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靜影還在那尋思端木蓉安的什麼心,班大師卻是掏出一團木制的東西,伴隨著「喀喀」聲響,那團奇形怪狀的東西居然變成了一只小鳥模樣,在天明發直的眼神中,那木頭鳥居然抬起了頭,翹起尾羽,雙翅也開始由慢及快的揮動,似欲振翅而飛。班大師手一揚,那木頭鳥居然真的飛上了天空,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後,就向遠方飛去了。
墨家機關術果然有趣目送著木頭鳥遠去的方向,靜影和我皆是嘴角微不可查的翹起,不知與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相比,孰強孰弱。
看到木頭鳥消失後,班大師捋著胡須對著項家眾人道,「我已給墨家主人傳信,他收到後,會和你們在老地方見面。」
項梁等人听了,來到湖岸邊,跳上船。對著眾人,項少羽揮揮手,
「好吧,我們又該上路了。各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我和靜影也點點頭。而天明,依然抬頭望著天空,可能都沒注意項少羽等人吧。看天明如此,項少羽撿起一塊石子扔向了天明,正中天明後腦。
「哎?」天明回身,不用問,肯定是項少羽干的。果然,項少羽見天明看來,嬉笑著道,「哥哥我要走了,也不告別一下。」
「告別?」天明很是不屑的轉過頭,不作理會。
「唉」項少羽聳聳肩,很是無奈的搖頭。船行了沒多遠,一塊石子打在了毫不防備的項少羽後腦上。
項少羽猛地回頭,天明正對他得意地扮鬼臉。
于是,「投石大戰」又開始了。非常巧合的是,受了無妄之災的,還是那個範增。
看到這里,高月立時被逗得哈哈大笑,而我說了一句話,更是火上澆油。
「準頭真差。」我冷著臉對天明道,這麼點距離都扔不準,讓我對天明很是不滿意。
其實這話一點都不搞笑,但是看著我冷著一張臉說出來,而且是在這種場合下,高月就覺得異常的有喜感。因為高月好像在哪里看到過這個人,很熟悉,很熟悉。
高月瞟了靜影一眼想到,心里因為他讓蓉姐姐受氣的不滿,所以對我還好,對于靜影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送別過後,高月回屋去幫她的蓉姐姐了,班大師也準備進去,突然,他的後肩被拍了一下。他回過頭,看到天明正慢慢把腦袋伸出來。
「干什麼,小子?」
「老頭兒,那種木頭鳥你還有嗎?」天明笑嘻嘻的問到。
听天明叫自己老頭,班大師不滿的看著他,「什麼老頭兒老頭兒的,木頭鳥和你有什麼關系?」
「借給我玩玩吧。」天明討好的看著班大師,笑得很是狗腿。
班大師臉色一板,動了動木手臂,發出「 」聲響,「不行!」說罷便要轉身離開,誰知天明竟是抱住班大師的腿,拖著不讓他走。
「那只木頭鳥你就給我玩玩吧。」
「小子,放開我。」
「答應我吧,,求求你了!」天明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更加無賴,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狗腿。
我看著天明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深深地吸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可惜沒什麼效果。他索性跳上樹去,找了個粗壯的枝干靠著,閉上眼假寐,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過
誰也沒有看到,閉上眼楮的我,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一絲笑容,雖然仔細觀察也很難發現,可是整張臉看上去,較之前確實柔和了不少。
天明這副無賴樣,倒是和哥哥有幾分相像
到了最後,班大師還是被天明磨得沒法,又拿出了一個機關鳥給了天明。
看著在空中轉圈的機關鳥,天明樂呵呵的對班大師擺擺手,「嘿嘿,謝了,老頭!」
而班大師卻是黑著一張臉,不去看天明。
興許是得意過頭了,天明一個沒弄好,機關鳥直直地撞進了端木蓉為蓋聶療傷的屋內。
班大師用手捂住臉,不敢去想接下來的情況了。
屋門被打開,端木蓉站在門口,滿面寒霜。天天明一臉無辜,拼命地指著班大師,意在責任不在他身上。
如果項少羽在這,一定會嗤笑,天明這小子武功雖不怎麼樣,可這推卸責任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功力深厚。
「我和月兒正在替你大叔療傷,他的傷勢很重,如果我再听到一點擾亂心神的聲音,你就可以為他準備後事了,听明白了沒有。」
對著面無表情的端木蓉,天明腦袋狂點,哪敢說半個不字。
端木蓉冷哼一聲,剛想關上門,卻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瞟了我所在樹干一眼,正好看到我閉著眼楮靠在樹干上,剛才的動靜似乎完全沒察覺到。不知為何,端木蓉竟覺得,我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端木蓉也沒再多想,「砰」的關上了門。
其實蓋聶的傷勢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他傷得雖重,但在神醫端木蓉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給蓋聶纏上紗布,便大功告成了。端木蓉走到一邊洗了洗手,又回到床邊,眼楮盯著蓋聶的佩劍。
從剛開始她就一直很在意這把劍,她伸出手,慢慢將劍拔出劍鞘。
劍上的淵虹二字落入端木蓉的眼中,她雙眼微微一滯,看著蓋聶。
居然是他
而一旁的高月見了端木蓉的表情,看了看蓋聶,又看了看淵虹,若有所思。
而當端木蓉進屋之後,班大師便一直瞪著眼瞅著天明。知道自己闖禍了,天明吞了口口水,嘿嘿傻笑了幾聲,立刻轉身開溜。按他所想,這老頭一把年紀,是決計追不上他的。可誰能想,班大師的那個機關手臂突然拉長了好多,一把抓住了天明的腰帶。天明嚇了一跳,腳步立馬加快了許多,可惜還是一步步的向後退去,眼看就要落到那老頭的手里,卻不料天明的腰帶突然松開了。班大師淬不及防,跌倒在了地上。而天明,喜滋滋的對著班老頭吐著舌頭做鬼臉。
我听著下面的吵鬧聲,暗自嘆了口氣。
也許可以安靜一段時日了,我眼楮微微睜開,瞟了不遠處的樹上一只藍色小鳥一眼,又閉上了。嘴角挑起一抹笑,白鳳,我們許久沒有見面了吧。
雖然不知,可以持續多長時間
過了許久,天明無聊的坐在階梯上,使勁瞪著樹上一只藍色的小鳥。這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想出的娛樂方式了。這時,端木蓉推開門走了出來,來到天明旁邊。天明看到是她,「哼」的一聲轉過頭去,似乎看她髒了自己的眼楮一般。
端木蓉倒是不在意,她不看天明,淡淡地道︰「你的大叔已經月兌離危險,但是他傷得太重。後面的情況能否好轉,還是要看他自己的。」
話音未落,天明「嗖」的一聲就沒了影。
「你不去看看?」端木蓉抬頭,看著樹上一動不動的我,問道。
「這個不急。」我睜開眼,看著端木蓉,「端木榮的醫術,我信的過。」從樹上跳下來,落到端木蓉面前,
「倒是靜影欠端木榮的人情。不知端木榮,想讓靜影做什麼?」
「你急什麼,等我考慮清楚了,自然會告訴他的。」端木蓉看了眼一臉漠然的靜影,便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我明白了。」我微微點頭,冷冷地道,「不過我也給端木榮提個醒,靜影為你做的事,只有一件。希望端木姑娘,不要因挾著這個人情,做事便沒了限度。」
如果是想因這個人情,讓他給墨家當一輩子的勞動力之類的端木蓉最好想都不要想。
端木蓉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我的意思。果然還是沒有忘,偏要一不認識的身份出現嗎?
「這點你大可放心,墨家還沒攜恩圖報到這個地步。」
「那就好。」我說著,從端木蓉身邊走過,向屋內走去。端木蓉看著我的背影,目光閃爍不定。
我走到門口,看到靜影和天明正坐在蓋聶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蓋聶。我走過去,拍拍天明的腦袋。
「顏雪姐姐」天明聲音悶悶的,全無往日的活潑。
「我知道,天明蓋聶會沒事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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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如餓死鬼投胎,正大快朵頤的天明,尤其是他面前疊著高高的空碗,更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荊天翊是早就見怪不怪,但是在外人面前真的好丟臉
我單手掩面,強忍住把天明扔出去的沖動,太丟人了。
吃完碗中的最後一口飯,天明抹了抹嘴,滿足的拍拍肚皮,「呼——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米飯啦!」
「算你識貨,這可是墨家巨子親自培養的稻米種子種出來的!」高月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一臉驕傲的對天明說道。
「太好了,那我給大叔也裝一碗去。」天明听了,立刻起身道。可他剛走沒兩步,就被端木蓉叫住。
「站住!」
「什麼事啊?」看到是他很不喜歡的端木蓉,天明沒好氣的問道。
「他那里月兒會去照顧,不必操心,你干活去吧。」
「干活?」天明驚愕的大叫。就連我也是面色一僵。
「小子,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飯館還是客棧?想吃白飯吶。」班大師一臉不善的看著天明。
「這是墨家祖師爺留下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餐。做多少事情,吃多少飯。大家都要遵守的。」看天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高月向天明解釋道。
「你小子飯量這麼好,干起活來肯定是把好手。」班大師笑得相當詭異,「別傻著了,院子里那堆柴肯定是你的了。別人搶都搶不走。至于你小子」班大師把眼神投向了剛吃完的靜影︰「就去挑水吧,倒是顏雪姑娘就打掃房屋吧。」
「明白了。」我點點頭,走了出去。
天明郁悶的看著自己面前的空碗,也認命的出去了。
來到院中,看到那如山高的木柴,天明傻眼了。
「可惡的怪女人,可惡的老頭。」天明咬牙切齒的嘟囔了下,拿起地上的斧子,開始劈起柴來。
可惜,他使勁了渾身解數,半天也沒劈開一個木頭。只是在上面留了幾道淺淺的痕跡。
不遠處挑水的我看著天明,嘆了口氣。我這個佷子,什麼時候能變強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這一天,蓋聶終于醒過來了,來到了院子里,看著我和天明還有靜影。
這時班大師走上前來,站在蓋聶旁邊,說道,「恢復的速度很快啊。普通人受這樣的傷,恐怕這輩子只能在榻上躺著。」
蓋聶轉身,對著班大師行了一禮,「多虧有墨家高明的醫術,蓋某才有幸逃生,實在是感激不盡。」
「呵,好說好說。」班大師笑道,「不過要謝可別謝我老頭子,這是蓉姑娘的功勞。而且,蓉姑娘會救你,還多虧了那小子的伶牙俐齒。」他朝靜影示意了下︰「這小子的口舌實在是犀利,也是因為他,蓉姑娘才改變主意。」
「蓋某明白了。」蓋聶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我、靜影和天明。
「這倆人還真精神。」班大師也看著他們,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不過天明看起來有點奇怪。」
「哦?」蓋聶眼神一滯,「怎麼了。」
「先說那個天明。他的眉宇間有時隱時現的一團黑氣,似乎體內有隱藏的疾病啊。」
「果然瞞不過前輩的眼楮。」
「其實蓉姑娘也早就看出來了。但她判斷,天明身上的並非普通的疾病,她卻看不出是為何。」
「天明的身上,被人下了一種陰陽咒印。」蓋聶低沉著聲音說道。
「陰陽咒印?」班大師驚訝的看著蓋聶,「古老的巫咒術似乎有很多種類,他遇到的是哪一種?」
「封眠咒印,也被稱為催眠禁術,是一種非常高深可怕的陰陽術。據說可以使人陷入癲狂狀態。」
「不同的施咒法結果也不一樣,他的癥狀是什麼?」
「還沒發作出來,所以不清楚。」
從蓋聶的只字片語,班大師心里有了個大概。
連劍聖都用到了「所幸」一詞,可想當時的情況是多麼危險。
「那你可想到解決的法子?」過了一會兒,班大師問道。
「多年前,我曾經受到道家一位高人的點播。由于陰陽術已失傳百年,所以能夠診斷和解開這種咒印的人也已經幾乎找不到了。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解開天明的咒印,應該就是他了。
「這是你,這次離開秦國的目的。」
「我受朋友之托,一定要保護他們。」
「朋友?」班大師奇怪的看著蓋聶,「據我所知,你好像沒什麼朋友。」
「只有這一個。」
「你在秦國時,六國不知多少人,做夢都想殺你。而為了朋友之托,你又與嬴政和整個秦國作對。更何況荊天翊這些年在江湖惹下的仇敵,與你相比,只多不少。知不知道,你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很艱難。」蓋聶听了,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天明用力過頭,直接將斧頭甩了出去。不知天明是不是和端木蓉天生有仇,斧頭居然直直的飛向端木蓉,從端木蓉耳邊飛過,嵌入她身後的牆壁里。
到了最後,天明到底是一根木頭都沒有劈開。吃飯的時候,別人吃得津津有味,而他卻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令他氣不打一處來的是,那可惡的班老頭居然一邊吃一邊朝他干眨眼,明顯就是在誘惑他嘛。
可天明是這麼容易就被打敗的人嗎,顯然不是。他現在心里最恨的不是班老頭,而是不給他飯吃的某個怪女人,只見他眼珠子轉了轉,立刻想到了一個可以狠狠報復那個怪女人的辦法。
于是,第二天,當端木蓉采藥回來,發現自己掛在門上的「三不救」木牌不見了。
而院里,天明面前正是大門處消失的木牌。只見天明舉起斧頭,用盡全身力氣,向下劈了過去。
「啪!」木牌如天明希望,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耶!」天明高興的一蹦三尺高,似乎取得了了不起的勝利。直到一個影子將他覆蓋,他才意識到不好。他慢慢轉過僵住的身子,端木蓉臉上的冷意,讓他連打好幾個冷顫。
不用說,他又沒飯吃了。
面對著端木蓉在飯桌上散發的冷意,就連靜影和我也選擇了避開風頭,埋下頭吃飯,對天明求救的目光,嗯奇怪了,天明有看我麼?
靜影大哥,顏雪姐姐你們夠狠!天明心里哀號。
見到自己是吃不上飯了,天明無奈的來到院中,坐到一個木樁上。
不久,一個飯團伸到了他面前,天明驚訝的抬起頭,眼前正是高月。
「月兒?」天明一臉感動,果然,果然還是月兒最好,最善良了啊!
閑來無事,荊天翊吃完了飯,正躺在樹上休息,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荊天翊臉上雖沒表情,心里卻是微微一樂。
這小子艷福不淺嘛
過了一會兒,高月端著一個香爐向湖邊走去,而她身後不遠處,天明正躡手躡腳的跟著。
這個時候,靜影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在靠近這里,他慢慢地睜開眼,眼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光。
我也在樹上靜靜的想到,陰陽咒印,我對哥哥說我會陰陽術,對于天明體內的陰陽咒印我當然有辦法,只是我也自己的目的,天明,看你的了,成長到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