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與脆弱將她整個人淹沒,她沉溺在里面,仿佛連呼吸都要一起被沉溺。
外面有大風刮過,樹枝沙沙作響,快要下雪了,這個冬季,很冷。
跟人心一樣冷。
第二天早上,是絮香將言如煙叫起床的,太累,心累身體也累,居然一覺睡了過去。
不過幸好絮香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並沒有責怪她,反而心疼她,問她︰「是不是昨晚被嚇到了,看到你眼楮有點腫,怎麼?是不是哭過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夠有這樣一點溫暖,言如煙覺得很窩心,即便她還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也不夠坦誠,可她也是人,別人的點滴關懷與溫暖,于她而言,都是彌足珍貴。
這在二十一世紀,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的一切都圍繞著國家,生活里沒有自我,溫暖二字,對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
如今,卻像是突然松懈了下來,不用背負那重重的枷鎖,笑著搖了搖頭︰「昨天晚上,夢見我父親了,在夢里哭了。」
她不是故意要撒謊,只是她知道,她的遭遇不會有人相信。
絮香聞言,卻是垂下了頭,眼神黯淡。
言如煙看著絮香這樣,有些不知所措,伸過手踫了踫絮香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絮香搖了搖頭,聲音里居然帶了點哭音︰「沒有,只是經你這樣一提,我也想起了我父親,我父親原先也是大戶人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被官府的人給抄了家,男丁都被發配到很遠的地方去做了苦力,女丁都簽了賣身契成了奴隸,我被賣給封府當奴婢,我還有個妹妹,還只有十五歲不到,也不知道被賣給誰了。」
言如煙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猶豫許久,只好有些僵硬的輕輕抱了抱她︰「放心,若是有緣,你們姐妹自會相見的。」
絮香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又打了點水,用熱毛巾給言如煙敷了敷眼楮︰「我先去伺候少爺起床更衣了,你先在房間里面,等眼楮好了再出來。」
「恩。」言如煙順從的應答,而後又說︰「謝謝你,絮香。」
絮香搖了搖頭︰「不用謝我,你看起來和我妹妹差不多大,我看著你,總是不經意間想起我妹妹,對你好,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言如煙淡淡一笑,這一回,卻是真心真意的說︰「反正如今我也沒有家人了,而你的家人又找不到,倒不如我們兩個心心相惜,結拜成真姐妹如何?」
絮香卻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高興︰「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我定當將你如親妹妹般對待,好了,煙兒,我先走了,去得晚了,四少爺怪罪下來可不好。」
「恩,去吧。」
說著絮香就轉身出了門。
言如煙則是留在了房子里,表情有些迷茫。
看到旁邊有個銅鏡,緩慢伸出手,將銅鏡拿起來,一點一點的伸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