝開第二個粽子,滿足地啃啊啃。
填飽了肚子的年獸後知後覺地記起自己的差事,這才想起一件重要事。
他看了看彩苑里的花,又看了看霄崢,相當困惑︰「為什麼會有兩個相思谷?有一個是幻景嗎?」
癸堂主他們所在的相思谷,霄崢所在的相思谷,年獸琢磨不準,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對此,霄崢給出了年夕意想不到的回答︰「兩個相思谷都是真的,並非幻景。」
「可是,沒听說過今古鎮有兩個相思谷啊?」年獸環顧四周,一個相思谷足夠游客們觀賞了,兩個豈不是有點浪費。
霄崢笑了笑︰「今古鎮向來只有一個相思谷。」
听到這話,年夕一頭霧水,只有一個,為什麼會兩個都真實存在。
霄崢放下了酒杯,若有所思︰「兩個相思谷,既相同,又不相同,唯一的差別是它們的時間。」
時間?
年夕喃喃地重復道,他偏了偏腦袋,不理解兩者之間有什麼時間差別?
「一個在前世,一個在來世。」霄崢說道。
「咦?」年夕頓時張大了嘴,他驚奇地指了指身邊︰「這相思谷是?」
霄崢應道︰「來世。」
一陣沉默。
年獸狂喜不已,又驚愕不已,他一不留神居然來到了來世的相思谷,位于來世的今古鎮之中。
來世有重創玄武的混戰,有陰險狡猾的邪靈,怎麼想都感覺好危險的樣子,他不知不覺已身處危機四伏的地方。
很快,年獸拋開了來世各種不好的方面,他四下張望。這里既是來世,怎麼不見那些來世人,剪短頭發,身穿襯衣牛仔褲的奇怪家伙。
看透了年獸的想法,霄崢淡然道︰「彩苑內人山人海,他們在這兒賞花,只是你看不見他們罷了。」
年夕呆滯半瞬,隨即跳了起來,不甘心地到處跑。看不到模不著,太不公平了,他非常期待圍觀許多許多的來世人聚在一起的場景,他對來世是什麼樣子充滿了好奇。
听說來世的房子可高了,他們的車跑得比馬快。
奈何,年夕心癢癢想要看到的這一切,霄崢給出的回答是,時機未到。
年獸倍感無望,時機絕對是個大考驗,興許只是老天知道,時機它是一天還是十年,或者千年才到來。
他放棄了研究附近那些看不見的來世人,老實地坐在霄崢身旁。
一杯酒下肚,年獸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差事,賞景的心情立刻受到了影響。邪靈侵蝕身邊的人和物,年夕與霄崢留在來世的相思谷真的可以嗎,前世的相思谷會不會出大問題?
陳軒宇找不到易定和王蚺,可能會惡劣的對前世今古鎮造成巨大的傷害。
年獸討厭發生這種事。
擊退邪靈入侵,這正是霄崢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陳軒宇生活在霄崢所不熟悉的世界,他對陳軒宇不了解,但他知道一件事,邪靈懼怕來世的玄武。
昔日,易定到達今古鎮,他與神秘人簽訂契約,在今古鎮期間,銅級游客的特權一項,填的是確保王蚺的安全。易定受傷,失憶之前,他重復的話仍是,保護王蚺,不要讓王蚺受到傷害。
破壞契約,在妖界只能由霄崢來辦。
他當前要做的事,是毀約。
霄崢手心騰起一團妖火,將幾頁紙燒為了灰燼。他的表情嚴肅了幾分,命令道︰「動手。」
隱藏在花叢中的影子,微微動了動,隨後,一紅一白兩個花妖顯現出了身影。她們向妖王行禮示意,眨眼出了彩苑。
年獸一頭冷汗,易定在來世相思谷的一天,注定將是不平凡的一天。
盤旋在半空的山鷹,冷不丁松開了爪子,將王蚺和易定一並丟了下去。
王蚺正玩得起勁,而易定正在抱頭慘叫中。易定忽然發現自己腰間一松,身體從半空迅速往下落。假如還有更可怕的事,那應該是,他發現王蚺同樣也在往下掉。
易定從不認為自己和王蚺能夠展開翅膀翱翔,他們木有翅膀,僅有王蚺的一條長尾巴。蛇尾巴打攔路的怪物還算給力,可蛇尾巴表示它也不會飛。
面對突發的災難,易定收起了自己的哀嚎,在他還伸手能及的時候,奮力撲向王蚺,緊緊抓住了王蚺的手。
王蚺維持著一臉迷茫的表情,他沒料到自己會莫名其妙被山鷹丟掉。說好了要轉夠三千六百圈,銀子收了,圈數尚未轉夠,居然說都不說一聲,就把他丟了。
王蚺相當不滿意,難得他決心出門玩一次,好死不死遇到這些破事。
直至易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後牢牢地抱緊他,王蚺才反應過來他們距離地面近了。
眼前的景色變化極快,重重的,王蚺和易定落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年獸︰坐在來世的相思谷啃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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