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不過還好是初春,倒顯得有幾分暖和。女敕黃色的柳枝垂下,幾只不安分的不知名的小雀在枝頭歡悅的跳動。
「一把,兩把,三把……」月軒數著剛磨好的刀具。一共是六十七把,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光澤。
「終于做好了!劍士師傅,快點出來看看,合格的話趕緊收工了!」月軒沖著在柳蔭下打盹的劍士喊道。
「什麼時辰了?」劍士眯著眼楮,極不情願地來到月軒身邊。
「劍士師傅,看看我的勞動成果。」月軒諂媚的笑道,今天能不能提前完工就看劍士的評估了。
劍士拿起一把劍,用手指輕輕刮著劍刃,發出好听的嗡鳴聲。
「嗯,這把劍磨得還能湊合,這把不行,這把也不行,這把算是過關吧,這把,磨了還不如不磨呢……」劍士從六十七把刀具里面,只挑出來十來把過關的,剩下的都得重新做。
劍士看著低頭喪氣的月軒,嚴厲的說道︰「要想做一個出色的劍士,就必須要耐得住性子,說是練劍,其實修行的是自己本身,如果這點事都做不了,還不如現在就放棄!」
「我不會讓你瞧不起的,等著,我一定會做到最好!」月軒挽起衣袖,撿起一把刀,認真的一點一點的打磨著。
「你先做著,到時間就去吃飯,咱們明天還會繼續的。」劍士說完就離開了。
午飯後,庸懶的氣氛像空氣無處不在。廚房門口有只打盹的花貓,長長的幾根胡須微微的抖動著。柳樹下,一群螞蟻在一塊碎骨旁邊忙碌著,還有幾只小蟲在柳枝上趴著,享受著午後的時光……
「哎,上午月軒做的怎麼樣?」
「還行吧。」
「算是比較有天分的嗎?」
「不算。」
「沒事,普通人也行,就算沒有天分,也可以靠勤奮嘛。」
「也算不上普通人。」
「那就是在修行路上屬于白痴類型的,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也不屬于白痴類型的。」
「那到底怎麼樣啊?別繞關子行嗎?」
「一罐江南產的蜂蜜,而且是今年新做的。」
「你坑我?」
「你也可以不听,給不給全在你。」
「成交,不過得等月例下來了。」
「天才,天才中的天才,假如我還是徐陽國的護國劍士,現在估計早就把他搶走收為徒弟了。」
「真的?你就憑磨幾把破刀就這麼確定?」
「嗯,因為我是徐陽國的十大劍士之一!」
劍士和書生兩人躺在山崖下用藤蔓做的吊床上,看著遠處還在磨刀的月軒。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難道不怕打擊他的自尊心?」
「天才都是被捧殺的,而且,想做一個劍士,最忌諱心煩氣躁。一旦狂妄起來,那修行之路也就從那一刻斷了。」劍士眯上眼楮,享受著午後溫暖的陽光。「哎,別忘了,記得給我買蜂蜜,好多年都沒吃過了,真是懷念啊。」劍士舌忝著嘴唇說道。
「哈哈,我看上的人會有錯嗎?」書生根本不理會劍士的提到的蜂蜜,而是像看一個即將出爐的藝術品般看著遠處的月軒。
「你呀,還是嗜武成痴,難道這麼多年還沒心冷?」劍士撓撓頭發,翻了個身,藤蔓吱紐吱紐的響著。
「很早之前就已經冷了,但是看到這小子,突然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只是不想他走自己曾經走過的彎路吧……」書生枕著雙手,閉上眼楮,回味著從前的時光。
「對了,你真的只是一個書生,然後就突然成為名震三大古國的名人?」劍士突然發問。
「你的名字真叫‘劍士’嗎?」書生反問道。
「哈哈……懂得懂得,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在廚房打盹的那只懶貓被和尚一腳踢開,一群黑壓壓的螞蟻被一個大腳踩得到處亂跑著。月軒趴在的磨刀石上打著盹,嘴角嘀嘀咕咕咒罵著簞食院的一群怪物。
「臭小子!趕緊起來了!」書生結結實實的給了月軒一腳。
「誰踹我?」月軒跳將起來,看到自己身後站著是書生,剩下的半句話生生的咽回去。
「下午的課程,去把手洗洗,回來就開始。」書生擺著一張臭臉,冷冷的說道。
月軒用衣服擦了擦手,順便從廚房偷了兩個饅頭。中午光顧著磨刀了,飯都沒吃好。書生把月軒叫到無極閣的一處閑置的房間。
「今天講修行者的等級劃分,還有怎麼運用身體內的神魂之力,你的神魂之海很不一般,所以用的時候要學會壓制。」
听到這句話,月軒心里一驚,難道自己身體的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自己平時已經是很小心的壓制了,書生怎麼會知道,或者是姜堰告訴他們的。
看到月軒心疑的表情,書生說道︰「別太警惕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讓你可以輕易知道你身體的秘密,估計閣主也知道了吧。所以要想隱藏的深一點,就必須將對神魂之力的控制精確到極致,精確到一點神魂之力的釋放,不然是人都會懷疑你的。現在之所以沒人動你,是因為這里是無極閣,還有這里有個簞食院。」
听到書生將簞食院和無極閣等同視之,難道這簞食院是比肩無極閣的存在。月軒帶著疑問听書生繼續說下去。
「修行入門屬于五穴紀,在這個時期,主要是學會將神魂之海的神魂導入人體的五大穴位,利用神魂之力沖刷五大穴位,此時的作用就是強化自身。然後就是九穴紀,人體天生存在的只有五大穴位,剩下的四大穴位要需要自己強行用神魂之力強行開啟。穴位類似于身體內經脈的一個聚集和分流的關鍵點,類似于中轉站。雖然說是九穴紀,但是很多人在這個時期開啟的不止九穴,除去天生的五穴外,記得有人最多開啟了九個穴道,也就是說,他在這個時期,擁有了十四個穴道,是很妖孽的事情。」書生一一道來,月軒也听得很是認真。
「那這個人是誰啊?」月軒听到有人硬生生用神魂之力沖刷出九個穴道,這該是多麼逆天啊。
「他已經死了。他的人生就是個失敗,別提他了。」書生微怒道。
平時書生經常告訴自己,不要輕易議論別人的功過,今天怎麼突然變樣子了。月軒識趣的緘言,不再提那個人。
書生也很明顯感到自己表現的太過了。輕咳兩聲,繼續說到︰「下一個階段就是攝魂紀,顧名思義,就是將體內的神魂攝取出來,此時才算是剛剛踏上修行路,因為此時,才能真正的達到將自身與天地相聯系,抬手可引雷電,覆手可招風雨……」
月軒听到這里,不忍吐槽道︰「弄了半天,前面兩紀都是過家家啊!」
書生看到月軒開始變得不耐煩,抬手給了一個腦袋一個結實的爆栗。「前期不打好基礎,想到後期努力,那就是痴人說夢!」
月軒只好端坐在書生旁邊,裝模作樣的听著修行級別之分。
「攝魂紀後面就是連通紀,此時全身穴位相互聯系,神魂之力會得到成數倍的提高,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後面還有循魂紀,神魂可以任意出入體內,對于神魂的控制更加敏捷,而且只要外界有神魂,身體就會源源不斷的吸取神魂……」
看到月軒開始打盹,腦袋像小雞吃米似的點著。無奈的嘆了口氣,拍拍月軒的腦袋︰「開飯了!」
「魚大媽,我要吃烤魚。」月軒擦著口水。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書生黑著臉。
「記得,說的五穴紀,九穴紀,攝魂紀,循魂紀,還有那什麼來著……」月軒抓著腦袋,呵呵的傻笑著。
「還有禪通紀,神魂紀,序命紀!要記清楚!」
「記不清楚怎麼辦?」
「記不清就算了,反正以後命是你自己的。」書生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書生,我錯了,您再說一次吧。」月軒像小孩攀在書生身上。
晚上,月軒把包裹抱進自己從前在簞食院的房間里。那扇經常被王洪踹開的門,已經修修補補的都快成了簞食院的標志性建築了。雖然月軒已經很小心了,但巨大的包裹還是將那扇破舊的門擠壞了,只好去和尚的那兒擠一晚了。
各屋的燈光漸次滅掉了,唯獨剩下和尚和月軒這個房間。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緊緊的裹住被子。初春晚上還是很冷的,兩人都不願出去吹滅燈。
「和尚,快點去,我已經睡了!」
「睡了還能說話?今天是你在我這里借宿,難道不該表現下?」
「我是客人,不能下床!」
和尚一**把月軒擠下床︰「看吧,你都下去了,趕緊去吹燈。這是天意,懂不懂。」
「你!」月軒深感自己比起和尚那龐大的體形,只好乖乖的去吹燈。
剛走到油燈跟前,一陣風吹來,把油燈吹滅了,春風潦峭,凍的月軒只打顫。月軒都快氣爆了︰「這風早不刮,早不刮,偏這時候刮!」
月軒小跑著回到被窩,舒服的哼著小曲。忙了一天,現在躺在暖和的被窩里,全身都舒展開來,說不出來的舒暢啊。
「哎,和尚,今天听書生說到一個在九穴紀開創了九個新穴位的天才,你听說過嗎?書生好像很討厭那人,兩人是不是仇家啊?」月軒望著鱗次櫛比的檁條,突然想到書生。
「你不知道那個妖孽般的人就是書生?」和尚翻了個身,面向月軒,差點沒把月軒再次擠下去。
月軒听到這個消息,心頭一震。那為什麼書生說那人已經死了,也就是書生說自己死了。書生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讓自己說自己已經死了?和尚如雷般的呼嚕聲響起,月軒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也閉上了雙眼。
從此之後,每天早晨,都會有一個清秀的少年在陡峭的崖壁上像壁虎一樣爬行著。藤蔓幾乎被書生切完了,月軒只能不斷用神魂之力撐開一個個細小的裂縫。
劍士每天都會讓自己磨劍,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在讓自己拿著一根柔軟的柳枝,刺進一個隨風擺動銅錢的方孔里。
和尚每天早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己腿上綁上兩條數斤重的沙袋。
書生準時在山頂等自己,教導自己如何調節身體內狂暴的神魂。
魚大媽居然教給自己如何學會在野外生存,怎麼捕捉食物,怎麼才能利用最少的材料做出最好的東西。
……
一群簞食院的怪人,看樣子這是要把月軒訓練成怪物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