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雲瀾挑眉,清楚問,「先生是否該補一下今早的賠償,把一萬兩給我才是?」
況且這魚種,是她找出來的,不管他先前知不知,這跑腿分成費,總少不了她雲小姐的罷。
「好說。」他笑,再度舉桿而投,慢聲道,「晚上,村民將銀票存至璃京四通商行,雲姑娘拿我方印,擇日去取即是。」
見他答的如此平和干脆,雲瀾便消了早膳付銀子的氣,應一聲,問,「剩余時間不多了,我們是否可以開始修習練氣?」
「心火燥旺,意切脈急。姑娘,欲修練氣,要先靜心。」他淡淡而道,掃了一眼身旁擺放的魚竿與魚簍之後,便不再多聲發言,從而閉上了眼。
雲瀾站在旁邊,沉默,卻也無耐,只好盤腿,坐下,拿起他身旁的魚竿,閉上眼,跟著他,精心,釣魚了。
………………
………………
這一釣,釣了整整一個時辰,這一釣,雲姑娘已釣的自己快睡著。
待她半夢半醒間,栽了好幾個瞌睡後,猛然睜開眼,才發現扶舒早已收了竿,坐于自己身旁,姿態平靜閑然。
只是在她蘇醒那一刻才,轉過首來,朝她盈然笑道,「雲姑娘,靜的很是徹底。」
容貌清雅平和,語句安然溫潤,完全看不出他其實是在諷刺自己修氣能走神兒,釣魚也能睡著。
雲瀾臉一紅,收竿起身,故作平靜道,「接著呢……是不是……該正式修習了?」
「姑娘隨我來。」
他靜言幾字,踱步而去,一派的仙姿優雅。
留下雲小姐,只好捋起袖,拿起竿,背上魚簍在後走,緊跟緊隨,一步都不敢多分離。
終于,須臾之後,走到了離璃湖不遠的一處帶院的竹林小屋。
扶舒推開竹門,先行走了進,環視一周,便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之上,道,「此是從前村民修建的守魚之所,只是近年已荒廢,多做釣客小憩之用。」
說著,走到了院中,拿起竹棍,扒開了一排擺放好的干柴,唇邊露出了微笑,回問,「姑娘,可能生火?」
這樣的尋常的姿勢與表情,被他做來,還是那麼異常的出眾好看,雲瀾心頭忍不住一跳,連忙搖頭,自言心道,他只是要借契機來修習她的一階火武而已,緊張個什麼勁兒……
于是,抬手,一掌擊過,只听,轟的一聲,干柴燃燒,烈火招搖。
火把旺盛,干柴 里啪啦的狂燒,燒在兩人面頰正中,恁的火色炙烈妖.嬈。
「接著呢?」她拍拍手,認真做,「做什麼?」
「去尋薄石之板。」先生負手,而命,「切記,薄厚相宜,板布均勻。」
雲瀾確實听過,以石板能加快修習橙雷練氣,非常有效,于是點點頭,沒有異議,踏出門,便開始認真的尋找助她修習的石板媒介。
這一尋,大約有半柱香時間,來來回回,一共尋了許多回,非常認真,雲瀾終于尋到了幾塊薄厚相等,分布均勻,連花紋石色都幾斤相同的石板。
她帶著欣喜,回了竹屋,「先生,看看這個如何?」
「甚好。」扶舒審視著她尋來的物品,頷首,贊賞,「姑娘有心。」
「哪里。」聞言揚笑,雲瀾伸展了一下拳骨,「石板,以哪一塊開始?」
「第二段。」先生指明。
雲瀾應,也道,「第二段,最為平滑均勻,先生英明。」
說著,勾身,拿起石板,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擺出了幾分練氣修武的姿勢,問,「接著,該怎麼做?」
扶舒一頓,似有些微訝。
望著她的表情,稍有不解,但卻只停留了數秒,便輾轉成笑,輕輕緩語而道,「雲姑娘,我們只是要……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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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魚?
他話聲落的那一刻,雲瀾听的喀的一聲,石板碎了。
那是被她生生捏碎的!
「你!說!什!麼!?」她一字一句問,句句咬牙,渾身已經禁不住憤怒的開始顫抖。
她剛才,來來回回,忙忙乎乎,又是生火,又是找石,為了那幾塊破板子,一塊塊對比,幾乎耗費了半柱香時間,到最後,那麼認真,竟是只為了這廝……烤魚?
「你!」她瞪圓眼,吼,「為什麼不早說?」
要知道是烤魚,她打死也不攬這瓷器活!
「姑娘,卻也沒問。」先生很無辜。
「我沒問,你就不說嗎?」雲小姐繼續憤怒。
「姑娘。」先生笑,緩緩而道,「識得你時,我便知,聰慧之人,不須點透,難道,不是麼?」
難道,不是麼?
他的話落,雲瀾直接沉默。
因為,這以退為進的方式,實在太高端,太無.恥!
她怎麼答,都是錯———反駁,是承認她自個兒笨;不反駁,就是必須吃這啞巴虧!
所以,她無言以對,根本就無言以對,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烤魚!」她咬牙切齒,揚眉而道,「我一定好好烤,用心烤,給先生和我,烤一頓美味無比香噴之極的烤魚大膳!」
先生沒說話,卻只看著她笑,提醒道,「雲姑娘,下午修習練氣,是需體力的。」
這一言,直接提醒,午膳只有這些,還望不要睚眥必報,毀了這唯一魚宴,否則到時候吃虧的,只能是她自己。
為了練氣,修習,她忍!
雲瀾嘴角抽了抽,開始烤魚……
又是半柱香時辰之後——
魚烤好了,香氣撲鼻,由于石板受熱均勻,先生又帶了些自制調配的獨家醬料,所以,這石板魚烤的,成功之際,美味之極!
開始用午膳了。
雲瀾拿起一條,正欲放入口中,卻見先生拂袖而擋,白衣卓然,溫雅笑道,「姑娘,這不是你的。」
雲姑娘一愣,還沒來得及意會,便見自己手中最大最肥最鮮美的那條烤魚被拿走了去,放到了某人弧度完美形狀漂亮的緋色薄唇之中……而她的手上,也被換上了一跳最小最瘦又最沒營養的干魚……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字一咬牙,事實證明,雲小姐已經快忍至極限了,「搶我的魚?」
「姑娘,這是我的魚。」先生微頓,清語笑道,「你釣時,沉睡,唯釣此條,還是莫要混淆。」
「混淆?」站起,雲姑娘終于發飆,氣吼,「扛魚?生火?找石?親自烤魚?這些需不需要混淆?素聞先生道義,就算是分工制,也該講究個公平,先生你此舉,是否太過分了?」
說著,竟不顧扶舒動作,一把拿過扶舒手中那一條,像是宣告主導權,一口咬上,動作挑釁,如同被惹怒的小獸,氣憤,防備,並且虎視眈眈,有隨時備候攻擊的神態!
她這樣的神態,扶舒倒是第一次見,他微微一怔,像是意外,又像是毫不意外,只是不說話,落座,拿起另一條烤魚,開始用膳了。
見他不出聲,雲瀾也沒再追究,坐下,也開始吃魚,用膳,只是期間,一直用一種極有戒備的目光望他,好像他是凶猛野.獸,隨時都可能吃掉她似的。
直看到他用過膳,還特意尋了兩條最為鮮美肥碩的烤魚,遞到自己面前後,雲瀾才神色微轉,面上有了緩和之意———
這人還算有良知,不算太無.恥。
接過他手中的魚,雲瀾張口開始食用。
只是香噴噴的魚肉方才入喉,她听到,扶舒側身,在自己耳邊微啞而道,「姑娘,方才第一條,扶某已食過一口,不知,可令姑娘,想起了那日湖中獨亭你與我一吻之味……」
「咳!咳!」
劇咳,雲瀾面色局促,一把推開他氣忿,「你胡說八道什麼!」
「看來,被我說中」,他笑,「否則,怎會如此臉紅?」
「誰臉紅了,這魚,比你好聞多了!」她斥,以為自己回的很有底氣,不想,他卻又笑,「你果然,還記得我的味道,而且,記得很清晰。」——
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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