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曦。」他叫著我的名字,一雙銅鈴似的眼里溫柔地似乎要溢出水來。
我穩了穩心神,冷聲道︰「阿丑,放開我!」
「我不放!」阿丑吃力地說出那三個字,將我摟地更緊,我能听見他胸膛那顆撲通撲通跳躍的聲音。
「放!開!我!」我一字一頓咬的很重,見阿丑還沒有松手的意思,我手腕一揮,從腰間抽出陰陽絲,「嗖嗖」兩道皮鞭落在了阿丑的身上,溪水立刻見了紅。
阿丑吃痛,放下了一只手捂著傷口,另外一只手卻還是抓著不放。
我揚起鞭子朝著那只手砸去,他的肉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森森白骨泛出了皮肉之外……
阿丑強忍這痛就是不放手,腳下卻加快了鳧水,將我送到了岸邊。而我卻以為他還肯罷休,便又是一鞭,阿丑的那只手 嚓一聲,骨頭粉碎的聲音。
阿丑將我送上了岸,然後飛快地往黑暗森林躥去。
我收拾好衣衫點燃火把在黑暗森林里尋找起阿丑來,卻沒看到他的身影。
我坐在岸邊,心里很不是滋味,剛才我真的是誤會了阿丑了,也不知道他會傷的怎樣,手骨會不會延誤治療而殘廢。
*
一連幾個月的都是雨季,只要稍微天氣放晴一會兒,我都會去尋找阿丑,卻始終沒有找到他。
下雨的時候,我會坐在窗前,听著雨打芭蕉,喝著苦苦的小蘗茶,繼續虛度著無邊無際的寂寞。
那日,五個獵人被抬到了塔樓,都是被野獸所傷。
我看著傷口,像是被黑熊瞎子抓傷的。劉大抬來的時候已經沒多少氣了,他的胸口已經被撕開,腸子流了一床竹席。其實我是可以救活劉大的,只要我把身上一半的血液給他,他就可以活。可是我不會這麼做,就算我願意,族人們也不會答應。
這就是瓏族聖女的「無私」。我想起了那個月白袍子男人的話,心里不由一陣嘲弄地笑。
我替其他四個人療好傷,用芭蕉葉覆好傷口,他們就被抬回去了。
劉大的兒子在給我磕頭唱著贊歌,其實我並沒有對他父親施救。劉大抬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卻告訴我,能夠死在塔樓,也是聖女娘娘賜予的福分,父親也能安心去了。
我內心不置可否一笑,一躍上了塔樓,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上了塔樓,我將沾滿傷者血污的衣裳丟進了銅盆里,只著一身內衫躺在狐狸皮毯子上。下午忙著救人,也流了不少的血給他們做藥引子,覺得渾身乏力了起來。
待我醒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我覺得好餓,隨便吃了一點干糧,臥在毯子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靠著窗子,長久的下雨,塔樓下的芭蕉得到了滋潤,如火如荼地盛開著紅色的芭蕉花。
抬頭看看天,沒有月亮,遠處亦看不到什麼風景,我雖然視力很好,卻也不能跟貓頭鷹一樣有夜視的能力。
門外傳來敲門聲,這麼晚了……難道又有人受傷了?
我看著銅盆里泡著還未來得及清洗血污的聖女身份的外衫,手指猶豫了一陣,在將內衫的扣子扣到齊脖子處,莊嚴地席地而坐,冷聲喚道︰「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