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姝醒來的時辰和過去在陸府相差無幾,昨天晚上被章延折騰了一場,這會兒只覺得身體很是酸軟。不過,她現在正被章延抱在懷里,而章延還在睡著。
遲疑不過一瞬,陸靜姝便動靜不小的掙扎了好幾下,看起來是試圖離開章延的懷抱,實則是要將他給弄醒。
沒有辦法,不弄醒章延的話她根本就掙月兌不了他的雙臂。誰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睡著了還把她抱得那麼緊……
章延睜開眼,看到懷里的人似乎是在試著起身。他沒有順著陸靜姝的意放開她,反而是干脆收緊雙臂,重新閉了眼。
「時辰還很早,再睡一會兒。」宮人還沒有來催起身,就說明不會晚。
陸靜姝被章延抱得更緊,臉被迫貼在了他的胸前。
隔著薄薄的衣料,陸靜姝可以輕易聞到章延身上的松香氣息,感受到他的體溫以及听到他的有力的心跳聲。
抬眼看到章延閉著眼楮的樣子,竟似真的要繼續睡,陸靜姝仰了仰頭,至少讓自己的臉不再貼在章延的胸前。
然後,陸靜姝才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陛下昨晚沒有休息好嗎?雖然陛下今天不用早朝,但是陛下得陪臣妾一起去太後娘娘那兒請安。這是臣妾入宮第一次與太後娘娘請安,要是耽誤了辰時就不好了。」
「你若是待會請安還喊母後為太後娘娘,那大可不必去請安了。」章延沒有睜開就這麼眼楮說了這麼一句。
陸靜姝不意他會說這個,她自然知道自己該改口了。只不過,依她對太後的了解,她自己先喊出來這一句反倒是不好。
沒等到陸靜姝的應答,章延還以為她是沒有听明白自己的話,便睜開眼楮去看她。
章延卻只看到陸靜姝垂著眉眼的模樣,不禁輕皺眉頭。原本攬著陸靜姝身子的手都松開了,章延自己先坐了起來,說道,「那就起身吧。」
听到里面的動靜,確定陛下和娘娘是起身了,宮人們很快就端著熱水和洗漱的東西進來伺候他們更衣梳洗。
溫尚宮一早就領著兩個小宮娥跟著其他的宮人們一起侯在了房門外,待宮人進來伺候的時候,她們也跟著進來了。她們卻和那些宮人們不一樣,溫尚宮是特地來收喜帕的。
陸靜姝瞥見溫尚宮讓身後的小宮娥將喜帕收好在木匣里,含笑看著她的模樣,十分配合的紅了臉。那喜帕上有著干涸的血跡,還有著昨夜她與章延歡愛過的證據。
那邊,阿苗卻已經同樣含笑與溫尚宮恭敬遞過去賞錢。
章延看到陸靜姝忍不住紅臉的樣子,嘴角微彎,先前的變得不太好的情緒,又在轉瞬間變好了一些。
•
在宮人的服侍下梳洗收拾好,章延與陸靜姝分別乘轎輦去往永福宮,陸靜姝被阿苗扶著上了轎輦,才剛剛坐好的時候,阿禾就遞過來了一個盛著棗、栗和腶修等物的金盆。
去往永福宮的一路上,陸靜姝都端著這個沉甸甸的金盆。轎輦在永福宮外停下,阿苗和阿禾扶著端著金盆的下來了的時候,另一邊的章延已經在等著她了。
他們到得確實很早,宮人說周太後這會兒還沒有起身,章延和陸靜姝就只能在外邊安靜等著。
直到周太後起了身梳洗好,陸靜姝才能夠將手中的金盆遞給宮人。端了那麼許久,手臂已經能夠感覺到發酸了,但這是規矩,陸靜姝並不抱怨。
才剛剛起身便听說章延和陸靜姝早已經到她寢門外邊等侯著了,周太後的眼里滿是高興和贊賞的意思。不恃寵而驕,自然是很不錯的。
如果之前沒有那麼多次的曾召過陸靜姝進宮陪她,周太後大約會覺得陸靜姝太過謹慎保守。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便只會更加多幾分對陸靜姝的喜愛。
「才不過是新婚第一天,恁來得這麼早?」周太後被溫尚宮扶著出來,臉上是的笑容很是慈愛,某些事情她自然也已經听溫尚宮說了。
「可不就是母後您的兒媳婦,生怕會耽誤了給母後請安的時辰,早早就吵醒了朕,要來永福宮與母後您請安麼?」章延笑著說了這麼一句,乍听是宣泄不滿,但其中對陸靜姝的夸贊之意十分明顯。
陸靜姝就立在章延的身側,听他這麼說,微側了頭看他又飛快的扭過頭,面上瞧著有兩分不好意思。
「兒子拜見母後,母後大安!」調笑過後,章延正正經經的與周太後行了禮。
周太後眼里帶笑瞧著章延,對他這舉動的意思可明白得很,他這是特地與陸靜姝做示範呢。
陸靜姝沒有辜負章延的一片心意,學著他那般,只是她行了跪拜禮,說,「兒媳拜見母後,母後大安!」
「地上涼得很,快點起來吧。」周太後免了陸靜姝的禮,看章延主動去牽她起來,只覺得這帝後和睦的場景舒心得很。
章延又與周太後說了一會兒話,宮人就來報說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依著婚俗,新婦進門的第一天除了要早早與公婆請安之後,還需要親自服侍公婆用膳;等到公婆用好了膳,新婦還須象征性地吃公婆的余食以示恭孝。
永福宮里服侍她的宮人很多,周太後沒想要陸靜姝真服侍她用早膳。等陸靜姝象征性的替她布了點兒菜,知道他們兩個起來都還不曾用過東西,周太後便要他們也都坐下來一起用膳。
章延不推拒,陸靜姝就是想推拒也推拒不了,只能順從的坐下來,然後一起和和美美的用起了這一世她在這後宮里的第一頓早膳。
正當他們用早膳的這會兒功夫,宮人又特地來傳報,說瑞錦王爺來了與太後娘娘請安。宮人口中的這一位瑞錦王爺,正是章延的親弟弟章逸,周太後的第二個嫡子。
前一世入宮兩年多,陸靜姝和這位瑞錦王爺也沒有過多少的接觸,畢竟他們的身份關系就明明白白的擺在那了。
陸靜姝清楚的是,瑞錦王爺章逸的身體自小就不大好,據說是因早產了三個月才會這般的。
這個身體不大好沒有一點夸張,而是是真的不大好。章逸他不能走太多的路,也幾乎沒有辦法跑或跳,常年都需要服用藥物才能保性命無虞。
也正是因為這樣,章逸雖已封王,但周太後不放心他出去住,直到前世陸靜姝死的時候,他都還住在宮里。同樣的,直到那個時候,這個瑞錦王爺,也還不曾婚配。
早在宮人來傳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擱下了筷子。陸靜姝心思轉動的時候,章逸已經被領著進來了。
他的眉眼和章延有六七分相像,只不過因為他常年的病態,少了章延眉眼之間的凌厲之感。他的臉色蒼白,是十分明顯的病態的白,甚至他的呼吸,都給人孱弱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章逸臉上的病態之色,讓他的一雙眼楮顯得格外明亮。那就像是,明明是身處無盡黑暗,卻依然可以看到遠處有光亮的感覺。
在看到周太後和章延時,章逸少有表情的臉上浮現一點笑意,而他的目光幾乎沒有一瞬都沒有停留在陸靜姝的身上。
與周太後和章延行禮了之後,又喊了陸靜姝一聲嫂嫂,與她也行了禮,語氣明顯帶著疏離之感。陸靜姝並不介意,只是含笑著點頭也與他問好。
因為章逸的身體問題,平日里他的膳食都是特別去準備的,所以章逸沒有辦法與他們一起用早膳。
好在他們也差不多用好了,不至于讓章逸干等著。用好早膳之後,周太後兩三句話將章延和陸靜姝給打發走了,獨留下了章逸與她再說說話。
章延和陸靜姝從永福宮出來的時候,永福宮的外殿已經有不少的妃嬪在等著與周太後請安了。
晚一點的時候,這些妃嬪還會去鳳央宮與她這位皇後請安,因而陸靜姝從永福宮出來也沒什麼旁的想法,就準備早些回去鳳央宮了。
章延雖不用上早朝,但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他說自己去御書房,陸靜姝也不問什麼,只是先送了他離開,而後自己才上了轎輦。
陸靜姝和章延走了沒有過去多久,太後就召見了那些來請安的妃嬪們,但沒有怎麼留她們就讓她們退下了。
其實往日里太後也不會怎麼多留她們,基本上她們來請安,都很快就能離開。只不過,這一次有她們待會要去與皇後請安這一層事情在,免不了的有些妃嬪心里要不大好受。
「往日里,太後娘娘也不怎麼留咱們,可這一次,竟好似特別的快,咱們就從永福宮出來了呢。」
還沒有出永福宮的地界,便有妃嬪說出了這麼樣的話,語氣實在是不大好。其他妃嬪多是看她一眼,卻不搭理她,可也有搭理她的。
「安才人何出此言?太後娘娘待妾們素來和善,今次與往常也無什麼不同。」
剛剛語氣不好的人正是安才人安錦清,而後面這位開口的則是同為才人的陳夢如。她們同為從五品,皆無封號,等于是同階的身份。
安錦清最听不得陳夢如這種話,立時冷哼了一聲,刻薄說道,「陳才人果然是性子溫婉賢淑得緊,真真是讓人羨慕又嫉妒。」
陳夢如被安錦清的話弄得臉色一白,她又不善辯駁,只能閉了嘴巴不再說話,暗自吞下心里的苦楚。
「陳才人不必覺得難受,安才人不過是心里苦,著急著需發泄罷了。」陳夢如循著聲音看過去,心中驚訝竟然是李貴嬪李佩舒在寬慰她。
李佩舒是除了皇後之外目前後宮之中品階最高的妃嬪。她在陛下尚為太子時便是太子良娣,跟著陛下入宮之後,李佩舒被封為從三品的貴嬪,在妃嬪中的地位一直很穩固。
這次開口的人換成了李佩舒,安錦清自然不敢像對陳夢如那般對她,心中雖恨但也只能乖乖閉嘴。
見安錦清憋悶的樣子,李佩舒的眼中劃過了一抹夾雜著算計之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