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就在鳳琉璃快要絕望之時,夜殤輕輕抬手,她身上的繩子便自動解開。
房間的結界一解,外面依舊是嘈雜的大街,其中不乏澹台拂容的聲音︰「快,這邊!那邊也要盤查!」
「容哥哥!」鳳琉璃鼻子一紅,沖過去推開窗子。
「琉璃?」樓下,澹台拂容騎在馬上,錯愕的看著樓上的鳳琉璃——頭發凌亂,發釵橫斜,小臉髒兮兮的像個小叫花子。
「容哥哥!」鳳琉璃想都不想,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
「你……」夜殤一驚,上前兩步想人拉她。
「容哥哥,快抓住里面的壞人!」
樓下的澹台拂容急忙飛身去接住鳳琉璃的同時,朝身後的衛隊大喝︰「來人,立刻包圍客棧!」
「是!」
上面侍衛立刻持槍把客棧團團圍住,夜殤止住腳步苦笑︰「真是個壞丫頭!」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籍,翻到隱身穿牆術那一頁,按照上的面的方法凝神靜氣,喃喃念訣,身體立時就變成了透明的,他低頭看看透明的自己,穿牆而過。
長街上,鳳琉璃縮在澹台拂容懷里,笑得分外甜蜜。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笑容有些刺眼。
與此同時,世外之源灕川,一名老者站在岩石上,白色長袍上以金線織著曼殊沙華的圖樣,一頭金發長及腳踝,他看著滾滾江水,神情哀慟︰「一百五十年了,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王,聖廟的月盤上出現異動,祭司請您速去。」
就在這時,一名白袍小童匆匆跑來。
巫真之王雲石一震,慢慢轉過身來,皺眉︰「你說什麼?月盤動了?」
「是的,祭……」
小童的話還沒有說完,岩石上就沒了雲石的影子。
聖廟里,女祭司雲碧趴在祭壇上,一襲華貴的織金白袍如同花瓣一樣散開,稱著漂亮的金發美發高貴如仙。她痴痴的望著月盤,淚落不休︰「雲雅,雲雅,是你嗎?」
「碧,怎麼了?」一道金光掠進來。
「王,是雲雅嗎?她還活著嗎?」雲碧轉過臉來,看著雲石,她最敬愛的皇兄。
一百五十年前,如嫂如母的王後白瓔被迫賜死,她的小佷子雲極與妹妹雲雅一起失蹤,就此下落不明。那個時候,她還不是巫真的祭司,只是養在深宮的公主……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啊!
雲石怔了怔,看著月盤上淡淡波動的雲紋,聲音低啞了下去︰「我也不知道……」
「皇兄!我想雲雅,想皇嫂,想雲極……」雲碧撲進雲石懷里,泣不成聲,像個任性的小孩。
雲石伸手抱著雲碧,也難過的紅了眼楮︰「碧,我也想他們……可是……我不能夠……」
「為什麼?皇兄你是王啊!你是我們的王啊!」雲碧仰頭,不甘心的嘶吼,「你忘了皇嫂是怎麼死的嗎?我們答應過皇嫂會好好照顧,可是我們……我們都沒有做到!」
「今日月盤波動之事切不可讓王後知道……」
「王後?她配麼?」雲碧冷笑,用力推開雲石,「皇兄,你才是巫真的王,整個灕川都是你的天下,你到底在怕什麼?」
雲石怔了怔,痛苦的閉上了眼楮︰「碧,原來你也是怨我的。連你都如此,何況他們……」
看他那麼難過,雲碧心一軟,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小聲說︰「皇兄,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再忍下去了。」
「你以為皇兄不知道嗎?只是,時機未到啊……」雲石幽幽的嘆息一聲,睜開眼,愛憐的撫模著妹妹的頭,「碧,我們會有團圓的一天的,相信我!」
雲碧沉默了。這句話她已經听太多次了,可是一百五十年過去了,雲雅和雲極依舊毫無音訊,而灕川的王後依舊是煙柔那個壞女人!
「灕川的局勢你是明白的,若他們不能強勢歸來,我們擅自去找反而會害了他們,你明白嗎?我們能做的就是等!等到雲極強過我!」雲石用力握了握拳,當年雲雅帶走了那麼多寶物,他相信雲極一定會是巫真史上最強的王者!
「嘩嘩!」
晴朗的天空上,劃過幾道閃電,剎那間,風起雲涌,遮天蔽日。
夜殤望著同樣穿牆而來的華煜,後退了兩步,瞬間破功︰「大哥……」
「跟我回去!」華煜冷著一張俊臉,朝他步步逼來。若不是夜殤用上巫真靈力,他還沒這麼容易找到他!
「不,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夜殤心虛的繼續後退。對華煜,他是打心里的害怕,好像一個幼童害怕嚴父一樣。
「明天就是我與淼淼的婚禮,你不準備出席嗎?」華煜面寒如霜,忽然出手,一把按住夜殤的肩膀。夜殤動彈不得,下一秒,長發被撩起,一縷金發躺在華煜手中,「夜殤,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金發混在黑發間,格外矚目。
事已至此,夜殤反而鎮定了︰「大哥,我們都是巫真人,對不對?」
華煜不吭聲,在心里揣測他已經知道了多少。
夜殤從懷中掏出古籍晃了晃︰「大哥你是不是也應該向我解釋一下?」
「這頭發早就長出來了,對不對?」華煜不答反問,摩挲著他的金發,「原來你的病是因封印而起。」
「什麼封印?」夜殤激動的問。自從長出這縷金發,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是健康了,可是他卻像置身在迷洞找不到出口,心里有n種疑惑得不到解釋。
華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跟我回去,我再向你解釋。」說罷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拎起來就走。
這是夜殤第一次見識到華煜的能力。
御風直上半空,視天下萬物如無物。巨大的光圈包裹著他們,就算你從人前走過,也沒有會發現你的存在。不過片刻功夫,就從京都回到山莊秘道。
「砰!」
一進秘閣,夜殤就被狠狠的摔到地上,華煜懸浮在半空中,面色陰郁︰「既然早有疑問為何不早問我?你可知你闖了多大的禍?我與你母親百年來的辛苦都白費了!」
夜殤體內靈力初啟,還不能運用自如,狼狽的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與你母親?」
「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華煜深吸口氣,自空中落下,看他摔得鼻青臉腫,心又軟了下來,扶起他,「再不告訴你,誰知道你還會闖下什麼禍來!」
大哥自視清高,從未把什麼放在眼里,對他更是*愛有加,如今這樣責備他定是有什麼驚天秘密。夜殤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顫聲問︰「大哥,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
華煜深吸口氣,娓娓道來︰「我其實是你的小舅舅,你的母親是我最小的姑姑。我們身上流淌著巫真族的血。一百五十年前,巫真皇室出了點兒問題,小姑姑就帶著我逃了出來,我們隱居在人間,一來是為了等待回歸的那一天。」
竟然還有這種事,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夜殤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母親和大哥是活了幾百年的妖怪!他慘白著一張臉,步步後退︰「那我的父親呢?我的父親是誰?」
「這個……」華煜的目光暗了暗,「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姑姑回來,她自會告訴你一切。但是你要答應我,在這之前,不能再出山莊!」
「是西陵皇對不對?」夜殤自嘲的彎起唇角,「因為我是一個凡人與異族的私生子,所以你們不敢讓我出莊,對不對?」
「啪!」華煜一個耳光甩了下來,聲色俱厲,「夜殤!我不許你這麼說!姑姑听到了會傷心的!」
「會嗎?」夜殤笑得蒼涼,「大哥不是大哥,父親不是父親,你們知不知道這些年我睡在冰棺中,最渴望的是什麼?是親情!是溫暖!多少次我想問問我的父親在哪里,為什麼不來看我,我都忍了下去。如今我痊愈了,我想自己去找,你為什麼還要攔我?」
「夜殤……」華煜無言以對,父親也是他心頭的痛。如果不是因為父親,母親不會死,他也不會流落人間!
「大哥……哦不,現在該叫你舅舅了,可我怎麼覺得這樣別扭?」夜殤抬起手,拉過自己的金發,「總有一天我會變成一半金發一半黑發的怪物,這才是真相!」
他竟然知道了?華煜的心疼了一下,緊緊的按住他的肩膀,溫熱的內力透過衣裳流向四肢百駭,夜殤激動的心情隨之慢慢平穩了下來︰「殤兒,你听我說,不管你變成什麼,你都是我最疼愛的佷兒,就像姑姑疼愛我一樣,我也願意為你付出我的生命!你不要激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夜殤怔了怔,對上華煜憐愛、真摯的目光,終于松懈下來,啞聲道︰「大哥……」
「這些年我和姑姑都不敢動用巫真之力,如今你破了印,只怕灕川那邊已經知道我們還活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你就留在秘閣好好研習吧!」華煜一抬手,數十本古籍就自書架上飛了下來,「好好看!有問題再來找我!」
「好……」
為他關上秘閣的門,華煜背抵著門框,似要虛月兌了一般。
「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無力的嘆息,「雪上加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