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敲門聲停止了,出奇的安靜,自覺卻告訴我,那敲門的人並未離開。
心電感應般,陰陽絲已經滑進了我的手里。
「何人?」我高聲喝斥。
門卻被撞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我本能地後退幾步,卻被一個聲音喚回鎮定。
「嫦……曦。」
「你是阿丑?」我看著他,比上次離開又高大壯實了不少,外表那層惡心的蛤蟆皮膚也消失了,露出男人健碩的胸膛,眉眼也有幾分人的模樣了。
「恩。」他點點頭,就像往常一樣,很自然地關上門。
我驚喜地看著阿丑,活的這麼多年以來,好似從來沒有這般激動、失態過。
「阿丑,你沒死,真的太好了。」我幾乎是奔了過去,抓起他的手腕,檢查他身上的傷口,上次的傷痕還在︰「骨頭有沒有碎?我幫你治療。」
「沒事。」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抽開手腕,背對著我。
我知道他還在生我的氣,生我上次好心當成驢肝肺將他打傷。他永遠這般小孩子脾氣。
「阿丑。」我從櫃子里拿出一把糖塊遞給他︰「以前你要吃,我嫌這個吃不飽月復,不肯拿虎皮去跟東原人換,現在,咯,給你換了好多。」
阿丑看也不看我手里的糖塊,他把手腕伸了過來,無限委屈地說︰「痛,阿丑痛。」然後再指指自己的心窩︰「這里更痛。」
我已了然,便道︰「我下樓采擷芭蕉葉替你治療可好?」
阿丑從我手里抓起糖塊,點點頭。
「這樣才乖。」我伸出手想揉揉他的頭發,卻發現遠不及他那麼高了。
一只強健的胳膊將我攬起,我清淺一笑,順勢模模他的頭發,那觸感不像是野獸的毛發了,和人類的頭發相差無幾。
我推開門,吊起陰陽絲,很快采擷了幾片芭蕉葉,又取來藥盅,倒出骨粉,咬破手指滴入幾滴血液,剛拿起搗藥桿,手指卻被阿丑搶了過去,他還是第一次看我治療。看我咬破手指肯定被嚇壞了。
待他牽過我的手指,反復確認沒有傷口,才松開我的手指。
我替他用芭蕉葉仔細的包扎好傷口,已經困乏的睡意再次襲來。側臥在狐狸皮毛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夜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墜入了無盡的地獄深處,下面是灼熱的地獄之火,越來越炙熱,然後我看到奮不顧身跳下來的阿丑,他抱著我,將我裹在他的身軀里,替我挨著炙熱的火焰的灼傷,焦糊味沖刺著我的鼻尖,我看著阿丑包圍著我的皮肉越來越少,最後化成了一顆白骨……
我被噩夢驚醒,才發現自己渾身是汗,解開胸口的兩粒扣子,拿起芭蕉扇扇了起來。再看看阿丑,他正窩在屋子的一角蜷縮著睡著。
我便安心地閉上了眼,告訴自己,那是一個噩夢,我和阿丑都還活的好好的。
這個夜注定不平凡,我躺在狐狸皮毛的毯子上,漸漸覺得身子燥熱了起來,輾轉反側,怎麼睡都不舒服,甚至腦海里還一閃而過阿鳳和朔根那次接吻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