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淼淼不得不抬起手擋了擋,嘴里嘟囔著︰「怪事了,屋子里竟然會刮狂風!「
「小姐,我們走吧!」
不等風停,雪空就焦急的叫道。
而陳淼淼像听不到一般,站在門口,任風兒吹拂。幾秒鐘後,風停,她放下手,好奇的看向屋里。屋里的陳設都很古老,像經歷了百年風霜,屋內正中央一副畫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眸皓齒,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綠波。
「好美!」她驚嘆一聲,魔怔了一般邁進門檻。
「小……」雪空的手伸在虛空,竟沒拉住她!
這是天意嗎?
他站在門口看看陳淼淼又看看那些畫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畫上那個人,便是雪域聖廟里遺像上的那個人!玲瓏聖女!
前世今生,聖女容顏已改,不知道心性是否也改變了?
「好多畫啊……」陳淼淼震驚的嘆了一聲。
除了正中央那張畫像,四周還掛著很多畫。或坐或站或笑或憂都是一個人!而且做畫人的落款也是同一個「雲極」。只是附在畫上的字句不相同。
「玲瓏吾愛,天不佑你,我必逆天!」
「我會等你,一百年,一千年……不管輪回幾世,我都會等你!」
「玲瓏,我為自己種下心盅,想你時它便會痛。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你……」
「已經這麼久了,吾愛,你在哪里?」
「我相信你還活著,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我去接你回家!」
「玲瓏,玲瓏……」
……
字字句句,都如杜鵑泣血。陳淼淼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執筆作畫的那個人,臉上帶著笑,心口流著血……
這是怎樣的深情啊!可惜,情深不壽!
陳淼淼心頭大慟,看著那些詞,眼里浮起氤氳,慢慢凝聚成水,不受控制的滑出眼眶。
與此同時,畫上的女人也跟著流下淚珠。
「啊?!」雪空驚愕的低叫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陳淼淼也發現了這個異常,訝異的歪著呢問雪空︰「我哭是因為我感動,她為什麼要哭?」
她忽視了另一個詭異的問題——畫像怎麼會流淚?
「這個……」雪空無法解釋,恆量了一下居勢,決定先帶走她,「這屋子怪怪的,我們快走吧!」說罷,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拽起她就走。
陳淼淼往前踉蹌了幾步,腳下踢到一只匣子,匣蓋開了,一圈絹畫露了再來。她彎腰撿起絹畫,慢慢展開,錯愕的瞪大了眼楮︰「華煜?」
畫上男子豐神俊郎,妖嬈的桃花眼,涼薄的紅唇微微上揚著,這不正是華煜嗎?至于女的,便是這屋中許多詩畫上的女主。
心上像被針扎了一下,疼得她難以喘息︰「雪空,你快看看,這人是不是華煜?」
「他……」雪空也怔了怔。
這絹畫是用上好的鮫絲織成的,上面繡著的正是玲瓏聖女與華煜。女的美,男的俊,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說他是華煜也不盡然,因為那時候的他還是巫真族的王,巫主雲極!
「是與不是?」陳淼淼急切的抓著雪空的手,想要確認。倘若華煜與那女子如此情深,那她又算什麼?
雪空眼神復雜的看了她半晌,輕輕搖頭︰「應該不是,只是長得像而已。」
「是嗎?」這個答案陳淼淼並不滿意,依舊覺得悵然若失。
「你看這畫上的落款。」雪空伸出手指向畫的角落,「這畫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對啊,那就不是他了!他又不是怪物,怎麼可能活這麼多年!」陳淼淼大大的松了口氣,釋然的笑了起來,對上雪空復雜的眼神,尷尬的模模鼻子,「是我多心了……」
是多心嗎?不,尊貴的聖女,畫上的人就是你們!
雪空心里有個聲音在呼喊,終究還是輕輕搖頭,道︰「逛了這麼久,我們回去吧!要是大公子回來找不到我們又該急了。」
「好吧!」
戀戀不舍的回望屋中的物什、畫像,陳淼淼小心的掩上門隨雪空離開。
她前腳離開,後腳,屋中的畫像便氧化了一般化成細灰,風兒輕輕一揚,便化作一作一股雪色的氣流,自緊閉的門窗飛了出去,只余那副鮫絲織成的雙人畫像靜靜躺在竹桌上。
竹風影動,金色的陽光在地上投下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光斑,陳淼淼和雪空一前一後的走著,腦海里始終回放著四個字「情深不壽」。竹屋里那女子大概是華煜祖先的愛人,可惜情深緣淺,無福相守啊!
空氣中傳來異動,雪空驚訝的回頭,正好看到一股雪白之氣襲進陳淼淼的後心,陳淼淼渾身一僵,旋即軟軟的倒了下去。
「聖女!」雪空急忙接住她,陳淼淼已經失去了知覺,那團雪白之氣在她的心間盤繞著,脖間的黑靈珠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也綻放出七彩的微光,與那白光相映成輝。
「是聖女前世的精魄?」雪空大驚,就地打坐運氣,以自己的靈力牽引著那白光流向陳淼淼的四腳百駭。
清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不知道過了多久,黑靈珠的光暗淡了下去,前世遺魄徹底歸位,雪空才松了手。抱起昏睡不醒的陳淼淼步伐沉重的往玲瓏館走去。
聖女終于要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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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混蛋,快放了本宮!」
新悅客棧,又一次傳來鳳琉璃的咒罵。
坐在她對面的夜殤眉毛都不動一下,怡然自得的喝著香茶︰「有力氣罵是好事,不管你這樣不吃不喝,怕是罵不久了。」
「混蛋!」鳳琉璃又累又餓,因為長時間被人捆著全身的關節都酸痛不已。身為公主的她何時受過這種罪?意志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但還是強忍著不說實話。
對面那個臭小子,白白辜負了一身好皮相,心腸這樣狠!她死也不會告訴他真相,讓他郁悶一輩子!
「繼續!」夜殤無所謂的聳聳肩。
鳳琉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等我的人找到這里,你就死定了!」就在這時,客棧外的街上傳來一陣異動。
「讓開讓開!快點,一定要把人找到!」
「終于來了!」灰頭土臉的鳳琉璃興奮的笑了起來,大聲叫道,「我在這里,我這里啊!」
「他們找不到的!」夜殤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輕輕抬起右和,食指與無名指相扣,捏了訣,屋外的嘈雜之聲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
「海浪之聲,你可喜歡?」
「你……邪術!」鳳琉璃大驚。
「也可以這麼說。」他依然在微笑,「為了讓你保持精力,我會時時變換一下環境,讓你保持新鮮感的!」再一揮手,海浪聲沒了,又成了悅耳的琴瑟合鳴。
「你……你……」鳳琉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姑娘,不要裝暈。」夜殤淡淡道,裝暈躲劫的鳳琉璃只好又睜開了眼楮,顫聲道,「高人,你就放過我吧……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
「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夜殤啞然失笑。他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小姑娘是怎麼避開一百多僕從開溜的。
「恩恩。」鳳琉璃用力點頭,純澈的眼楮要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真是有個意思的姑娘。夜殤揚起唇角︰「我還是那句老話,你告訴我我長得像像,我就放了你。你的人還在街上,正好可以接你回家。」
「你……」鳳琉璃氣結。腦子飛快的轉著。傳說西陵皇宮中曾有一位身懷邪術的妃子,受*之極,後來不知因為什麼歿了。想來眼前這人便是那位妃子生的孩子。她是說實話,讓他認祖歸宗呢,還是不說?哎哎,好難辦!
「你知道,像我這種身懷邪術的人,壽命也比一般人長,你若不說,就只能和我耗到老了。不過我也是有良心的,等你白發蒼蒼雞皮鶴顏時,就算不說我也會放了你的,只是到時你心里的少年郎……」
「我才不要和你耗到老!」鳳琉璃忽然激動的叫了起來。她這次來西陵是為了見拂容哥哥的,她要在最好的年華里讓他看到最美的自己,才不能耗到老!
「呵呵……」夜殤低笑了起來。自從知道她是北冥公主鳳琉璃,他就特意調查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姑娘此次偷溜就是為了會情郎的。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鳳琉璃惡狠狠的瞪著夜殤,恨不得把他瞪出個洞來。可惜她辦不到。終于,她敗下陣來︰「好吧,我告訴你。你長得很像西陵皇。」
「什麼?」夜殤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楮。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皇,會是他的父親?這,這,這怎麼可能?
「我已經招了,你快放了我!」鳳琉璃用力跺了跺腳。
夜殤回神,看著她再也淡定不了,低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快放了我啊!」鳳琉璃急了,他不會反悔吧?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