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次香爐的事,讓我們對那座古廟再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們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大寶藏,一個毫不起眼的破香爐,竟然就能換來大把的鈔票,這不是發大財了嗎?這要到里面再隨便找上個十件八件的東西,那可就真是發達了啊!
猴子是一刻也不能等了,恨不得肋生雙翅,馬上飛到古廟里看看還有什麼零碎沒有。但當著蔡虎的面自是不能多說,這是我們商定的,也是猴子的主意。
自從集市上看古董回來,猴子就囑咐胖子,說這是商業機密,不準告訴任何人,比如蔡虎子、邢雯雯等人。更用美食誘惑,說只要不泄露出去,等將來把寶藏找回來,賣了錢就可以天天啃燒雞了。胖子在燒雞的誘惑下,智商基本為零,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並對著飯缸發誓,如若泄露就讓他一輩子吃不上燒雞。
平靜了幾天之後,在星期天返校時,我們三個吃過午飯早早就來到了學校,為的是使時間更充裕。而學校在每周日下午,才會對返校的學生敞開大門,允許學生進入。
我們再一次站在古廟的門口時,那棵老槐樹正開出潔白的槐花,一串串的槐花散發著膩人的甜香。
小小的土地廟里,土地公土地婆依然歪七扭八的互相依偎著,沒有人打擾他們的話,或許他們就會這樣一直靜靜地相依相偎,廝守下去,直至千年。
我們再一次走近古廟院內。由于是春末,野草雖然茂盛,但卻不高,不過沒腿齊腰而已。西廂的關帝廟、東廂坍塌的廢墟,也還是和上次來時一模一樣。
晌午的陽光很好,照的這個荒蕪的院子也有了一絲的生氣,完全不像我們上次來時那麼陰森。但這座古廟,不論何時何地都透著一股怪異,總讓人覺得哪里似乎不對勁,不管是外形,還是布局總是顯得不那麼正常,但除了破舊和滄桑之外,又讓人覺不出哪里有問題。
幸好我們是孩子,想問題不會那麼深入,我們往往是憑直覺去決定一件事。如果是大人遇到一些未知的困難時,一大部分人都會因為想得太多,結果越想越怕,而最終把自己嚇的退卻了。
我們沒有再去西邊的關帝廟,一是上次已經去過,印象中里面也沒什麼東西了。再就是我們總覺得好東西一定是在正殿,這次來的目的明確,就是來搞點東西拿出去換錢的,而不是像上次那樣單純的被好奇心驅使。
腳下是厚厚的枯草,踩上去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在齊腰的草叢中間,我們小心翼翼的前行,生怕會猛地從草叢中躥出什麼小猛獸之類的東西。
正殿一排五間,前挑檐被幾根粗大的立柱支撐著,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走廊。立柱的油漆早已月兌落殆盡,露出斑駁的、腐朽的褐黃色木料,還有一道道豎向的寬大裂紋,述說著它所經歷的風雨。
木制的窗欞也同樣的破敗,一絲窗紙也不見了,曾經的精雕細琢,反而更襯托了現在的沒落。殿門共有三個,中間四扇的正門,左右內殿各有一個兩扇對開的偏門,再往左右的房間沒有門,不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情景。
當我們站在這正門外面時,心里竟然沒有太多的緊張,反而有一絲期待。或許是因為現在陽光正好,不容易使人產生陰暗的想法;或許是香爐的收益太大,貪婪的心理壓倒了恐懼。
推開殿門,一股腐朽的氣息迎面撲來,夾雜著陰寒之氣。顯見已經太久沒有人進到過這里了。
屋里的光線很暗,似乎那里面的黑暗是有形有質的物體,陽光不能穿透它一樣,外面陽光明媚,里面卻是陰風陣陣,委實顯得十分詭異。
這使我想起了第一次進入古廟西殿時,當時雖是下午,但九月酷暑天黑的很晚,怎麼也不應該進去後漆黑一片,要靠點火把才能看見周圍巴掌大的一點地方啊。當時沒有多想,以為傍晚時分,西殿又是背對著太陽,所以才會顯得那般陰暗。
可現在正午剛過,正殿坐北朝南,應該是陽光普照才對,可進到里面發現,雖比西殿好一點,但依然顯得十分黑暗,只是不用點火把,倒也能勉強看見東西。
等我們漸漸適應了一下屋里的光線,開始打量這間正殿。
一尊大大的神像,以俯視之姿看著我們,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感覺的到,不是金剛怒目的那個樣子,是很平靜很祥和的感覺,至于神像的顏色,那是提也不要提了。神像造型怪異,背後伸出很多手臂拿著各種法器,很明顯的千手觀音像了。
胖子從不仔細觀察,疑惑的問道︰「是八臂哪吒?」
我和猴子差點笑趴下,猴子嘲笑說︰「還鐵臂阿童木呢,八臂哪吒!是千手觀音。」
胖子低低地「哦」了一聲,說︰「管他是誰呢,抓緊找找,看有沒有能換燒雞的東西?」
我心里著實一陣無奈啊,人的理想如此,是非外力可以影響教化的,胖子的一生或許也就這麼點追求了。
但胖子的觀點得到了猴子極大地支持,兩個人說干就干,打開強光手電,開始仔仔細細的搜尋有沒有什麼物件可以帶走。
對于他們這種干嘛說嘛、對無關事物毫不關心的表現,我真是發自內心的、由衷的佩服。這種精神,就是現在有一只老虎在身邊,他們或許也發現不了,只是仔仔細細的搜尋他們的寶貝。
我則仔細打量著這間正殿,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可以隱約看出大殿頂上的木質結構,曾經的雕梁畫棟、涂彩油漆,現在都若隱若現的隱藏于黑暗之中,期間還有滿滿的蜘蛛網,倒是沒有蝙蝠,不知是因為季節的原因,還是其它什麼原因。
神像背後是一面大大的黃色的影壁,不知道是綢布還是油漆做成的,倒是沒見怎麼破損。神像前是一個長長的香案,布幔早已腐爛,香案上空蕩蕩的別無他物,地上也沒有供人跪拜的蒲團或棉墩。整個大殿顯得空空的,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空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真是出乎我的預料,我去過西殿之後,總以為正殿必然比西殿更為奢華,器物更為繁多才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猴子和胖子在一邊的罵聲,也證實了這一點。
猴子氣呼呼地說︰「媽的,什麼都沒有,連一件零碎兒都沒留下。這趟看來是要白來一次了。」
胖子更是氣憤,抬腳提了香案一腳︰「倒霉,屁也沒見一個,真該死。」說著「 」的一聲,立刻「哎呦」一下彎腰揉腳去了。
我走過去,問道︰「沒有收獲?」其實,對于這兩人的搜索能力我是百分之二百的相信的,如果說這屋里的螞蟻能換錢,他們也能一只不少的全給逮回來。
猴子嘆口氣說︰「什麼都沒有,除了泥胎,就是木頭,還全是死物,一個也帶不走。」
我安慰著他們,說︰「是我們抱的期望太大了。你們想想,這座廟在這里多少年了?要是有寶貝還不早就讓人搶光了?再說要是有寶貝,就不會沒人問津,如此荒涼了。這就是一座荒廟,里面的東西可能就是被當初廟里的和尚卷跑了,也可能是被後來的部隊、村民,還有運動什麼的,或拿或偷或毀壞,都糟蹋干淨了。」
猴子點點頭,說︰「上次純屬運氣好,撿了那個香爐。」
胖子一听,不干了,氣憤的說︰「你們怎麼不早這麼說?早這麼說咱就不來了,費那勁干嘛,到這陰冷倒霉的地方找樂子嗎?這倒好,白跑一趟,不然我現在正在家睡午覺呢,晚點來學校多好?」
我擺擺手,說︰「也不一定白來。我不信他們能弄得這麼干淨,一點東西也沒剩下。要知道,也許當年不起眼的小東西,現在都能換個幾十只燒雞呢!那個香爐估計就是個當年沒人要的貨。再說,咱這才找了一間,可還有好幾間屋子沒有搜呢!」
听我這麼一說,兩個人立刻有了精神,特別是胖子,一拍大腿,道︰「對啊,還是老範想的明白,這還有好幾間呢,不信找不出一件能帶走的東西。猴子,你不行,你這是典型的遇到打擊就垂頭喪氣,動搖軍心啊。」一轉眼這罪過就都成了猴子的了。
猴子面無表情,是不願接這茬,說︰「那咱再找找?」
我們點點頭,向西側的內殿走去。
正殿和內殿之間,只有門洞,沒有門扇,可以讓任何人自由通過的。只是內殿的面積比正殿要小,大概只有正殿的二分之一左右吧。
西邊的這間內殿,供奉的是降魔韋陀,懷里攬著降魔杵,作金剛怒目的樣子,一看之下感覺有點嚇人,但總給人一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這間殿內無論是神像還是香案,都比剛才正殿的小一號,甚至連香案都是用泥土捶制成的,十分簡陋。屋子里更是一無所有,連個布幔都沒有了,也不知是風化腐蝕了,還是壓根就沒有。
再往西還有一間房間,和這間內殿之間有一扇搖搖欲墜的木制花格的門隔開,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胖子因為沒有收獲,十分氣惱,過去推門時不自覺力氣用的大了點,那扇門竟然從框上月兌落,整體向後仰去,啪的一聲拍在地上,激起了無數的灰塵在強光手電的光柱中飛舞。
這一間里面什麼都沒有,倒是有一個坍塌了一大半的土台子,我們推測,這應該是當時廟里的人員休息的地方,那個土台子應該是土炕之類的東西吧,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看不出當時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