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所居住的別苑,並不是雲家將軍正府。
除了一些管家和馬夫外,確切的說,就是將軍府的下人別苑,把守並不森嚴,雲瀾未費吹灰之力,在菱兒睡了之後,就走出了別苑,出後門,前往城南寺廟,意欲提早埋伏,一探究竟。
今晚滿月,色淡明亮,此時,月色正濃。
雲瀾來到那寺廟後,探身潛入,剛找了地方,正欲藏身,便听身後,一道清聲響起,「你來了。」
身體一怔,猛然回頭,雲瀾驚異以自己高超的警戒力竟完全沒發現此人的靠近,不由一扭身,抬手便下意識朝他攻去——
未知,才是最危險,她很不喜歡這種無法預料的感覺。
「怎麼一來就出手?」
男人聲音擔憂,雖聲有孤離,但卻難掩奇怪之意,抬手,便接下她一招,抱住她的身體,隨身一跳,躍至暗處,將她放在了平地之上。
雲瀾見他姿態親昵,卻無攻擊之意,這才微頓,抬眸觀察男人——
身姿欣長,韌如挺竹,一身灰長衫子,雖然樸素,卻能生平穿出一股貴氣,烏絲如墨,衣有淡香,只是白希的面龐上,罩有半扇銀白面具,遮住臉龐,不露眉眼,但夜色下,依能見眼中有神,極其明亮。
這是誰?
殘留的身體感應中,男人的感覺,很熟悉,但是……
她沒有記憶,無法判斷,他與雲瀾的關系。
「你可還好?」他問,落地,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我派在將軍府的探子打報,說今天將軍府的人又是刁難你,還說你受傷了……」
抬手,揮開他的右手,雲瀾皺眉望著他道,「閣下相約見我,敢套近乎,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隨即一愣,望著她的眼神里,似乎有幾分奇怪。
「瀾兒,你怎麼了?」他的語氣,仍有疑惑,那疑惑的語氣中,有著幾分清平的不悅,「從前相約,你會提前半日,前來等我,今日,你晚了;從前我若忘記佩戴面具出門,你便擔憂,我會暴漏身份,一番責怪,今日,你卻反問;從前,見我你便欣喜,從不相語惡言,今日,你到底,是怎麼了?」
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話,確實讓雲瀾一愣。
這個男人無論從談吐還是舉止穿著,很明顯能感受出絕非等閑,身處上等之尊……她是怎麼也想不到,廢柴雲家三小姐的世界里,還會有這麼一位角色出現?
「是因我當日,沒有救你麼?」男人立于她面前,淡淡追問,略帶感傷,「還是因,我沒有阻止這場婚事,讓你經歷苦難波折,陷入了囹圄之地?」
他抬手,慢慢放在了自己臉上的面具上,「可是瀾兒,你應清楚,我背負著什麼,我現在所需要做的,能做的,又是什麼。我心里,有你,也唯只有你,可是,我不能保你,因為。」
面具,緩緩摘下。
男人的面龐,慢慢暴漏在了夜色中——
那張俊逸,清朗,英俊中卻帶有感傷的面龐與眉目,完全,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雲瀾抬頭,望見,霎如雷劈,頓在那里,只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張臉,她認得。
而且實在,太過熟悉。
認得……是因為在菱兒想自己講述了西璃國情後,她極快的利用晚膳時間,覽閱整個西璃和將軍府的國情皇家及重大事件,並牢記心中,記憶深刻。
太過熟悉……是因為,當這張臉暴漏在自己面前時,她的身體,以及每個毛孔,每個肌膚,都綿羊鋪覆著一種喜悅、和一種溫暖,這是一種感覺,一種即使死去,沒有記憶,也會殘留在身體肌膚,內心深處的感覺。
這是前生已被打死在後院內的雲瀾,一生,極喜歡的男人。
這也是她翻開西璃皇家人物事跡記錄冊時,在最尾端末頁,所見過的男人。
西璃國二王爺,冷宮妃所出,傳說,最不受chong的皇子———
西連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