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手冰涼的人，心地都很善良
回到家中，寧希兒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她終于理解梓陌為什麼想把她的高跟鞋扔掉了，因為她的右腳腳踝腫的老高。剛剛一折騰沒感覺到疼，現在神經放松下來，真的是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坐在那別動。」關梓陌看了看對方的傷勢，說完就到閣樓去了，忘記了換鞋。
「嗯嗯。」此刻的寧希兒眼中氤氳，忍住沒掉下來，說到底她還是什麼大事都沒經歷過的籠中雀，難免有些嬌氣，不過卻挺堅強的。
寧希兒瞧見著梓陌拿著一盒醫用箱以及一個袋子走過來，心里有些害怕。對方蹲子，將自己的腳耷拉在她的腿上，梓陌的手很冰涼，卻很溫柔。
「會不會很痛？」寧希兒有點後怕，拉住梓陌的胳膊。
「伸手。」
寧希兒听後乖乖伸手，接著發現手上多了一顆糖果，還是以前她給梓陌的。內心一暖，吃了下去，還真是甜……
當冰袋敷上去後，錐心刺骨的酸痛接踵而至，不過寧希兒忍著沒哭。「梓陌，你這樣蹲著不難受嗎？我自己來吧。」寧希兒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梓陌從進門到現在都在忙里忙外的，這樣的梓陌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她，何談冷漠可言。
「要這樣垂直，不能平放。」關梓陌前額的碎發帖服在額頭，開始微微出現細珠，手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幫我把空調開一下。」
「哦，好的。」寧希兒模過遙控器，「其實我自己……」
「你剛剛難道不是想平放嗎？」好不委婉地道破某人毫無常識的意識。
「呃……好吧。」說話還是那麼直接，「這個要多久好，是不是過一陣就可以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猜你要幾天？」口氣里帶著戲謔，無概念的家伙……
「那怎麼辦，我今天下午還得去上班呢，而且我都跟店長說我今天就搬過去了。」
寧希兒有些沮喪地抱怨著，身邊的人頓時黑了臉。
「自己敷。」沒等寧希兒反應過來，關梓陌起身掉頭就走。
她又是哪句話惹到她不高興了……癟了癟嘴，心里委屈的很。
倒了杯水讓自己解解渴，關梓陌現在心情很微妙，如果說之前她願意收留寧希兒的原因是因為那可憐的同情心的作祟的話，那現在不問所以地把她從路上載回來，毫不嫌棄地給對方冰敷，甚至看著對方崴腳有點心疼，這是不是說明自己也對她有點感情了？想到對方如果搬出家和別人一起共進晚餐，關梓陌就覺得沒來由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感讓她覺得很陌生，她不喜歡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算了，就把她留在身邊吧，雖然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但是決定了之後心情平靜了好多。
洗完澡走出來，發現沙發上的人還呈現一副吊死鬼的樣子。
「一直敷到現在嗎？」擦擦頭發，坐在她身邊。
「啊？是啊。」你沒來我怎麼敢動，內心哀戚著。寧希兒抬頭看見對方衣冠楚楚，衣著整潔，頭發還是濕的，看來是洗過澡了。可是屋內開著空調，頭發濕的不是會容易感冒嗎？不過想到對方的小潔癖，只能在心里嘆氣。寧希兒學著可憐的小媳婦一樣盯著前方好幾步遠的長桌子上的葡萄，她想吃葡萄……
知道她的小心思，關梓陌端過葡萄自己開始優雅地慢慢品嘗起來。
(☉o☉)一定是存心的！寧希兒恨恨地盯著身旁的這個人，假裝清了清嗓子，「咳咳，這個得敷多久？」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關梓陌瞅了她一眼，「再敷十分鐘。」
「好吧。」望著對方現在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冷俊優雅的側臉總是讓她羨慕不已，為什麼混血兒長得都那麼天身麗質？不過剛剛梓陌她確實為了自己忙里忙外的，感覺好不真實。
「盯著我干嘛？」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
「謝謝你。」寧希兒轉過身，表情很真摯。「剛剛那麼忙里忙外地，不好意思。」我好開心……
「以後就少穿高跟鞋。」關梓陌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緒。
「嗯，我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心里一暖，頓了頓，「你今天下午怎麼下班那麼早？」
「該上藥了。」關梓陌轉過身，直直地望著她。這家伙是不是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腳。
寧希兒被她一提醒，拿起身邊的小綠瓶，仔細瞧了瞧，心里無數只草泥馬在瑪麗戈壁灘上奔騰而出。這些瓶子上怎麼全部是外文注釋啊，讓她英文連小學生都不如的人情何以堪！總覺得梓陌是故意的。
「梓陌……」
對方用一種「這個你也要問我？」的嫛婗目光深深地盯著她，「這是英文，不是法文。」
沉默了許久，「這些西藥啊都是針對歐美人體質的，我們是亞洲人，說不定療效不快啊，說不定還會過敏呢……」巴拉巴拉說了一通，說道最後連自己都听不清了。
「說重點。」
「有雲南白藥嗎？只要有中國字的就好。」寧希兒用一種「姐不屑這些西藥」的眼神看著那些個小綠瓶，心里暗暗地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英語學好……
關梓陌沒搭話，也沒戳穿她的小心思，拿過藥瓶，沾上棉簽，遞個眼色，寧希兒很是听話地抬起腳擱在她的大腿上，動作很柔很輕。寧希兒低頭屏住呼吸看著對方低頭給自己抹藥，她為什麼會覺得這張撲克臉有些溫柔？
「那個……我真的是打算實現自己的諾言搬出去的，不是故意不搬出去的，是你把我接回來的，所以你不要認為我是存心崴腳想留在這里的，雖然這里是很不錯，有花有鳥有美人，我也想留在這里。不過相處到現在我連你基本情況都不了解，我這樣的朋友真是夠失敗的……」 里啪啦地開始解釋，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听進去幾句。
久久地抬起頭，挑了下眉，「寧希兒。」
「是。」這好像是梓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閉嘴。」
木木地瞥了對方一眼，不吱聲了。涂完藥，看見身邊的人還坐在自己身邊，也不說話，她究竟對她是怎麼想的？想問又不敢問，右腳無意識地晃來晃去。
「別動。」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語調疑似平穩，「其實，菲利需要人照顧，它很喜歡你。」
「你說什麼？」寧希兒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寧希兒，你的耳朵永遠是用來擺設的嗎？」看著身邊坐著的人被她說的傻呵呵地笑了起來，有點奇怪，「你為何笑？」
「沒，我只是覺得挺開心的，因為梓陌你好像之前都沒叫過我的名字。」
真是個奇怪的家伙，關梓陌直接無視對方的自言自語，眼神飄忽，假裝不在意地問，「你想了解我什麼？」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讓寧希兒有些訝然，她這是听了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啊，眨眨眼，「我在書上看到做朋友應該要互相了解，嗯，生日啊、血型啊、星座啊、愛好啊……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對方的心吧。」
要了解梓陌的心，那還真是海底針啊……
關梓陌听後，眉頭皺了皺，想了想，很是不贊同，「星座？那只是愚昧的人才會去相信那些東西。」
不愧是關閻王，說出來的話能嗆她一臉。但是她無視，雖說這些都是表面資料，但是了解一下也是很重要的嘛。「哎呦，愚昧的我是射手座，你呢？」
「我不知道是什麼星座。」挺實誠地回答。
「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生日啊，那我就可以推測一下啦~」寧希兒拿起小本子，疑似討好地笑著。
「3月20日。」
表面上對這個嗤之以鼻，實際上卻很實誠地回答她的問題，真是個可愛的家伙，呵呵。
「噢，你是雙魚座哎，要不要我讀讀雙魚座的分析資料？」
「不要。」不假思索地拒絕，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好吧好吧。」寧希兒看著關梓陌陰森森地盯著她，很奇怪，似乎能讀懂梓陌的意思，「你問我生日嗎？11月30日，爸爸說我出生的時候，正好下著雪呢，可是那年陰歷上好像我那個時辰是凶兆，有些不好，算命老先生說我要要多做善事，積善積德，以後困難的時候會有貴人相助，想想還真是不假。」
「你真信？」關梓陌對于她的言論不置可否，她從不相信命運，為強者論才是生存的法則，這個世界殘忍地連血腥味都聞不到，宗教那只是懦弱者的玩笑話。
「是啊，我覺得老天似乎特別照顧我，在我最走投無路的時候我不就遇見你了嘛，關貴人。」略帶玩笑的口吻，卻面帶真摯的笑容。
關梓陌表面上不明所以，對她的話不加評論，但是看著對方真摯到能夠融化一切的微笑，心里有些歡喜，那種感覺就像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親手做飯給父母得到夸獎般，那種悠久的淡淡的歡喜。
「我想說……」
「我想你應該休息了。」關梓陌直接接過對方的話，今天的對話已經夠多的了，這樣的聊天還是第一次，說實話感覺很舒服，「上床休息去。」
「那晚上的飯呢？」可憐兮兮地問。
「訂餐。」她今天也累了。
「那我想吃草莓松餅，菠蘿蛋包飯。」
「不行。」受傷的人要求還那麼多，關梓陌扶著她躺下床，語氣倒是一點都不松軟。
「果然地位不平等，是不能做朋友的！」
「……」關梓陌也不想搭理她，陰沉著臉看著這個睡姿一點都不好看的女人。「我是讓你休息，不是讓你睡覺。」
「那我應該怎麼躺。」某人開始裝可憐。
「躺平，腳抬起來。」
對方在自己腳下墊了一個枕頭，「雖然不舒服，但是防止靜脈擴張。」對方說完剛要離開。
「對了對了，等一下嘛。」寧希兒翻了個跟頭，爬到床頭另一邊，抽出小抽屜，在里面翻找著什麼。這一系列舉動看得關梓陌眼楮一跳一跳的。
「找到了~」寧希兒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關梓陌。「這個給你。」
關梓陌打開來一看，是一個非常精致小巧的小貓頭鷹掛件。
「我們一人一個，這個是我以前在家自己編的，很可愛對不對，還可以避邪呢，就戴在手機上就可以啦，我手機上就有一個。」寧希兒笑眯眯地解釋道，期待對方能夠收下。
「我不要。」看著這個可愛的小掛件，嘴上還是說出拒絕的話。
寧希兒也沒在意，拉住她冰涼的手，這人是冷血動物嗎，這樣的天，手還那麼冰。很自然地雙手並上給對方搓了搓手，似乎忘記了對方有潔癖這個事實了。
「你在干嘛。」睨了一眼，關梓陌臉色一黑，該死的她在搓她手。
「我給你捂捂手。」說的自然，接著白皙的臉上不經意的潮紅，扭扭捏捏，「我睡不著，梓陌，你可不可以講個故事給我听听。」
「砰——」地一聲，門被重重地合上了，寧希兒無奈地笑了笑，床頭櫃上卻多了幾本故事書。
手很冰涼的人，心地都很善良。寧希兒搖頭一笑自己的小迷信，以前一直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但是她漸漸覺得或許這是真的——
第二天上午，戴舒進董事長辦公室遞送資料的時候，無意眼楮瞄了瞄董事長的桌案，頓時被打擊到了。她看到她偉大的董事長手機上掛著一個非常可愛小巧的貓頭鷹，想到以前自己手機掛著一個可愛的小貓咪時，當時董事長瞥見時，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幼稚。」嚇得她趕緊將可愛的小貓咪收起來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