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皇宮大院。
「主子,據暗衛報,王爺的王妃今日再次昏迷不醒,戌時,有一股不明人士刺殺王爺,不過失敗了。」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他不是將我們的人一一拔出嗎?怎麼還能有消息傳出來?刺殺是何人所為?」坐在雕龍刻鳳的金閃閃的皇宮椅上的人緊緊的盯著跪著的黑衣人。能坐在皇宮椅上的人不出意外的是皇帝歐陽哲,而在下方跪著的人是他手中的暗衛。
「玄影大人還未曾被王爺發覺,他還潛伏在王爺的身邊。刺殺王爺的人似皇宮的人」黑衣人如實說道,他們在王爺府內將近安排了數十人暗衛,他們的武藝高強,可是在王爺大婚後的第二天,全部被拔出,就連王爺府里安排監視王爺的一舉一動的下人都被王爺滅口了,王爺的手段狠毒殘忍,不愧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對待敵人心狠手辣,其實不然,此人並不知的是他口中的玄影,早已被歐陽辰發覺,只是留在身邊,讓皇帝放心,或者說給皇帝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讓他以為他的暗衛之首玄影還能輕而易舉的拿下歐陽辰,如若歐陽哲不是那麼自負,認為自己的暗衛是天下無敵的話,那麼他就會發現玄影的存在只是一個遮掩,可惜他太過于自大,全然忘記了自己的暗衛不堪一擊。
「哦,那就讓玄影繼續監視,寡人倒要看看賤種是如何躲過那黑暗之首,傳寡人口諭,玄影在適當的時機下給那個賤種一個措手不及,他不是寶貝他的傻子王妃嗎?那麼就讓他的傻子王妃去陪他的賤人父母去,寡人要他生不如死。至于廝殺的人寡人自有主張」歐陽哲的口諭是如此的殘忍,或許身處在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身不由己,可歐陽哲那是身不由己嗎?歐陽辰是他的親佷兒,他卻處處想至歐陽辰于死地,這樣的人何止是殘忍,簡直就不是人,為了那所謂的權利,地位,將自己的至親一步步的推進地獄,這樣的至親要他何用?
「屬下領命。」黑衣人早已被訓練的無心無肺,對于歐陽哲的口諭更是無動于衷,主子讓誰死,他就殺誰,他好比一件冰冷的利器,主子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這就是他的命。
「還有何事?」歐陽哲冷眼的看著領命後一動不動的黑衣人問道。
「主子,玄大人還要屬下告訴主子,王爺將在明日離開王府。」
「那個賤種去哪里?」
「好像是去鄴城。」
「那賤種去鄴城?」歐陽哲對于歐陽辰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他應該來找自己報仇,可為何去千里之外的鄴城呢?難道他是真的傻子?可是傻子會將自己潛在的危險解決嗎?歐陽辰,你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呢?不過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寡人定要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玄大人說鬼醫不在王府,王爺去鄴城是為了救治傻病,順便救治王妃。」
「鄴城可有神醫?」此時歐陽辰的舉動使得皇帝不得其解,難道他真的已經傻了嗎?還是說去鄴城只是他放出的一個迷霧,待他放松警惕之時,給自己一個悶頭一擊呢?歐陽辰你究竟在想什麼?
「江湖傳言,鄴城是通往醫仙谷的唯一途徑。」黑衣人如實說道,人們常說伴君如伴虎,開始他還不相信,直到成為皇帝的暗衛,親眼看著皇帝將不服從他的大臣們一一五馬分尸,他深信不疑。
「哼,醫仙谷,不入流的無名小谷,那賤種還指望那上不了台面的小谷解開他身上的劇毒,簡直就是痴心妄想,那獄之火可是皇室的秘毒。」跪著的黑衣人听到歐陽哲說的秘毒——獄之火,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他早年有幸曾听過‘獄之火’,據說‘獄之火’是北國皇室的秘毒,無人能解其毒,如若中毒後不會馬上死亡,最起碼要折磨中毒之人十年之久,‘獄之火’無色無味,很難被人發覺,等到發覺時,毒已侵入五髒六腑,那時中毒之人不再清醒,如同痴傻,這還不算最狠毒的,最狠毒的是每當子夜時分毒素自然生成累積,中毒之人如同身處極寒極熱之地中,足足一個時辰,如若是功力深厚之人,還有可能以內力護身,可此毒就毒在這里,將人毒成痴傻,即使再功力深厚的人也無法使用內力,只能承受這非人的折磨。沒想到這傳言中的‘獄之火’真的存在,還用在了王爺歐陽辰的身上,可想而知,歐陽哲的心有多麼的殘忍,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心,連自己的佷兒都能狠下心用如此殘忍的毒,那麼其他人他會如何對付呢?答案可想而知,黑衣人不寒而栗,他想是不是當初的堅持是錯的,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搭上自己甚至是全家人的性命,這樣的榮華富貴用性命去換取值得嗎?可惜,在當黑衣人想明白到底值得與否時,他的性命早已不存在了。當然了,這是後話,現在的黑衣人還在做著跟著權利最高的人享受著榮華富貴的美夢。
「主子,傳言醫仙谷有種藥能使人起死回生,那麼王爺的毒不輕而易舉的就解了嗎?」真是死性不改的黑衣人。
「醫仙谷要真有傳言中起死回生的仙藥,那麼歐陽辰早已擺月兌了毒素的侵蝕,你別忘了歐陽辰身邊還有一個鬼醫,你認為鬼醫會看著歐陽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受劇毒的影響嗎?」歐陽哲怎會不知鬼醫的存在,如若不是鬼醫,歐陽辰早已是一堆白骨,當初之所以默許鬼醫的醫治,表面上歐陽辰及其他的屬下認為他是看在歐陽辰是他的親佷兒的份上留歐陽辰一命,實則不然,他留下歐陽辰只是為了羞辱皇兄,八年前的歐陽哲如果知道留下歐陽辰的性命是個禍端,那麼他不會僅僅為了羞辱歐陽辰而放過他,可他不會佔卜,當然也算不到留下歐陽辰給自己帶來的滅頂之災,這當然是後話,此時的歐陽哲還沉浸在自己是王者的喜悅之中。
「主子,那我們需要監視王爺嗎?」黑衣人疑問道。說真心話,雖說王爺現在是傻子,但他實在不想監視王爺的一舉一動,有鬼醫和對王爺忠心耿耿的侍衛在身邊,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喪命,看看這三日王爺的舉動,他不寒而栗。
「除了玄影,在王府外圍的暗衛全部撤回,寡人還不信歐陽辰能躲過黑暗之首。」歐陽哲似乎對玄影這只黑暗之首很有信心,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應以為傲的黑暗之首早已命喪黃泉,至于在歐陽辰身邊的玄影早已是鬼獄的人了。「好了,下去吧!」
「是,屬下領命。」黑衣人微微站起身來慢慢退出去。
「三清。」
「老奴在。」宮殿外傳來一聲尖細刺耳略帶些滄桑的聲音後,殿門再次推開,一個身影微駝,衣著一絲不苟的太監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微微低頭,規規矩矩立在下方。
「三清,你在寡人身邊幾年了?」歐陽哲漫不經心的問三清。
「回陛下,老奴在陛邊四十余年。」老太監微微翹著蘭花指答道。
「那你可曾怨過寡人?」
‘噗通’,原微微低頭,規矩立在下方的太監此時跪在地上,嘴里喊著「老奴能跟在陛邊侍候,是老奴的福澤,老奴感激涕零,不曾有怨,請陛下明察。」聲音略帶些顫抖,害怕一個不如意,將命喪黃泉。
「起來吧!寡人只是問問,你不必害怕。」如若問歐陽哲在這個世間不會怪罪的人,那麼除了母妃夢貴妃外,就是他的近身太監三清。
四十年前,因他的生母是低賤的宮女,他是先皇酒醉後的產物,不被先皇所承認,那宮女在生下他之後大出血死了,讓還是嬰兒的他自生自滅,當時身邊無一人。許久,嬰兒羸弱的啼哭聲,傳到了正好在此路過的太監三清耳邊,三清好奇的走進冷宮,看見已死的宮女,心有不忍,將此安葬,並將還是嬰兒的他抱出,當時的三清還只是一個剛入宮的小太監,心地善良,而就是這麼一個小舉動,造成了以後的悲劇,三清將嬰兒抱到育有一子的夢貴妃那里,苦苦哀求夢貴妃收留此子,(為何三清一個剛入宮的小太監能見到夢貴妃,那是因為當時的夢貴妃是先皇最寵愛的貴妃,也是先皇唯一愛過的女子,她雖貴為貴妃,但她心地單純善良,待下人和善,故此三清能將嬰兒抱到夢貴妃身邊。)夢貴妃心中不忍,將嬰兒留在了身邊,求得先皇恩賜賜名‘哲’,取自《爾雅》「哲,智也」,稱夢貴妃為‘母妃’,還將三清賜予此子終身照顧,夢貴妃育有一子,先皇賜名‘煜’,取自《太玄•元告》「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而歐陽煜,也就是歐陽辰的父王,當時的太子,如若沒有歐陽煜,那麼歐陽哲也不會殺兄弒父,怎奈這就是一個人的命運,命中注定歐陽哲將永遠低于在歐陽煜,先皇將所有的愛都給了歐陽煜,連一絲都沒有留給他,就連母妃都疼愛歐陽煜,他的心中怎能不恨?都是因為皇兄的存在,母妃才將她的疼愛都給了皇兄,父皇才不喜他,就連心愛的女人都被皇兄搶走了,所以皇兄必須死,父皇也必須死,歐陽哲一心想要他最親的人去死,他隱忍了三十年做到了,陷害皇兄,讓父皇處死皇兄,怎奈心愛的女人會隨皇兄共赴黃泉,皇兄死後,父皇被迫讓位,他在父皇的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藥,慢慢將父皇折磨至死,這是父皇應得的報應,既然深愛母妃,為何還要納其她女人為妃,讓母妃傷心,母妃是那麼美麗善良的人,怎能受傷?可歐陽哲不明白的是母妃為何在他登基後,進入佛堂再未出來,就連八年前她的皇長孫歐陽辰出事,她都無動于衷,歐陽哲是不明白,因為他沒有感情,他不會知道無論先皇如何對夢貴妃,先皇和太子都是夢貴妃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親的人被自己收養的孩子殺死,她怎能不痛不欲生呢?夢貴妃,不,此時的夢貴妃是皇太後,皇太後依然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夢貴妃,她怎能忍心再將自己從小收養長大的孩子殺死,但自己始終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只能終身囚禁在佛堂里求得先皇和兒子的寬恕,皇太後又怎能想到當初的善心,差點讓長孫一家死無全尸,她看著自己的長孫回來報仇,看著自己的養子跪在腳下懺悔。而三清自先皇賜給歐陽哲後,一直近身侍候,已有四十余年,而當年的那個善良的小太監,如今也到了垂暮之年,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三清又何嘗不知呢?當年的事,知道的早已被滅口,他想自己是不是也該死了呢?他從來也都不曾想過當年的嬰孩,會弒父殺兄,將如畫的江山弄得烏煙瘴氣,當年救歐陽哲的時候,他沒有後悔過,但是身為近身太監,看著主子越走越遠,他後悔了。
「謝陛下。」三清慢慢起身規規矩矩的站著,無論當年,他對歐陽哲的救命之恩有多重,但這都不是他的理由,在深宮大院里,不會有救命之恩之說,更何況是皇帝呢?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太監罷了。
「三清,寡人知道寡人所做之事為世人不恥,但是誰能理解寡人的苦楚呢?寡人從小不被父皇認可,這些寡人都可以放下,但是寡人無法原諒的是父皇對母妃所做的事,皇兄對寡人的背叛,寡人不只一次看見母妃哭泣,父皇既然深愛著母妃,怎麼能讓母妃傷心呢?皇兄明知道寡人愛著慕容羽,卻求得父皇賜婚,屬于寡人的東西他都要奪去,那麼寡人為何還要顧及兄弟之情呢?三清,母妃是寡人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可如今母妃為了父皇和皇兄,不再見寡人,不原諒寡人,母妃的心好狠啊!」歐陽哲面目猙獰,痛苦難耐,這些話藏在心中十幾年,他都以為要爛在心里了。可歐陽哲真的只是為了夢貴妃嗎?當然不是,這不過是給他弒父殺兄找個借口罷了。
「陛下,太後娘娘會原諒您,也會走出佛堂。」三清安慰道,自從皇帝登基以來,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夢貴妃,夢貴妃將自己關在佛堂里贖罪。
「不會了,母妃不會再原諒寡人了,寡人殺了她們一家,她要如何原諒寡人?如若母妃知道寡人將秘藥用在她的長孫身上,母妃定會殺了寡人。」歐陽哲悲傷的說道,十幾年了,他每日都去佛堂請安,但都被太後身邊的侍女阻擋,剛開始,他殺了幾個阻擋他的侍女,怎知太後盡以死相逼,太後是對他唯一好的人,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溫暖,也正是如此,太後才能活到現在。
「陛下,太後娘娘只是心里難過,想不開,等到娘娘想開了,自然會出來。」三清心虛的說道,他怎能不知自己說的話是謊話,娘娘十幾年都未原諒陛下,那是對陛下已經絕望了,三清低頭,雙手緊握,深怕觸犯了皇帝,四十余年的侍候早已將歐陽哲的品性知曉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知曉,所以做起事來更加謹慎了。
「十幾年了,母妃在佛堂里十幾年,能原諒寡人母妃就不會這樣折磨寡人了,母妃恨寡人啊!」歐陽哲悲傷的說道,弒父殺兄他不後悔,可母妃不該
「陛下,娘娘不會的,娘娘最疼您了,娘娘怎麼忍心呢?娘娘在佛堂為您祈福,娘娘是為陛下您啊」三清雖未參與謀害先皇的事,但他同樣也沒有阻止,只因為當年先皇將他賜予皇帝時曾讓他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背主。他想先皇是愛皇帝的,否則也不會將皇帝交給夢貴妃撫養,可先皇為皇帝所做的事,皇帝全然不知,他曾告訴過皇帝,可那時的皇帝早已被仇恨佔據,什麼都听不進去。
「三清,你下去吧!寡人想一個人靜靜。明日卯時去慈寧宮請安,早朝取消。另傳寡人口諭于後宮,別以為寡人不知她們在盤算何,如若日後再有人追殺歐陽辰,寡人定斬不赦。」歐陽哲說罷,揮了揮衣袖,示意三清退下。三清跪安後,微身退出宮殿。
歐陽哲輕手撫模著金光閃閃的皇椅,皇椅椅身是用黃金鍛造而成,兩旁的扶手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頭,龍頭傲視前方,象征著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利,龍身與雲霧盤踞成「s」形圍繞著椅身,象征著此人受巨龍保護,是上天選定的真命天子,歐陽哲看著皇宮椅,心里道︰寡人坐在這受巨龍保護的皇宮椅上,寡人是上天選定的真命天子,寡人隱忍幾十年,能坐到這寶座上,不是寡人心狠,是你們阻擋了寡人的道路,所以你們都得死,寡人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寡人的權利。就算是母妃也不可。「哈哈哈哈」夜深人靜的宮殿里傳來陰森的狂笑,笑聲久久回蕩在皇宮上空,不曾散去,那一晚,皇宮守衛的腦海里深深的記著皇帝那似喜似悲的狂笑。那一晚也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後宮里的妃子,因為皇帝的口諭而人心惶惶,深怕被皇帝一個不高興下旨斬殺。同樣不平靜的還有傻王府,因為他們的傻王妃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不過不幸的是她清醒後成了真正的是傻子了。
前塵往事,看似人為,實則早已上天注定,注定歐陽哲會弒父殺兄,注定夢貴妃十年如一日的贖罪,注定歐陽辰和蘇詩雲的愛情之路艱難重重,同時也注定了因果。有因必有果,因果循壞,才成就了雲國百年的盛世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