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散,月老即將出門,卻被族長留下,親口而問,「听聞近日,總是獸靈女子闖入天君之府,月老,可是安妥,沒有任何異常吧?」
「……這個……自是沒有的。」月老頓了頓,毫不遲疑的答,「天君德高望重,心素寡淡,待事雲淡風輕,怎會動兒女之情,族長,多慮了。」
族長聞此,松了一口氣,嘆道,「天君是我整個天靈一族之尊,我這樣,也是,為了三族之穩啊……」
「我等明白。」
月老一笑,退下,走出房,望著幽冥山頂之處,高聳入天的天君府方向,愁雲不展,面露擔憂——
一對三線纏結,未有定性,他不可擅自插手,無能力所阻。
而那另一對,為人敬仰,世人尊崇,可那一根根簇長而生的情絲紅線呦,如此堅韌,更非他能力所為可以阻擋啊……
這月老,真是難做,當不得,當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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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瀾飄忽在百年前的上古時代,游移行走,坐在暗處觀察了諸位長老與族長所開的會議後,便隨著那月老的話,懷著好奇,前往了那天靈族人人敬仰的府邸——天君府。
天君府外,藍光微浮,仙氳繚繞,雲瀾只覺一靠近,便覺這光色和氣味,很舒朗,也舒服。
她上前,正欲靠近,倏見得那府邸上方,猛有霧氣拂繞,直接掩了她所有光線,即使登高,向下俯視,也看不清了下方天君府邸處,發生了何事——
她左顧右盼,前瞧後繞,最後,只看到朦朧的霧氳中,一道略覺熟悉的女子背影,走出大門前後,便快速的消失而去,接著,便更加朦朧,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想著那月老的話,看著這一團團濃霧,待了半個時辰,最終,雲瀾終于道了一聲無趣,便跳,準備在再這天靈四處逛逛,收集信息。
不想,剛走兩步,便見前方迎面走來那兩個吩咐抓錦瑟的使者,焦急道,「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我在部署的時候,不知天良公子已歸,在後听得了我們的議論與命令,現在,他帶兵潛入,直朝那魔靈之窟,烈山去了……」
雲瀾聞言,想也不想,直接下沖,朝烈山魔坷之府,錦瑟所居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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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天良哥!別——!」
趕到時,竟已兵劍相刃,天良公子幾人勢單力薄,帶怒而攻,被魔坷等人發現偷襲,勢單力薄之下,被魔靈圍攻,活捉了起來——
魔坷站在正中,錦瑟站在一旁,很清楚,魔坷將她護在身後,錦瑟待著瑟瑟發抖!
「過來!」天良盡管受傷,面色有怒,卻仍舊錚錚,毫不退卻,「錦繡,你可知你在做什麼?你可知你現在身在何處?你可知我是誰?你又可忘了我是誰?你又可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你又可忘了與我之約?」
錦瑟猛的抬頭,臉色酸楚,朝他猛點頭道,「我記得,天良哥,我全部都記得……」
「既然記得,為何身在魔窟?就算身不由己,為何今夜你會與他同榻而眠?就算你解釋只為潛居襲敵,那麼又為何,他沉睡,你蘇醒時,不願跟我走,此刻,還站在他身後?」天良質問,目有痛楚,句句逼人,又句句至痛,「錦繡,你可記得你是誰,你可還記得,你是我天良的未婚妻……」
一言低語,錦瑟難忍,終于淚如雨下。
魔坷身形一震,睜大眸,望著錦瑟,半晌才回神,問,「你說,什麼?」
望向錦瑟,「他……與你,有婚約……?」
錦瑟咬唇,不語,開始後退。
「錦瑟,你騙我……」魔坷面色急促,被欺騙的惱怒全部呈現于臉上,「你騙我!你說過!心中有我!只有我!你今夜還應我,可以留在這里睡,你不是說,這一輩子,這一生一世都要……」
「我從沒說過!」
一聲低喝,錦瑟終于崩潰,痛苦出聲,朝他回吼,「我承認,這些日子,你待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可是,我不行,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是魔,我是天靈,我們是不同的異族,本來就不能在一起,更何況,我根本不能接受每日喝血吃肉為生的一個魔,待在我身邊,陪伴我一生一世……我從沒答應過你什麼!這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我和天良哥早有婚約,我心中只有他,也唯有他!我這些天陪伴你,都是被逼的!你說我救過你!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印象!我根本就不認得你……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長著犀角在鼻翼,怪模怪樣的一個魔物而已……我不反抗你,不言不語,只是在等,一直在等,等天靈族有應,等天良哥來救我而已……」
魔坷怔,大怔,他看著錦瑟連哭帶吼的面容,看著她望著自己一層層剝落的親昵與露出的恐懼,只覺陌生,只覺不可思議。
「你說,要陪我的……」他抬手,有些顫抖,對著她道,「你每天,與我同座,對我同言,向我同笑,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這雙手,明明清楚的,感受過她的溫度,抱她的溫度啊!
他這雙眼楮,明明清晰的看見過她的笑容,和他一樣幸福的笑容啊!
他明明,親過她,吻過她,許過她將來,賦過她一生,他把她所有的一切,能給的,不能給的,想給的,將來要給的,一切可以給的,都給她了……
為什麼!她不要!
她會告訴自己……她不要!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記憶里,少女一遍遍撫模著自己的犀角,滿臉珍待的我,誰欺負你,有困難了,就來雲海隨我,我隨時,在這里等你哦!
今夜,教習之後,他對她情動之吻,她沒有拒絕,盡管沒有回應,可是,她沒有拒絕啊,就連今夜,他提出想留宿,想抱她睡一晚的要求,她都,沒有拒絕啊……
這難道,不是喜歡,不是接受,都是假的,假的麼!
他抬頭,已看到,錦瑟,早已跑到了受傷跌在角落里的天良面前,又是抹淚,又是訴哭,為他擦血的眼神,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心疼。
啊……對了,是假的!原來她對自己的一切,真的,全都是假的……騙人的!
你看,她的雙手,道道都有血痕,那明顯,是她自己掐的,每次他靠近,與她親熱時,她不敢抗拒,只能隱忍,一道道,掐在她自己身上,便留下了如此明顯,而張揚的痕跡——
只是,他被熱血沖過了頭,他執著的認為,他喜歡她,她應該也喜歡自己,所以,無論自己對她做什麼,她都是歡喜,並且害羞的!
是他蠢,是他太笨啊!
每天消耗靈源,被所有魔靈族人嘲笑傻,也要幻作那人族的模樣,學他們習性,學他們走路和生活的方式,甚至最近還在想,像她一樣,去吃食一些熟物,就算,沒有尸體和血肉,失了能源和活力,變得虛弱,也沒有關系,因為,有她陪在身邊啊!
他太傻了!魔坷,你不僅是傻,簡直是蠢至無極啊……
心中,一番嘲笑,目中,頓時被無比黑暗纏繞。
魔坷抬手,下令,面色恐怖,「抓起來!全都給我扔進烈山地牢!」
「可是殿下……」侍衛猶豫,指著天良道,「這個人,是天靈族的長老之子,如果囚禁他的話,可能會立馬引起……」
「長老之子,又怎樣?若是開戰,我隨時奉陪!我就是要讓世人知道!」魔坷目一狠,面向錦瑟,「騙我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天良,與錦瑟,被魔坷分關在了烈山底層牢窟之中,遙遙之距,根本無法相言再遇。
天良傷的很重,錦瑟很是後悔,終日擔憂,以淚洗面。
在關押他們的第五日,終于,她盼來了魔坷的到來。
「求你,放了天良哥……」見他第一面,她就求,語句誠摯,「要我做什麼都好,你放了天良哥,他現在傷勢很重,危急性命,就算不放,我求你派人救救他……」
「別做夢了。」魔坷冷冷而答,看著她嘲笑,「你覺得,本殿還會再像以前一樣相信你,听從你的話?」
「你就不怕……引起戰爭嗎?」錦瑟看著他,泣語發問,「天靈,地靈,魔靈,三族此刻,雖仍有紛爭,但卻停戰多年,互相安生,難道,你真的要引起戰爭,弄得民不聊生嗎?」
「那又如何!」魔坷一抬頭,朝她冷哼,「我魔靈族,向來嗜戰,從不怕戰,是死是傷,都是榮譽!而你,我就要你記住,就算此刻,三族引起了戰爭,那也是,因你而起!因你錦瑟而起!」
錦瑟一抖,渾身冰涼,看著他,不敢發言了,因為,她看到,魔坷除去了外套,慢慢的,行到了她的面前……
「你……做什麼……」她顫抖,害怕。
他一言不發,面色冷漠,揚刀,嘶一聲,便听得她衣袖碎裂,如絮揚起之聲……
夜間,毫無聲響。
「為什麼不叫?」退出她身體那一刻,他收回了人身,幻回了魔性,望著她凶狠道,「怎麼,怕與你同在這牢房那一頭的天良哥听到知曉你是我魔坷的人了?」
錦瑟不言不語,只咬著唇,在那一刻,眼角,滴下了淚。
如同牢房中,隨著他闖入,身體內,所淌下的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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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風雲劇變,三族騷動,各方各式,都開始備兵,風雲暗涌。
待在天靈祠廟中的月老,夜間驚醒而來,抬目便看到錦瑟,天良,魔坷,三條糾纏的情絲紅線,有兩條,已開始泛黑,侵佔魔性,唯剩天良一條,危在旦夕,意欲相斷。
線斷命斷,刻不容緩。
月老急急出祠,向族長匯報,長老聚集,緊開會議,當下決定,翌日,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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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已是開戰第三天。
因為曾簽下了十年無戰之約,天靈不可違約,每天,都只能派小型軍隊,前來討伐,尋人,做紛爭而定。
魔坷每天早出晚歸,帶兵迎戰,竭力相對,每每,都是疲憊而回。
這一戰,便是三月。
錦瑟與天良,已在這烈山牢窟中,被關三月。
每天夜晚,魔坷都來,抱她而眠,要她不停。
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虛弱,與消瘦,還要佔有她時,那股不甘而強迫的勇猛。
「魔坷,三族祖訓,異族不可結合,否則,輕則引戰,重責滅族,而結合之人,也會欲漸虛弱,形而早亡,這一點,你知道的吧?」錦瑟看著趴在自己身上欲睡的魔坷,低問。
「我知道。」他悶悶的答,「又如何?」
還是如此猖狂,還是如此具有魔性!
錦瑟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他卻又答,「我寧願為你而死,也不願別人得到你!錦瑟,這就是我與你,終生的宿命!」
錦瑟一震,愣了好久,才回神。再回頭,已見他疲憊,入夢沉睡。
其實,她有機會殺了他,襲擊他,攻擊他,可是,她沒有。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
就像,現在,她帶著與天良哥一見的執念,卻已忘了,與天良哥相見會有何感覺。
她已習慣,每天隨日升而起,隨日落而眠,方才眠睡時,就能听到他沉重的腳步,帶一身疲憊和戎馬,跨刀歸來,與她一同,睡在這牢房中——
講世事,講戰事,講情事。
如此一過,已是三年。
天靈族向來重約,十年之約,絕不先破,于是,就這樣欲探欲攻,解救天良,仍未成功。
「你想見他嗎?」這一天,魔坷問,已過三年,他又長高了許多,胸膛也寬闊許多,聲音低沉穩厚,連那額頭連到鼻翼的犀角,都愈發光亮清晰「如果你求我,我會考慮讓你見他。」
「怎麼求?」
「伺候我。」
她停了片刻,最後,起身,主動月兌了衣服。
那*,他欲.仙.欲.死,卻心中如死。
那*,她媚.身.于.行,卻不安忐忑。
魔坷如約,讓侍衛領著她,帶她到那一頭的牢房,與天良公子相見。
太久沒見,天良已似他人,見到她時,面露仇恨,趴到欄桿前質問她,「不是說候我嗎?不是說永生都做我的妻嗎?你在做什麼?你每夜都在做什麼?與他夜夜笙歌?!你可對的起我,錦繡,我為你,在此被關三年,人不人,鬼不鬼,你錦繡,如何對的起我?!」
錦瑟看著他,目感有痛,面有滄桑——是啊,她如何對得起他!那樣一個俊俏風華的公子,在最好的年華,許了她最美的婚約,為了她只身潛入魔窟,卻獲牢獄三年,滄桑憔悴。
她又在做什麼呢?
夜夜,都在做什麼呢?
那夜,歸牢後,魔坷問,「如何?」
「還好。」她答,「如果,你還想讓我用伺候你來換見他的話……我願意再行一次。」
魔坷望著牢頂,無聲一笑,「這麼低賤自己,他在你心里,就如此高貴?」
「不,不是高貴。」她轉頭,看他,認真,「我和他,曾真的許過婚約,許過一世,許過喜歡,這是……我欠他的。」
「很好。」
魔坷一答,挺.入她的身,說,「可是,我能給他所不能給你的。」
這*,是他令她欲.仙.欲.死。
又過五年———
八年了!
錦瑟模著自己到腳的長發,才知道,自己與魔坷每天同榻而眠,天良哥也被關在這烈山牢窟中,八年了。
八年,那是怎樣的歲月與時光?
她想,足以改變一個人!
現在,天良哥見她,便暴烈,便是侮.辱,便是中傷,便是讓她滾!
她從不怪罪,每一次,都一遍遍听他清楚的謾罵自己,然後,反省,夜晚,再在魔坷懷中呻Yin,有時候,做著做著,就睡了。
「你想要孩子嗎?」有一天,魔坷問,「我們在一起,八年了。」
在一起?
她嘴角無聲一扯,卻沒有多做反應,而是淡淡道,「異族之間,結合違天,是不可能產子的。」
「我有方法,將你變成魔族。」他道,「但,你要願意。」
「你覺得,我會為你改變天靈血緣,變成魔靈族?」她回頭,低問。
「不知道,所以,我問你。」魔坷說,「至少,變成魔靈族後,會如你所願,放回天良公子,改變異族不能結合的祖訓,熄滅這八年來不曾停歇的小型戰爭。」
「怎麼,你也累了嗎?」她問,略有嘲諷。
魔坷笑,「對你,我永生不累。」
她也笑,未答話,卻認真考慮了這個決定。
答復魔坷前,她特意去看了天良,告訴他說,「天良哥,很快,你就可以自由了。」
「自由?什麼自由?拿你囚禁,和你的身體,換來的自由嗎?你很驕傲,也很得意是嗎?」天良仍舊嘲諷,不改從前。
錦瑟听著,慢慢說,「不是,是拿我的血緣,去換的自由。三天後,月圓之日,我將,由天靈做改……變魔了。」
天良猛的一僵,似是不信,似是震驚!
「你,說什麼?」他問,眼神呆呆滯滯。
「我將,做魔了。」錦瑟重復,成熟的面容上,沒有了少女時的單純與羞澀,只是一番淡然與處事不驚,「三天後,月圓之夜,魔坷,可以設法,將我變成魔靈族,這樣,戰爭熄,戰事無,他們魔靈,也會毫發無傷的把天良哥你,送回天靈。」
天良沒說話,仍然呆滯的看向前方,好似在思考,不能接受,又好似與他無關,發愣望前——
錦瑟等了他片刻,未見他出聲,于是,勾頭道,「天良哥,我走了,你還年輕,來日,回了天靈,仍是長老公子,仍是可以尋到良人的。」
錦繡良緣天來賜……
那只是詩。
那只是……詩句而已……
錦瑟轉頭,垂下目,欲離,忽听得,後方問,「我是不是,要永遠失去你了,錦繡?」
好久沒听他叫,一言,她眼眶竟有濕潤。
最終,她沒有發言,轉腳,便出了那房,回了自己的牢窟去。
……………………
……………………
「改天,搬回寢房住去罷。」夜晚,魔坷抱著她道,「那府邸,空了好多年了。」
這八年多,他夜夜來陪她,從無有一.日落下。
「嗯。」她應,從鼻聲中透出疲倦,「你詢我的事,我想好了。」
「嗯。」他也應,淡淡,「結果呢?」
「明天就搬罷。」她答。
「好。」他回,心中已知道答案,所以,將她抱的更緊,「錦瑟。」
「嗯?」
「成了魔靈之後,你想要幾個孩子?」
「兩個……」她聲音已有睡意。
「不行。」他低笑,「我要二十個。」
「我又不是豬……」她不滿低回,聲音疲倦,「听說……魔靈生產……很痛苦,也很恐怖的,還是……生一個……好了……」
「生一個,叫什麼名字,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罷……」
她繼續唔噥,「女孩長你頭上那犀角,太難看了……」
他失笑,抱她,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桌下,她模著自己的犀角笑問,你是犀角獸靈,還是牛角獸靈啊?
這個小笨蛋,恐怕,到現在還沒想起,曾經,他被她救那一天罷。
「不管付出多少,不管要有多努力。」他抱住她,極聚緊致,「錦瑟,我都想要你一世留在我身邊,錦瑟……」——
七千字——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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