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到達劉家莊時夜幕已經降臨,車隊燃起了火把,喧鬧吵雜的人聲打破小村的寧靜惹得村里的看家狗狂吠不止,劉有福和大江大海已在前面領路,將車隊帶到了劉有福家前面的打谷場內。
崔氏商行的管事顯然已經與王誠談妥,被那老家伙忽悠的特別殷勤,除了忙著指揮商行伙計搭起自用的帳篷外,還給王輝等人搭了兩具安置女眷及王輝本人住宿,王誠則帶著家僕同工匠用運來的木料蓋窩棚,整個打谷場上火把搖曳,一片忙碌。
王輝帶楊芷晴看望了劉程氏與劉武,還給穎兒姐弟帶去了糕點,兩個孩子苦太久了,見了點心同芷蘭她們一樣狂塞不已。劉武傷勢已見大好,人早清醒能自己坐起身,見了王輝連聲感激,雙方自是一番寒暄。
王輝不敢多待,知道大家所有人趕了一天路都是又累又乏,現在只是一口氣在強撐,如果不好好犒勞一下,恐怕撐不了多久,明天的人員安置、建房和分發糧食大家會沒有什麼動力,安排楊芷晴去招呼幾名家僕幫助老媽子架鍋燒水、殺豬,又找來崔氏商行管事、王誠及劉有福、大江、大海詢問現在人數。崔氏商行的管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叫崔賢,身材修長蓄有短須,一臉的忸怩,說道︰「來時崔存掌櫃說了,與郎君的合作期間的食宿要我們自行解決,絕不能麻煩郎君。」王輝揮手道︰「都是一家人,你來幫我建房運糧,我應盡地主,再說崔掌櫃能管你,總管不到我請你們吧?」統計完人口共有90多人,大江、大海二人招納的幫閑大多數明後ri才到,真正跟來的不過十余人。問清楚人手後,王輝挽起袖子到︰「我今天給你們露一手,要殺一口豬,你們有什麼食材全都給我送來,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美味。」後世他做過廚師,當建築工人幫廚時二百多人的飯菜都是他和一個老廚師兩人做,今天有家僕和老媽子幫忙,這點人的飯還難不倒他。
王誠大驚道︰「少爺,這可使不得,孟子曰君子遠離庖廚……」王輝打斷他說道︰「這是對讀書人說的,我又不是讀書人,酈食其不是說過嗎,民以食為天,誰也別勸我了,今天我是東道,做一道你們在天然居也吃不到的美味。」其實他主要是想教一下那兩個老媽子,以後後廚是她們的天下,若做不出好的飯菜,就失去了買她們的初衷。
在臨時搭建的爐台邊,火把通明,鍋灶燒上了開水,一頭肥豬被綁好在地上哀嚎,楊芷晴帶了四個家僕在等候,見家主來到都匆忙見禮,楊芷晴知道他懶得給家僕取名,早就給他們取好了名字,除了一個叫王熊的是自己的本名外,三名外姓家丁已改名王向英、王向雲、王向泰,那兩個老媽子則保留自家姓,大家分叫她們宋媽、劉媽。王輝听到三個家僕文縐縐的名字時啞然失笑,又不是書香門第起這麼拗口的名字干嘛,這丫頭真會搞怪。
王熊是個自賣的農民,家中兄弟姐妹眾多,母親重病而亡無錢安葬,舍不得轉賣其他弟妹便自賣為奴,減輕家中負擔安葬母親。王熊名如其人,身材魁偉壯碩如熊,又在牛肉鋪幫過工,自告奮勇的來殺豬。
其實,在唐時達官貴人主要吃牛羊肉為主,以彰顯地位和品位,而豬肉一直是鄉間民間食用,上不得大席面,直到北宋蘇東坡被貶黃州時親手烹調東坡肉,而去杭州任職後推廣天下,才真正走進了大雅之堂。現在劉家莊皆為普通民者及下人,對他們來說,能吃到肉就是幸福,管他是什麼肉。
殺豬、開膛、清髒,上桌一切在王輝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等連肉塊都切好時,王輝整理崔氏商行送來的調料食材時,發現一捆小油菜和一包糖,讓他又驚又喜,這時哪來的油菜?不會有溫室培育的吧?管他呢,材料齊備,這是讓他一顯身手的節奏,紅燒肉啊,千古名菜!洗肉、煉油、炒糖,下鍋翻炒放調料清水開炖,齊活。當鍋中肉湯翻滾,香氣四溢時,王輝又告知兩個老媽子將油菜切好,在肉將熟時入鍋,準備帶楊芷晴離開時,嚇了一跳,周圍已站滿了人,自己的家僕和崔氏商行的人已將灶台團團圍住,想是聞到了香味趕來觀看,貞兒、錦兒和芷蘭與穎兒姐弟在最里面,五個人想來已成為好朋友,正咬著手指緊盯著大鍋。王輝沒有心情給大伙講點什麼,把王誠和崔賢叫過來,讓二人安排好眾人伙食,並趕做眾人的簡易廁所,他怕好多人長久不吃肉,一會兒吃肉後腸胃不適提前做好準備。又和楊芷晴察看了商行人卸下的糧垛,回到自己的帳篷,讓楊芷晴去用飯,和衣躺在簡易床上,忙碌了一天感到身心疲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當他醒過來時,天早大亮,帳篷外人聲叫嚷已各自忙碌起來,掀開不知誰蓋的薄被,抬腕看表已經七點了,陽光照在帳篷上顯然已升起老高了。門簾挑動,楊芷晴端了盆水走了進來,見他起身問一聲安,然後準備伺候他洗臉,王輝哪習慣這個,趕忙自己來洗,忙完後,帶楊芷晴去劉有福家取拉桿箱和花生米。
趕到劉有福家時,劉程氏正忙著做飯,察看問候了劉武,穎兒已帶楊芷晴取了東西,再看地瓜秧時見勤快的穎兒早已換了水,秧苗也發了點點新芽,顯得很茁壯,王輝親溺地拍了拍穎兒的頭,夸贊了她,羞得穎兒的臉都紅了,而楊芷晴則抿嘴笑他小大人的做派,哪知王輝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多歲了。問清劉有福的去向後,王輝與楊芷晴分手,王輝去找劉有福商議入籍之事。
王輝趕到大江門口時,遠遠便看到村中的石碾旁圍了十余名老者,而王誠正比比劃劃嘴上噴沫的說著什麼,不時有老者詢問,他大聲解答,料定他一定在說服父老們租地事宜,劉有福看到他,便走了過來,嘆了口氣道︰「我和王誠勸了半天了,還有一半人不同意租地,賢佷,老漢盡力了。」面有愧s 連連搖頭,王輝早就料想到事情不會一帆風順,笑了笑安慰道︰「伯父不用擔心,租地之事全憑自願,不必強求,口糧兩個月我會照發不誤,種子也可以像誠伯說的租借給他們,我敢保證只用五天他們會跑過來求我們租地。我來就是問問,咱們何時去里正那里辦理入籍的事情。」王誠見二人說話趕過來面有沮喪的告罪,王輝只好慰藉他一番,將給劉有福說的話向又他說了一遍以安其心。說起入籍的事,王誠苦笑道︰「我們此等官奴不必說了,良民入籍非常簡單由村正所保,里正確認出憑據上報縣里,基本就可以了,貞觀元年時聖上還頒令,入世隱居之人及隱太子舊部出世皆可獲良籍,縣里舉薦良民入籍者嘉獎,少爺此去只是去個形式,不必太擔心。」劉有福在旁點頭道︰「听王增祥那老東西說,入籍之事論民不論種族,身無罪案皆可獲國民待遇,除授田、授耕牛外還免兩年賦稅。」王輝這才放下心,試探問道︰「不用給里正送點禮?」後世求人辦事送禮的習俗已深深在他腦中打上了烙印。
王誠笑道︰「不用,如果看劉老哥的面子上提些點心,包五百文錢呈禮也是可以的,多了反而不妙,人家會認為我們別有用心。」王輝點頭記下,定下早飯後出發。
回到帳篷囑咐楊芷晴備禮,自己躲起來刷牙,再轉回時早點已備好,王輝餓了一夜,胃口奇好連喝兩碗白米粥吃了兩個燒餅,提禮物準備去找劉有福時,發現楊芷晴叫住了他,同時提過一個大包裹,說道︰「少爺,你的衣服髒了,換一套吧。」王輝這才端詳自己的衣裝,衣服上油星點點,腳上旅游鞋沾上污泥早看不清原s ,轉念一想去里正家應該換套衣服。卻不料楊芷晴取出的卻是一套白s 唐裝,看出了他的疑惑,楊芷晴道︰「這是一個叫玲兒的丫環說是她們小姐讓送來的,我看過了,一共三套衣衫。」王輝明白是崔玉真的安排,腦海中崔玉真的影子閃動,不禁輕輕嘆口氣。
換衣服是一件麻煩事,王輝有心自己換,可是唐裝袖擺寬大,里衣外衣又分不清楚,只得讓楊芷晴幫忙,衣裝沒有**只有**,背著身月兌下牛仔褲時他都羞紅了臉,三十多歲了沒有和女人如此親近,想想是可憐,讓楊芷晴拉過皮箱後背過身,匆匆換了**,穿**卻不得不叫她幫忙了,楊芷晴的手不經意的踫到他的皮膚時能感到他的陣陣顫抖。這麼多年旁人的白眼和遭受的凌辱已讓她心如死灰,但望著眼前這俊俏的少年郎,她的心漸漸開始蘇醒,麻木的心越跳越快。
如同折磨一樣換好了衣衫,楊芷晴又踮起腳尖給他戴上淺s 冠戴,兩人身體相接,陣陣幽香撲鼻,王輝只覺熱血上涌,真想一把把她摟在懷里。
走出帳篷,王誠和劉有福看到煥然一新的王輝,驚嘆好一個翩翩佳公子,王輝當然不覺眾人有異,只覺這身衣裝肥大寬松舒服是舒服了,只是不能大步流星只能踱步了。
叫過崔賢與王誠讓他們就近選址,具體如何建房回來交待,王誠二人當然稱是。
趕馬車的是昨晚幫廚的王向雲,二十八歲,以前做過車夫,馬車趕得又快又穩。大約半個時辰已看到王家莊,王家莊是周圍數十里的大村,還未到村,便見田里有忙碌的人影,在田里或翻地或挖野菜。
劉有福因為要見老相識不肯丟了面子,換上了一件灰藍新裝,估計是新年或重要場合才穿的,不時的彈彈這兒彈彈那兒,指揮馬車向村中一座大宅駛去。
等站在宅前時,王輝才領略唐時真正居民,紅磚碧瓦,高門大牆,雖沒有石獅子,但高大的拴馬石同樣顯示出大氣端莊,幾乎丈余的門樓上王宅二字寫的頗有氣勢,條石鋪就的台階上還有兩名家僕在聊天。看到馬車過來,早有一人迎了上來,看到是劉有福,顯然早就認識,笑眯眯道︰「劉爺,您老來了。」
劉有福現在早已不是以前的窮苦模樣,心中一直想到的是小郎君好手段,我劉家莊開始要翻身了,雖然還有仇富的心理,眼下已消磨的差不多了,渾身散發出的是濃濃的自信。笑呵呵道︰「小栓子,你家老爺在家嗎?通報一聲說我來了。」「在,在,您老稍等,小的馬上稟告。」小栓子趕忙進門通報,不敢絲毫怠慢,顯然兩家關系不一般。王輝現在倒有些迷糊了,為什麼劉有福那麼不待見王增祥?
工夫不大,大門洞開,一名老者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迎了出來,見了劉有福滿臉堆笑,拱手道︰「老哥哥,你來了,快請快請。」那男子口稱世伯也是大禮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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