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頤景園小區的門口,幾個小孩在追逐打鬧著玩耍。一個小男孩手里拿著個塑料的玩具劍,高聲呼喊著在許正揚面前跑過,突然一下子跌倒在江海寧的腳下,玩具劍甩出老遠。小孩咧開嘴哇哇地哭起來。
江海寧趕緊拉起小男孩,走在前面領著看房的小姑娘听到哭聲,回過臉,看見江海寧正在為小孩擦眼淚,急忙跑過來,「佳彤,怎麼了?」
江海寧問小姑娘,「請問,這小孩是……?」
「啊,這孩子是我們老板的兒子。佳彤,摔疼了嗎?」小姑娘給小男孩拍著褲子上的塵土。
這小孩是鄭莉的兒子?難道……,不可能的。江海寧認為,這個鄭莉不可能是昔日的好友。
「姨姨,這個石頭絆著我了!」小男孩指著腳邊的一個石子哭著說道。
「那我們把它扔地遠遠的!」旁邊的許正揚拿起石子放進路邊的垃圾箱內,取回小男孩的玩具劍。
「走,回家找媽媽去!」小姑娘抱起小男孩走向不遠處的海馬裝飾公司。小男孩還在不斷地抽泣著。
一進門,小孩便掙月兌了小姑娘的懷抱,「媽媽!」小男孩喊著,跑向面朝里正在辦公的一位女士。
「媽媽,我跌倒了,磕著腿了!」小男孩抱住那位女士的大腿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小男孩稱之為媽媽的那位女士留著一頭短發,身著深藍色的制服。許正揚覺得那女人看上去並不太像自己所認識的鄭莉,而旁邊的江海寧卻慢慢地握緊了許正揚的左手。
「鄭總,頤景園e座301的客戶驗收合格,來交裝修款了。」小姑娘來到那位女士面前說道。
那位鄭總听了小姑娘的話,似乎呆在那里有半分鐘的時間沒有反應,只是用手絹擦著小男孩帶著淚跡的臉。然後,緩緩地站起,轉過身來。
「江海寧,許正揚,你們來了!」鄭莉平靜地問道,好像她早已知道了二人的到來。
「鄭莉,果然是你!……」江海寧望著眼前的鄭總,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發愣。
「鄭莉,你真是鄭莉嗎?你怎麼在這里,……」許正揚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江海寧的話果然應驗了!
「鄭總,你們認識!」小姑娘也被眼前三個人的表情弄得緩不過神來。
「他們是我當年大學里的同學。進里屋坐吧!海寧、正揚。荿栩,照看佳彤!」鄭莉說著,領江海寧和許正揚進了里屋。
「請坐,海寧,正揚。」崔總讓還在發愣的江海寧和許正揚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自己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鄭莉,以前汪筱說在韓金閣自助燒烤超市外見到過你,我不相信,看來,汪筱的話是真的!」江海寧終于相信了汪筱說鄭莉未離開津城的話。
「是嗎?」鄭莉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在為她未見到汪筱而感到遺憾,但說話的語氣很是淡然。
「鄭莉,這幾年你怎麼也不跟我們聯系啊,都快把我們想死了!」江海寧問道。「對了,鄭莉,你結婚了。結婚咋不告訴我們一聲啊!」
「是啊,鄭莉,听海寧說自九五年你輟學之後,就音信全無。到底是咋回事啊?」許正揚也是滿肚子的疑問,想盡快得到答案。
「海寧,正揚,我……」鄭莉欲言又止,眼楮里一下子充滿了淚花。「天不早了,今天我請客。走,吃飯去!一邊吃飯一邊說。」
鄭莉讓叫荿栩的小姑娘把兒子佳彤帶回家並照看著,開著車,和江海寧、許正揚三個人來到了離頤景園不遠處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鄭莉、江海寧、許正揚在一單間里坐下來,關上門,鄭莉終于忍不住,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灑落,她跟江海寧和許正揚哭訴著三年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坎坷經歷。
原來,當年在大學讀書期間,崇尚「金錢至上「的鄭莉與在小白樓做生意的一個南方人一見鐘情,山盟海誓之間,二人成就了床第之歡。鄭莉之所以在大學輟學,就是因為鄭莉發覺她已經懷上了南方商人的孩子。羞愧難當的鄭莉無法面對大學的同學好友們,尤其是對她感情頗深的許正強,無法做出解釋的鄭莉,選擇了毫無聲息地離開同學好友,離開了認識了一年多的許正強。之後,她給許正強寫了一封信,解釋了離開學校的理由。
「可許正強對此事只字未提過啊!」江海寧說道。
鄭莉哭地更傷心了,說她對不起許正強對她的一片深情,她傷害許正強太深了。
「懷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就是你現在的兒子佳彤啊?」江海寧問道。
鄭莉點了點頭。
「其實既然生米做成了熟飯,那就跟那個南方商人結婚算了。」江海寧說道。
「唉!」鄭莉悲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訴說更加讓人義憤填膺的往事。
當鄭莉提出要和那個南方商人結婚的時候,那個人說家里已經有了老婆,並且有了一個兒子,不能跟鄭莉成親。就這樣,這個該死的男人,騙取了鄭莉的感情,玷污了鄭莉的貞潔。鄭莉當時就氣地昏死過去,醒來後她萬念俱灰,認為活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打算一死了之。可鄭莉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有什麼罪過啊,還未出世,就要跟她遭受這滅頂的災難。之後鄭莉就回了姥姥家。離婚的父母听說女兒未婚先孕,也覺得臉上無光,除了定期送來生活費之外,很少來看鄭莉。等生下佳彤之後,鄭莉找到了那個負心的男人。那人說,他既不能與鄭莉結婚,也不能要生下的男孩兒,否則的話,他南方的老家就回不去了,自己的千萬家產也將無權繼承。破財免災吧!那個人一下子給了鄭莉五十萬,說做為孩子以後的撫養費,就此恩斷義絕,永無相欠。無奈,鄭莉只好收下。以後,鄭莉又學習了自己平時所喜歡的裝飾裝修,靠自己的努力,辦起了海馬裝修公司。
看著邊哭邊訴說遭遇的鄭莉,江海寧也流下眼淚。是啊,本來鄭莉和同學們一樣,能夠順利畢業。可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足,鑄成了一場孽緣。但眼前的鄭莉好像又變了另一個人,再也沒有浮華的言辭,變地如此地成熟穩重。老天爺,為何痴情女要偏偏遇到花心男!人啊,為何要承受這世間的萬般痛苦,又為何只有遭受苦難之後,方才明白怎樣對待生活。
「鄭莉,事兒已經過去了,就讓傷口慢慢地愈合吧,眼要往前看。現在你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有了個人的事業。這兩年難道就沒有另外的男人追求過你嗎?」江海寧關心地問鄭莉。
「唉,有好幾個男人經常跟我搭訕,可一看上去就是為了海馬公司的產業,可以說沒有一個是真心的。」鄭莉說起這些的時候,似乎眼中充滿了滿腔的仇恨。「許正強近來咋樣了,是不是也有了對象了。」鄭莉很是關切地問起許正強。
「強子自你離開學校之後,好長時間不能自拔。他時常提起你,為你的不辭而別而痛斷肝腸。也許是他知道了你輟學的原因之後,才在痛苦中抬起了頭。現在他和我師父的女兒李旻已經走到了一塊兒,大概到明年就要結婚了。」許正揚說道。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我才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唉,我對不起許正強啊。」鄭莉失聲痛哭。
「哭吧,把心里所有怨屈和悔恨都發泄出來,心里可能要好受一些。你既然還深愛著許正強,那就應該為他找到了人生的幸福而感到欣慰。人總不能只為自己患得患失,只有心存大愛,才能找到一生的最愛。」江海寧不知道在勸鄭莉,還是在讓沒有珍惜愛情的鄭莉做出心靈的懺悔。
「海寧,別說了,這都是報應啊!我以前認為只有自己有了錢,就可以擁有了一切。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金錢可以買來億萬的家產,卻買不來真心。也許,在以後的日子里,我和佳彤要相依為命,不可能遇到心儀的男人了。」鄭莉終于認識到了什麼是幸福。
「有人說愛情可遇而不可求,但守株待兔式的愛情觀是不可取的,要振奮起來,勇敢地面對人生,面對生活,追逐愛情,才能獲得幸福。」許正揚寬慰受過感情挫折的鄭莉。
「謝謝你的鼓勵,正揚,你和海寧什麼時候結婚啊?」鄭莉拿餐巾紙擦了擦眼淚。「你看,本來久別重逢是高興的事兒,卻被我弄地這麼的傷感。菜上全了,咱們喝酒吃飯吧!」鄭莉露出了笑臉。
「鄭莉,咱別光說令人心酸的往事了,咱也說說今天的正事兒。我們打算今年」十一’結婚,這不,還不是多虧了你親自出馬給我們裝飾的新房。對了,喝酒之前,咱先把錢款結了,好痛痛快快地喝酒吃飯。」許正揚說道。
「啥錢啊,咱們這關系,別提錢。宇揚,你是經過頤景園建築商推薦來的。那幾天我出差了,沒在家。回來一翻賬本,發現有你和義德集團許正揚的大名,我喜出望外。要是我在家,你們的預付金一分錢我也不要。這麼著吧,剩下的錢就不要提了,就當我給兩位老朋友隨了份子了,還不行嗎?」鄭莉很大方的說道。
「那可不行,鄭莉。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可不能混為一談。要是都這麼辦,我們和義德集團給同學朋友加工了活,連工帶料都賠上,那這公司還不早晚得倒閉啊,認識的人誰還好意思上門做生意啊!」江海寧連連擺手。「所以說,裝修的錢你一定要收下!」
「海寧,正揚,你們和義德集團這幾年的發展我在報紙上和人們的談論也了解了不少了,你們都是干事業的人。我為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感到驕傲呢!裝修款項一共是六萬八千七,你們已經交了兩萬,再給我三萬就行了。」鄭莉站起身,給江海寧和許正揚倒上酒。「海寧,正揚,自打我和那個男人分手之後,我就滴酒不沾了。我喝飲料,敬兩位老朋友,祝賀我們喜獲重逢!」
「鄭莉,我們如果堅持一分錢不少地給你,你心里可能會別扭地難受。行,我和許正揚記著你這個人情,謝謝了,鄭莉!讓我們共同祝賀我們三個老朋友的久別重逢!」江海寧端起杯。
「謝謝了,鄭莉。江海寧一直說她相信你沒有離開津城,這說明你們有心靈感應,祝賀我們的有緣再相遇。」許正揚也舉起酒杯。
三個老朋友,事隔三年之後又聚首,回首往事,感慨萬千。展望未來,信心百倍。
鄭莉問起了大學同室的汪筱、成潔瑩、黎茹玫、虞雪的現狀。江海寧把知道的情況告訴給鄭莉,說「十一」她和許正揚結婚,肯定要通知幾位好友,但願她們能夠都到場。
鄭莉說她希望見到她們,可又害怕見到她們,心情很是復雜。江海寧說鄭莉這是有心理障礙,過去的就不要再提,開朗一些,心放寬一些,這有啥啊,崔總的海馬裝修公司在津城市中區也是赫赫有名的唻!
鄭莉說江海寧還是那麼地樂觀開朗。
第二天,許正揚把三萬塊錢打到鄭莉告訴的賬戶上。
江海寧說,這幾年來的三大疑團——鄭莉莫名其妙的輟學、于振邦的失蹤、王立娟和紀政棟的聯合詐騙,前兩者已經解開,而後者事過三年而無定論。
許正揚說受害者劉伍都把這事兒看開了,你這局外人士咋還念念不忘啊!
江海寧說,引以為戒、以史為鑒,他們讓我們和義德集團時刻都在警鐘長鳴,知人善任是多麼地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