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蠱 第九十一章 舊仇新恨踏浪來(六)

作者 ︰ 孤鳳揚紫

太醫的到來終止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亦是讓冉竹心中松了一口氣。不知是宣墨太過信任冉竹。還是他也懷疑蒼夜的緣故。事後也沒有再問下去。

涼風習習。秋月共賞。院子里的梧桐樹葉隨著風來紛紛凋落。在夜色里交織成別樣風景。

院子里一女子坐在梧桐樹下的石凳旁。她微靠大樹。光潔的額頭上有一處暗紅傷疤。雙目出神的望著掉落在石桌上的枯葉。

暗夜里響起一聲低低嘆息。若有若無。似風飄忽。

「木河。」女子忽然開口。可身子卻一動不動。

自丹青死後。她的院子里再不要一個下人。就連落衣她也從不讓她在玉蘭軒留宿。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宣墨不解。誰都不明白她此番何意。只有冉竹自己明白。

院子里有一陣的寂靜。隨後響起簌簌聲。從牆角的暗影里慢慢出走一個人來。一身黑衣勁裝。走路悄無聲息。

「屬下在。主子。」木河半俯身。沉悅聲音低低響起

冉竹也曾讓木河叫她的名字便好。但不知為何他堅持稱主子。她只好不再強求。

「丹青一事辛苦你了。你傷好些了嗎。」冉竹問道。提起丹青。冉竹心中便流淌過煙籠般的哀傷亦有一絲愧疚。

昨夜她眼中只有被刀劍傷的千瘡百孔的丹青。第一時間更新未曾想到木河是冒著性命危險救回了奄奄一息的丹青。

下午海生單獨來看她時。講述了木河從十幾個黑衣人手中搶回丹青的激烈場景。但他只是讓太醫處理了下傷口。今日又守在了玉蘭軒。這份堅韌著實令人佩服。

「謝主子。屬下好多了。」木河回道。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卻奇怪的很。

冉竹將目光從枯葉上轉到了木河身上。眸光里有一絲贊賞。

木河的個子只是比一般女子高一些。與蕭風。蒼夜她所見過的兩名暗衛比。著實差了一大截。

但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語間卻有一番沉穩從容的氣息自然散發而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刀鋒般的臉上刻著幾許沉默滄桑。隱匿時無聲無息。站在眾人前又讓人不得不注視。

除蕭風外。她沒見過別的活的暗衛。可心底本能覺得木河適合接替張雲的人選。前提他不是那個內奸。

誠然。她白天與宣墨說蒼夜是內奸的話是個謊言。如果蒼夜是內奸。白靜怎麼可能舍得讓是暗衛的蒼夜那麼輕易死去。

所以。內奸必定另有其人。

只是。那人到底是誰。就像一條冬眠的毒蛇潛伏在宣墨身邊。隨時等待著白靜一聲令下。給宣墨致命一擊。

「木河。你來到暗衛府多久了。」冉竹嘴角含笑問道。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和些。雖然她本身就沒殺傷力……

「屬下是三年前剛來的。」

三年前。也不能排除他是白靜事後安排進來的奸細。

「听說柳青。蒼夜和你是好兄弟。」

「主子說的柳青可是浥輕塵。」木河抬頭炯炯望著冉竹。

冉竹眸中無波無瀾。點了點頭。

「我三年前才進來。如何和他見得上面。一年前。首領曾將我們十人入暗衛前的真實身份告知了我們。是故。主子想問些什麼。還請直接開口。」

木河一如之前的冰山臉。口氣里有淡淡不悅逸出。

冉竹眸中有絲尷尬染起。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自己的這點小伎倆沒想到被木河看了出來。

見他這般說。她也不再客氣︰「蕭風為什麼要公開你們的真實身份。」

暗衛府總共有十個人。蕭風是首領。其余九人分別是浥輕塵。蒼夜。木河。秦彪。花麥飯。柳木南。松淵以及風雙子。

但凡是神秘組織。所有身份都是很隱秘的。蕭風這麼做著實讓人費解。

「那時候暗衛里有幾人之間有些意見。首領幾次調解都不成功。于是那天將眾人身份都公開了。」木河回應道。

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或許那些有些經歷當他們知道後就會和解甚至團結。木河話說一半冉竹便已明了。

木河知道她見過蕭風。定然是不敢撒這個謊。

只是如此看來。誰都有嫌疑了。

冉竹低低嘆了一口氣。眸間黯淡無光。她本想為宣墨做點事情彌補下之後所做的事情的愧疚。如今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想到師父還在白靜手中受著折磨。她心就煩躁起來。而她身邊連一個可信賴能幫她的人都沒有。冉竹忽然理解了宣墨的苦衷。

「原來孤助無援就是這樣的感覺。」冉竹喃喃苦笑。聲音細弱柳風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主子又怎知我木河不是可信之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一聲沉悅獨特聲響在冉竹頭頂響起。落在她的心間。蕩蕩回響。

她以為剛才那句話只是心中所想。卻不想道出了口又被木河听了去。

融融月色下。木河雙手不知何時背後。瘦削挺拔的身軀裹著一身黑衣勁裝。利索颯爽引人側目。

他垂下眼與冉竹四目相對。隨後淡淡偏開頭去。

「我今天跟皇上說你們暗衛府出了內奸。你對此事是什麼看法。」冉竹淡淡問道。對于木河前面說的那話心中卻不敢全然接受。

在沒查清內奸之前。她不會信任何人。問木河。也只不過因為她說起時。木河正守在外面某處。

「今天早上屬下听皇上吩咐帶著浥輕塵的書信回暗衛府。首領確認這就是浥輕塵筆跡。甚而要派人去搜尋。屬下也曾對過他的筆跡。確實無異。可屬下覺得。浥輕塵根本已死。只能說模仿的人十分熟悉浥輕塵。」

木河低聲答道。說話間目光警惕的在四周巡視。直至確認沒有異常。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他死了。」冉竹不解道。

「屬下也未見過浥輕塵。但曾听蒼夜有次醉酒說起。那妹妹丹青是浥輕塵的全部。六年了。若他還活著。依著他的脾性刀山火海也該回來了。這是蒼夜的原話。而且屬下覺得蒼夜的死是在保護那丹青。只是天不遂人願。」

木河的聲音低低淺淺。毫無感情。卻剛好能讓冉竹听見。

冉竹眸中有絲怔愣。她沒想到木河心思這麼細膩。但若那是蒼夜的原話。更加證明了她的想法。浥輕塵已死。蒼夜不是內奸。

不知為何。冉竹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那沒有起伏波度的口氣說起自己的隊友就好像在說一只死螞蟻一般。令她忽然想到了白靜。

冉竹倏地睜大眼楮。只見她伸手抓住木河的手臂。臉上閃過復雜情緒看著他。

「木河。第一時間更新若你想把一個人藏在這皇宮里。你會想將他藏哪里。」冉竹低聲問道。眸光里有些緊張。

是的。她是在向木河問白靜藏師父的地方……

「自然是暗衛府。那里機關重重。一般人很難進得去。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木河回道。目光靜靜停留在那縴素如玉的手上。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冉竹收回手。兀自陷入沉思中。

話畢。木河已經消失在暗夜里。似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白靜。會將師父藏在鳳儀殿嗎。

就算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救出師父……

寶玉。古戒。宣墨。師父。露蟬。丹青……一時間各種影像踏浪而來。在冉竹腦海里如洶涌大海咆哮卷起。她趴在桌子上雙手抱肩。如風中枯葉瑟瑟發抖。

白靜。新仇舊恨。遲早有一天我讓你一筆還清。

翌日下著蒙蒙細雨。皇宮里一座廢棄宮殿處。破舊屋檐冉竹一身素白長裙正站在那里。懷中抱著一個黑布蓋住的牌位。

她出神的望著陰沉沉的天。細雨如織。

「主子。下葬要開始了。你要去嗎。」木河的話在她身後響起。

因為丹青從小在暗衛府長大。而他們六年來一直又沒找到浥輕塵的尸首。是故蕭風求皇上。讓丹青跟著蒼夜一起。都由暗衛府親自操辦喪事。

「她曾叫我不要對她那麼好。說我以後會後悔。」冉竹望著天靜靜道。嘴角浮起一絲苦澀︰

「我卻想。若她不曾遇到我該多好。丹青。我無法怨你。卻也傷你不夠信我。如此。兩了。」

有細雨飄到她的素淨容顏上。雨珠掛滿了她細長的睫毛。挽起的青絲發髻上壓著一朵白菊。一襲素白長裙在荒涼廢殿滿園枯敗中孤寂站立。落寞寂寥。

木河望著她的背影。目光忽的有些痴了。直至手中多了一塊靈牌這才恍悟過來。

第一次。他的警覺性如此低能。

「這是他哥哥的靈牌。就讓它陪著她一起入棺吧。」

余音裊裊。可說話的人早已經走進了如織朦朦細雨中。在天地間唯有她素白長裙飄曳。發髻間的那朵白菊尤為顯眼。

廢棄花園另一頭。宣墨與海生在等在那里。他眉眼如注望著遠處低頭走過來的女子。仿佛就從畫里走出來一般。

「你說。朕是不是該帶她出去散散心。」宣墨問著海生。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走過來的冉竹。

「皇上英明。」海生笑道。看著冉竹。眼楮里卻露出濃濃憂慮。

如果他記得沒錯。聖使已經消失好幾天了。難道他等不及皇上答應給他冉竹的身世消息。動身去找了他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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