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主任今天來有什麼指示啊?」羊洪虎看著俞長明,並掏出香煙先遞給小宋。
小宋搖搖頭,說自己不來這個。羊洪虎又遞給俞長明,俞長明擺擺手。他便自己夾了一支,點燃,眯起眼楮吸了一口。
「指示談不上,只是來認識一下羊書記,順便熟悉一下村子里的情況。以後就要和支書並肩戰斗,還請老大哥多多指教啊。」俞長明誠懇地說。
羊洪虎臉一陣小紅,他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氣宇不凡的年輕人這麼的謙遜有禮,有點出乎自己的預料。
這時尤敏進來了,他給俞長明遞了個眼s 。
俞長明站起身來說︰「那支書你忙,我和小尤就隨便看看吧。」
俞長明和尤敏出了書記室,路過隔壁的老年活動中心,俞長明透過窗戶向里面看了一眼,滿屋煙霧繚繞,隱約可見里面擺了好幾張麻將桌,打麻將的相眼的,男男女女的混雜在一起,出牌的聚jing會神簇眉苦思,掏牌的或喜形于s 或失望懊惱,胡了的拍案狂歡,輸錢的郁悶寡歡,罵罵咧咧。
俞長明發現打牌的基本沒有什麼老年人,而是中青年居多,他不由得皺起了眉。
羊洪虎見狀,似乎並不驚慌,解釋說農村人就這樣,忙時在田里,閑時在「城」里。他這個城,當然指的是圍城,是麻將。
「羊書記,快,來來來,我替了你兩把,全是大滿貫,看來書記不僅官場得意,賭場也好運氣呀!」
「去,去,去!」羊洪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領著小宋進了場子。
「我在這里等你們,二位可不能忘了時間哦。」小宋意味深長地說。
尤敏知道小宋嘴里沒什麼好話,她剜了小宋一眼,恨不得上去撕他的破嘴。
「走,我們進農戶看看去。」俞長明和尤敏向村子里走去。
「真想不到,這里的風氣這麼差,干部帶頭賭博,我剛才去問了一下,那打麻將的基本上全是村組干部,還美其名曰老年活動中心,我看簡直就是聚眾賭博。」
兩人邊走邊說,路過一家農戶門前,好像听到有**聲傳來,兩人尋聲近前,卻發現灶房里面的一間低矮昏暗房間里,傳出一陣異味,再一看,發現里面居然躺著一個老n in i,骨瘦如柴,在不停地哼哼。
發現有人進來,老n in i倏地抬起頭來,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是鳳霞嗎?鳳霞,我渴,我餓啊,我的腰疼死了,我想吃藥……鳳霞,快給我去買點藥吧,……我疼得實在受不了了,我要吃藥。」
「老n in i,你怎麼啦?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呀,風霞是誰呀?」尤敏邊說邊找來碗,倒了點開水,端到床前。
「姑娘,你們是誰呀?姑娘……」老人一陣激動,兩行混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顫抖著嘴唇說,「鳳霞是我的兒媳婦……我的腰間盤病最近又犯了,鳳霞她每天一吃過飯就玩去了,我一個人喊破嗓子也沒人管啊……」
「婆婆,家里有藥嗎?「」尤敏問。
老人搖搖頭說︰「錢買藥,錢全被鳳霞拿出去賭了。」
尤敏是學醫的,多少懂一點藥理,和俞長明來到村保健室,買了點止痛片和腰庇痛膠囊,重新回到這家,伺候老人服下,才放心地離開……
離開這戶人家,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誰也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老遠的又是一陣「嘩嘩」的麻將聲,還有男男女女的說話聲。
「八萬!」
「二條!」
「五餅!」
「杠!七條!」……
「我胡啦!哈哈,每人八塊錢。哦,不對,不對,我當莊,翻番,每人十六塊!哈哈……這小牌,幸虧最後我接了張三餅……」
「唉!又是沈老二胡了,我說今個早上你老婆是不是給你吃了偉哥啊,咋這麼興呢?」
「哪呀,他是昨天晚上吃的偉哥,老婆沒讓他踫,他……憋的,現在雄起了。」
「哈哈哈哈——」
「別提那婆娘,昨天我輸了錢,她tm的就不讓我上……還說今天如果我再不翻本,她就回娘家去。」……
「哎,鳳霞,你家那老不死的還沒死啊,活著干嘛,真糟蹋人!」
「就是。不提那個老東西我不來氣,你說她咋這麼經餓的呢?我都三天沒給她吃喝了,還在那喘氣呢。如果今天晚上回去發現她要是真沒氣了,我就買鞭放!嘻嘻——快,張大嬸快抓牌,我五條——」
「呵呵,你五條,正好我二餅,咱倆湊一套!」一個滿臉煙燻火燎的破男人嬉笑著說。
「去你的!老娘我輾爛你的破餅!」
「你妹的,我撕了她!」已經走到近前的尤敏小聲罵道,疾惡如仇瞪著那個女人。
「噓——」俞長明看了她一眼,連忙噓了一聲,拿眼神制止了她,並拉起她的手,繼續向前面走去。
過了幾戶人家,剛才的場面又出現了,這一次不是在屋子里,十幾個人圍坐在樹蔭下,老遠就煙霧飄繞,牌聲陣陣,唱牌聲、怨罵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媽媽,我要尿尿。」一個孩子的聲音,引起了俞長明他們的注意。
「媽媽,我要尿尿,我要尿尿。」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急得哭了起來。
「這麼大的孩子,干嘛不能自己去尿尿呢?」正在俞長明他們疑惑之際,卻見孩子身上居然牽著一根繩子,另一頭拴在麻將桌腿上。
孩子的哭聲絲毫沒有影響那嘩啦啦的麻將節奏聲,忙碌的人們更沒有閑暇理會他。
「你……你們想要讓孩子憋出毛病來嗎?」這一次,俞長明和尤敏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