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吳小鬼就這樣輕易地拿走了錢,在鎮子里沸沸揚揚鬧了幾年京訪就這樣被俞長明一出手就化解掉了,袁士貴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努力地嗅察著,但實在看不出這老道和這件事情能扯上什麼關系,況且,這墓碑本來就是梁進財所為,現在只能說是人算不如天算。
袁士貴幾次想張嘴埋怨梁進財不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一想到會嚇著梁進財,保不齊會讓他舊病復發,終究沒敢開口,暫且將這樣將只蒼蠅吞在肚子里。
「來來來,梁老板,這是老朽自制的小掛件,是用七七四十九歲的苦桃木芯做成的,已經開過光,你把它帶在身上,從此保你身寧體健,百邪不侵。」
梁進財接過掛件,卻是一個jing致的「卍」字樣式,如獲至寶,當即寬衣服解帶掛在貼身,更覺心安。
列位看官明了,其實哪有什麼仇曼雲鬼魂一說。話說那天傍晚,梁進財斷了仇曼雲墓碑之後,卻發現手指上的戒指不見了,料想必是用勁過猛遺落在現場了。
天已經暗黑下來了,梁進財連忙回頭去尋,正當他一棵棵地扳著麥苗聚jing會神仔細查尋的時候,突然覺背後有微微的喘息聲。
這荒涼的田野,四周大大小小有不少個墳塋,有的上面還繚繚地冒著青煙,一陣旋風吹過,樹葉刷刷作響……一響到明天就是鬼節,梁進財不由得後背發涼,他甚至有點後怕,先前只想著砸這個墓碑,卻忘了鬼魂的yin森。
他大著膽子想起身回頭看個究竟,突然後面伸出一只冰冷的爪子搭在了他的後背上。
緊接著傳來一陣「呵呵……」古怪低沉的聲音,梁進財一回頭,卻見一個身著白衣,披頭散發,看不到臉部的怪物對著他齜牙。
「啊——,鬼啊——」梁進財拔腿就逃……
「哈哈——,也該當那小子‘走運’,踫到了我們的韓主任。」羊洪虎道,「來,韓主任,我敬你一杯,你可是立了一功呢。」
「n in i的,沒把這小子的蛋嚇破了算是便宜他了。」韓彩霞本就紅潤豐腴的臉龐,在酒光中更顯迷人s 彩,她看著俞長明,心中犯著漣漪,說起那天的事情不免又激動起來,「那天,我到祖墳上燒紙,突然看到梁進財衣服里裹著鐵錘,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往仇曼雲的墓地走,感到很奇怪,就不聲不響的尾隨了上去……看到他砸墓,本來我想上前制止的,荒郊野外的又怕吃虧,就把里面的白襯衣翻到外面,弄亂了頭發,扮鬼嚇了他……想不到,會有這麼大的收獲。」
「韓主任,我也敬你,祝賀你智斗梁進財,大獲全勝。」俞長明道。
「我可不敢貪功,只要俞鎮記得就行了。」她的話內含意味,俞長明豈能听不出,他心里一蕩,沒敢再看韓彩霞的火燒眼。
女人看女人,一看一個準。韓彩霞的脈脈chuns ,如何能瞞過正渡chun風的尤敏。近來,韓彩霞的表現更加印證了俞長明生ri那天,有關她對那雙白襪子的猜測。
瞬間的醋意後,尤敏很快調整了情緒,暗道俞長明這樣的好男人就像一抹陽光,身處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希望走進這束陽光,溫暖心房。
釋然的尤敏端起杯子,對著坐在對面的韓彩霞伸了過來,笑盈盈道︰「韓姐,我敬你!」
韓彩霞一愣,心說這小蹄子干嘛敬我?難道她是代表俞長明?韓彩霞不由得偷眼瞄了一下俞長明,見他表情很不自然,表面上和羊洪虎踫杯喝酒,三分目光同時瞥了過來。
韓彩霞什麼都明白了。雖然內心酸澀,但她似乎比尤敏調整得更快,暗道連人家小姑娘都看得破,自己又何必去吃這門討來的醋呢?
「來!妹子,姐也敬你!」
兩個聰明的女人共同舉杯,一切盡在笑意中。
俞長明一顆顆咚咚亂跳的心終于放到了肚子里,他腦子里突然想起了韋小寶……自己又搖頭一笑。
「惡人自有劫處。」羊洪虎又干了一杯,拍手大笑,「哎,俞鎮,我下午到鎮子里辦事,踫到吳小鬼了,他說是來找你的。」
「哦,下午我去小板廠了,他找我干什麼?」
「當然是要感謝你,說要請你喝酒,被我給回了,我讓他好好安分守紀的過ri子,就是對你俞鎮最好的報答。」
「知我者,洪虎也。來,婊姑父,我和洪虎再敬你一杯,這次的事情也多虧你了。」
「好好好,這酒我要喝,喝多了也要喝。」假老道端起杯子道,「你們哪,我差點演不下去了,我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呢,以前只給人看看風水,從來沒捉過什麼鬼,好在以前看人家做過。那小子被我嚇得不清。」
「哈哈——。老道士,這次得了多少小費啊?」
「你小子,叫姑父!也沒弄多少,五百塊吧,小意思。」……
中午渴了不少,一覺醒來太陽已經甩西,忽听外面吵吵嚷嚷,俞長明趕緊跑到辦公室。卻見門前已經圍了好多人,一看便知是小板廠的工人。
「俞鎮長,我們已經幾個月沒拿到工資了,我老婆生病住院,沒錢讓醫院給攆回來了。」
「俞鎮長,我家豬死了,想買個苗豬都沒錢,請您給想想辦法吧。」
「俞鎮長,我們都急死了,這不死不活的,就在家里待著,這廠子到底啥時開工啊?」……
「怎麼?你們怎麼又跑這來了?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嘛,我們正在想辦法。你們讓袁書記轟出來子,又來纏著俞鎮長,難道俞鎮會變魔術,給你們談出錢來!去去去!」季連發推門一進來,看到這些愁眉苦臉的工人就惡氣,劈里啪啦一陣子訓斥。
俞長明剛想開口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
「俞鎮,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你們等一下,袁書記找我,我先過去了。」
「你們是怎麼搞的?一大早那些工人就跑到我的辦公室,我都快成了信訪辦主任了,什麼屁事都來煩。你去了幾次小板廠,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形成什麼方案,有沒有解決的辦法?我的電話都讓那些討債給打爆了。n in i的,以前還指望著生兩個蛋,現在倒成了個大包袱!」一進門,還沒有坐定,袁士貴就敲著桌子,一通批評。
俞長明本來還有幾分忐忑,被袁士貴這麼一光火,他倒平靜下來了,施施然地往沙發上一坐,不慌不忙道︰「我看了一下板廠的帳目,大略地估算了一下,現在連同外債加上欠工人的工資,板廠已經是資不抵債,達到了破產的標準。破產對于消化外債當然是有好處的,但卻不利于職工的利益,更無益企業將來的發展。我覺得還是改制比較切實可行……」
袁士貴行伍出身,對工業一塊也是一竅不通,眼下他只想盡快擺月兌要內外糾纏的局面,對什麼破產改制的,他听得有些頭暈,便打斷了俞長明,道︰「我不管什麼破產改制的,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盡快恢復生產,保持工廠人心穩定。你和老季商量商量,趕緊搞個方案出來。但是,有一點,不能出事,出了事,還是唯你是問!」
「改制?」季連發看著俞長明,驚訝中帶著憂慮,「其實這種出路我也想過,只是……板廠里有不少職工都是鎮干部的七大姑八大婕姨,有的還是縣里的關系,怕弄不好會惹出亂子來。而且,還有的人認為改制就是把集體資產私有化,有油水可撈……」
俞長明一眼就能看出老季擔心的是廠長之位不保,通過近ri的接觸中,他覺得老季不僅對板廠有感情,業務jing通,有管理才能,而且經營多年,也積累了豐富的人脈和路子,讓他當廠長,還是明智的抉擇。但這只是俞長明美好的願望而已,既是改制,廠長的人選就存在眾多的可能。
「我們先搞方案,救廠子恢復生產是第一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別人亂議論。」
挑燈夜戰,兩人忙碌了兩天兩夜,方案出爐。
鎮三套班子會議上,俞長明對方案進行解說︰
「因原小板廠已經資不抵債,癱煥停產四月有余,根據我國現行勞動法和公司法,對板廠實行改制。即將原集體所有制的板廠改為私有化的股份有公司,實行零資產轉讓。轉讓的條件是原廠房、機器、場地等固定資產作價300萬元,轉歸改制後的公司名下,原202萬元債務也一並歸入,工廠的132名工人按每人每年工齡1000元的標準一次xing買斷。買斷後,符合條件的經公司股東大會同意還繼續為新公司聘用……」
「這樣一來,豈不大亂,讓工作了十多年的工人拿萬把錢卷鋪蓋走人,那些人能答應嗎?」
「那麼大一個廠子、幾十畝土地,幾十台機器就值300萬,這不是明搶嗎?這里面貓膩大著呢。也不知道這塊肥肉最終會落到誰的碗里?」
「讓他折騰去吧,馬上就有好戲看嘍,院子里又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