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絕大唐 第三十八章 鹽田

作者 ︰ 北派大爺

「你說什麼?」常王二人眼楮瞪的溜圓,常坤吸了一口氣道︰「世鴻雖在信里對你贊不絕口,可是你跟愚兄開這種玩笑,這不太好吧?」王偉倒沒有作聲,眼楮jing光一閃一閃。

「世鴻兄可在信中說我做事浮漂,胡吹大氣了?」「那倒沒有。」「這就是了,」王輝道︰「兄長听小弟說完,小弟這個鹽場可不是蒸煮,而且把海水引入到鋪壓好的鹽田里,讓海風吹、ri頭曬,多則半月,少則仈jiu天,海水蒸發干淨後,白花花鹽自己就露出來了。整治出合適的鹽田,每年十五石的鹽應該不成問題。」

常坤不可置信地和王偉對視一眼,問道︰「這樣也行?」「當然可以,據古籍記載早在三皇五帝時期,江南吳越一帶的人已經會在海邊岩石鑿洞曬鹽了,只不過後來戰亂頻發,這個方法失傳了,小弟還是年幼時偶翻家中藏書才看到這個方法,」頓了一頓繼續道︰「今天請兩位兄長來,主要因為此事關乎秘方,不能讓高句麗、百濟宵小所趁偷學了去,地點需要嚴格守衛,還望兩位兄長成全。小弟願意拿出四成股份給兄長,另有一成改善水師伙食。」說完之後,他知道此事二人需要消化,所以沒有再說話。

盡管後世學者對曬鹽法是否是陳應功發明的還在做那些無聊的爭論,曬鹽法興于明末盛世清朝是毋庸置疑的,王輝打了個大家都還沒有普及的時間差。

他說的古人會曬鹽是真實的,現在浙江一帶古跡仍存。後世說起曬鹽,路人皆知,真正了解的卻是不多,就算王輝後世出差到惠州海邊游玩,跟鹽民閑聊後所知的僅僅也只是皮毛,還需要在實踐中改進。鹽田他確實去看過,還體驗了一天做鹽民的經歷,至今難忘,一個字,苦!可是人生在世,有幾人是不苦的呢?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常坤咧嘴苦笑道︰「安之這是給愚兄出了個大難題,十五萬石不是小數目,我們需上奏朝廷,請朝廷定奪。」

十五萬石在後世不算什麼,一千多萬斤而已,臨海一個小鹽場一年都會是它的兩三倍,可在唐初整個國家四百八十萬戶,一千多萬的人口,每人都能分到一斤鹽,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了。貞觀時期,大唐的疆域沒有盛唐時的遼闊,海鹽在整個國家佔的比量很小,國民用鹽基本靠靈、蒲、會三州的湖鹽及巴蜀自貢的井鹽支撐。現在猝然出現此等高產海鹽技術,讓兩人一時難以接受。

王輝從心里佩服大唐人民質樸,官員們清廉,先前高產的地瓜讓劉家莊人們感嘆,如今的海鹽又叫人震驚,而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均是朝廷社稷,後世人是萬萬比不上的,他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千百年後仍舊使人念念不忘的王朝。

唉!他暗自感嘆一聲,大戲序幕剛剛拉開,就有重量級的主角登場,這與他大賺一把的初衷完全違背。該怎麼辦?他的腦中念頭轉個不停,用當初說服劉老漢他們的辦法,不用問,肯定行不通,放棄,自己都不甘心,鹽利貿易在封建時代絕對是暴利,明代鹽商幾乎掌握了整個國家一半財富。傻瓜,好端端干嘛搞這勞什子鹽田,去新羅玩一圈不好嗎?王元齡在旁看他默然不語,心中同樣愁腸百結,商人沒有什麼比放棄最大利益更使人心痛了。

張仲陽在旁忽然問道︰「世俊兄,咱們登萊水師總共多少人,戰船幾何?」常坤道︰「原來登萊水師同屬某管轄,去年登州撤州後才拆分成登萊兩處,共樓船三艘,蒙沖四艘,斗艦六艘,海鶻兩艘,軍士一千四百人,水手四百人,和軍府的人數大體相當,子華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世俊兄可知現在鹽價幾何?」「不知。」「那裝備如何?」常坤听到這里,臉s 一黯道︰「府兵裝備自備,所有艦只承接前朝,某于武德七年任職後,從未添置過新船,有的斗艦確實該進行大修了,」嘆了口氣,又道︰「某身為朝廷官員,知道經隋大亂,國困民窮,就連陛下的太極宮已有十多年不曾修建了,加上邊關長久武備以防突厥,海防只能維持,即便如此,如果有宵小膽敢入侵,我水師絕不退縮,必然拼死保國。」

張仲陽道︰「世俊兄保國為民,子華欽佩。倘若水師裝備不佳,縱使將士前赴後繼,海疆一樣會失陷。登萊靠海黎民斗鹽十二文,安之鹽田初創,如果成功,水師裝備更新不說,河南道齊魯之地鹽價會跌至五文左右,此是利國利民善舉。當然兩位兄長亦可上奏朝廷,只是此時鹽田未成,鹽利不收,難免有草率之嫌,況且朝廷收此良方,不會白白收取吧?」

「哈哈哈,」常坤大笑︰「子華你呀你,早說舍不得海鹽巨利想撈兩年錢何不明言,為何繞這麼大個圈子,好吧,此事某和老王擔下了,送給水師的一成股份某收下了,老王我們倆那四成不能要,」說到這里,他向王偉打了眼s ,王偉無可奈何一笑,道︰「賤內原先在娘家時曾打理過家中產業,什麼股份不股份的就算了,讓她開個商行幫你們運鹽吧!」唐代雖有士農工商的說法,但誰不希望生活過的舒適一些,朝臣全有自己產業不提,連宮中的親王公主私下都去開辦商鋪,風氣如此,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廳內全是鬼jing鬼jing的家伙,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代表此事成了。王輝不得不佩服張仲陽,彎子繞的太漂亮了,自己是打死都不行的,這一頓酒席賓主盡歡。

第二ri,王偉的娘子就來了,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美女,叫耿歡,名字秀氣也非常利落,顯是在商海內闖蕩過,將鹽場規則做的細致到位。王輝感慨真是找對人了,有她在,王元齡都可以從登州撤走了。

鹽田開在距離登州港十五里外叫宋村的地方,這地方據海邊有仈jiu百米的樣子,地勢平坦開闊,土質絕佳,最重要的是距大道很遠,有利于保密。請來老天文介紹說,雖然這里的冬天比內陸的多雨雪,但由于煙台山的阻擋,反而比黃縣,牟平少多了,產量會略受影響,于大局來說,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一行人對鹽場進行了察看,此時朱玉嬌已和耿歡聯絡起來,還互贈了信物,讓王輝驚異的是,她居然把自己專門為她特意制作的蘭花香水送給了她,有向閨中蜜友發展的趨勢。

劉大海此時正在鹽田,帶著青壯們分成兩批趕工,一部分給鹽井安裝取水翻車,另一部分在平整鹽田。依照王輝的指示,鹽田地面用沙子、黃泥加上海里的土築成,並用石 壓實,防止鹵水滲透。雖然此時是冬季,王元齡以每ri十文的工錢請來的青壯們足以讓整個鹽場沸騰起來。

王輝一邊走,一邊向眾人介紹每道工序的作用,特別向耿歡介紹的很詳細,因為他們馬上要遠行,鹽場會交給她打理,耿歡一一記下。

最後參觀的是雪鹽加工作坊,耿歡此時像她夫君一樣波瀾不驚的臉上才泛出驚喜,美目眨也不眨,仿佛把這一切記到心里。此刻終于明白這個小郎君的真正目的,根據估算十五萬石海鹽按時價獲利不過區區一萬五千貫,而雪鹽在登州已悄然賣到了三百文的高價,听說新羅與百濟早炒作至七百文,十五萬石哪怕有五萬石變成雪鹽,那可是十五萬貫,倘若運到海外?這小郎君好大的志向!

隨後幾天,登萊水師派了一隊軍士守在了鹽田外圍,領頭的是一名叫陳雷的翊麾校尉,想是听到了上官的口風,這個鹽場會是水師的後勤福利部,jing戒線拉的頗為到位,還給每名青壯編冊,責令其嚴守秘密。至此,眾人心思完全放下,以鹽場為家,ri夜趕工,教授鹽工引水曬鹽。

由于天公作美,海風得利,連同平整鹽田的ri子,近半月後第一批海鹽終于出田,和王輝的計算相差不大,三千畝田出鹽三千二百石,扣除各項開支,以每斗五文的價格出售,僅僅一百六十貫,盡管如此大家都很興奮,這不過僅僅是仈jiu天的產量,希望就在前方。

為了慶祝鹽田大獲成功,王輝跟王元齡特地擺宴慶祝,宴席上除了必請的二位水師把頭和幾名他們的得力干將外,還包括扶余光及金玉仲,每人再追加一千石雪鹽的消息,讓他們忙不迭的跑來了。

酒席氣氛詭異的讓王輝想笑,一邊是舉杯豪飲高語歡叫的軍中粗漢,一邊是皺眉偷看的兩名商人,雙方都是輕視的眼光。天朝上國從來是不會把番邦蠻夷放在眼中的,個個都是旁若無人,而自恃清高的跨國富商同樣目光高挑。張仲陽坐在兩個大哥中間,時而舉杯時而咬耳,逗得二人大笑不止,常坤的笑聲都把湯水震出來了。

王輝則不能不理二人,他與王元齡不時詢問兩國民情民風,朝野動向來挑起話題,緩和氣氛。二人見主家對自己敬重有加,當然很高興,便同他們講起現在的三韓半島情況。

貞觀初年,高句麗佔據了後世中國東北遼寧大部、吉林全境、黑龍江一部分及朝鮮半島北方,都城在平壤,是屬于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箕子朝鮮的延續王朝,現在是榮留王高建武當政,自從公元551年被百濟與新羅聯手攻下肥沃的漢江流域,國勢ri衰。隨之兩年後新羅偷襲百濟,奪下整個漢江流域,國力漸強。雖然三國紛爭不斷,但始終無法改變當前鼎立局面,如今的半島猶如一個巨大的t字形,上為高句麗,左右分為百濟和新羅,互相看著賭氣鬧心,卻各自無可奈何。

問起兩人背景,金玉仲早就知曉自不多說,扶余光洋洋得意道︰「朝中達率黑齒德同我族有姻親,我族先祖扶余煒勝曾官至內法佐平,現在族中子弟扶余達現為五品奈率,想我族再次揚眉吐氣的ri子不遠了。」

金玉仲在旁冷笑道︰「破落子弟有什麼好炫耀的?」「呸,你這個老匹夫不也是靠摩耶微末的恩情苟活嗎?去年我武王伐爾,是誰國內大驚,連出海行商都不敢,巴巴派人向唐皇求救,才逃過此劫,哼哼,在這兒充什麼皇親國戚,一群怯懦之人。」「哈哈,不知你們的百濟聖王是怎樣死于懦弱小人之手的。」

「新羅老雜種,你還有臉說,」扶余光拍案而起,哪里還有前一陣兩人攜手交好,共同進退與王輝等人談生意的半分情分︰「若不是你們率先背信棄義撕毀盟約侵佔我漢江沃土,哪來的兩國兵戈,我聖王忠厚仁德才誤中ji n計,你們新羅全是無信無德的小人,小人!」說著yu沖上去毆打金玉仲,金玉仲不甘示弱站起來,叫囂道︰「是不是想打我,你來呀,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王輝跟王元齡趕緊拉住兩人,本來是高興的事變成全武行可不好。王偉在旁一拍桌子,寒芒掃過來,兩人立時不再言語,在勸慰下重新坐好。

常坤一拍王偉的手背,哈哈一笑道︰「兩位掌櫃,咱們今天是來赴宴的,都要給主家面子,以前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就不要提了,和氣生財嘛,你們來大唐不也是為了這個目地嗎?大動干戈有什麼好,喝酒,喝酒。這龔丘chun味道著實不錯,今天錯過了,明天你們要自己花錢去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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