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往事 第16章 相思之苦

作者 ︰ 寒煙遠黛

時年正值封宸起兵的第二年。

封宸、沈溯伊二人帶領已經小有威名的十萬「江中軍」子弟兵一路北上,然後剛好途徑了平陽城。

而在當時,其實有好幾路的義軍其勢力都是與封宸、沈溯伊帶領的江中軍不相上下的。而這其中更有一支義軍,可以說算是封宸十分棘手的一個對手了,就起兵源于北方的平洲和燕州一代。

為何說是棘手呢?

原因就在于,這支燕平義軍的大首領、過大元帥,是專門追著封宸大軍的**後面打的

簡直可以說成,這燕平軍的過大帥不是為了打天下,他那是專門為了打封宸所率的江中軍呢!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話果然是沒錯的。

因為人家過大帥這樣做,當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了。

原來那位燕平軍首領過大元帥,在當年還未從燕州和平洲一代起兵之前,也是慕名金陵沈氏女的諸多名門望族其中之一,過大帥還曾經親自下過金陵,去向沈家提過親的。

只不過沈溯伊的父親沈族長,觀其人、查其行,總是覺得此子雖有大才且相貌端正,然可惜的是這位過家少主脾性狂傲、恃才傲物,此等目空一切的男兒,看起來卻著實非自家女兒的良配,所以便以「北地苦寒,稚女嬌弱」、這個實際上跟一身武藝的沈溯伊根本絲毫不相關聯的理由,給婉言拒絕打發了。

而後來這名男子,果真也在天下紛亂中逐鹿天下,大展一番身手。

這便是後來那支燕平義軍首領,姓過,名戩敖,字鵬舉,號稱燕平軍大元帥。

許是因為沈家拒婚的緣故,讓自視甚高的過戩敖自覺失了顏面,所以心生不忿。進而反生了逆反叛逆之心,便決定入夜潛入沈府,去見一見那位金陵沈家名揚天下的沈氏小姐,看看其究竟是人是妖,何等樣貌,是以竟膽敢絲毫不將他燕平豪族過家放在眼中!

過戩敖于是便仗著自己的身手了得,當夜偷偷潛進了沈府。

偷潛入府的過戩敖,一路躲避著夜間沈府巡邏的家將,遂便在那一片清冷如霜降的月夜之下,初逢在後花園中獨自對月舞劍的少女沈溯伊︰

一身緊緊系住一雙手腳及腰肢的白色束身武士服,身姿颯爽、英姿勃發,又兼舉手投足之間端是游龍般的美感,便恍若廣寒深宮伴月當空的神仙中人一般!

過戩敖是生在平洲、燕州一代,且長在平洲、燕州一代的北方世家豪閥的貴少主人,他這趟既然肯親自出行金陵,本也就是有逐鹿天下之意,方特地下江南到沈家求娶聞名天下的沈氏女。

然而一路南下行來,路上見到的淨是些嬌弱柔美、性情溫婉的江南小家碧玉。

當然了,江南女子性情如水、賢淑唯美的美名天下都知。

而對于生于北地、長自北地的過大公子,卻是偏偏看不入眼的。他卻只覺得女子太過柔弱听話,那便是庸俗了,如同沒有魂魄的玩偶一般,所以自覺一路所見含羞帶怯的柔美姑娘具是俗氣的女子。

本來在他心里還曾想著,金陵沈氏的大家閨秀,想必更是性情如水的一怯弱柔女子,雖然他為一舒男兒心中壯志,只能求娶為之,但實際心底卻並不怎麼以為然的。

不曾想自己志在必得而來,卻被沈父一句「女兒稚弱、不便北去」搞得鎩羽而歸,著實狼狽。

不過當那時,過大公子過戩敖,第一面見到沈府內院中俏然獨立的沈溯伊時,就覺得此番南下,已然再無遺憾了。

他見那般形若蛟龍般起舞弄劍的清雅倩影,霎時只覺得天地一靜,萬物虛無,心底之中只有一個聲音在響起︰

這便是我過鵬舉所等待的女人,這便是命中注定能與我相配的女人!

過戩敖之前半生是從未想過,世上竟然會有一個女子,單單只憑一個背影,一個身形,就已然將他傾倒。

直到沈溯伊舞罷一陣劍、收了劍勢,從容的轉身面對過大公子藏身的樹冠,聲音如似清泉般雅致清冷的笑問道︰「上面的朋友可看夠了?」

過戩敖這才猛地回神,如同從一場幻世迷夢中驟然驚醒。

而直至此時此刻,過戩敖就著霜白的月光,正正得對上了沈溯伊那雙冷冽若清泉般冰涼的星眸,以及莞爾輕揚的唇角所帶起的玉顏顯現出的那對兒梨渦,便是徹徹底底的驚呆了。方才沈溯伊舞劍是舞得極快極流暢的,因而過戩敖一直並未真正看清沈溯伊的容貌。而在她轉身昂首,輕輕揚起精致的下巴時,他才真的第一次看清了那張終他一生都忘不掉的容顏。

有人說每一個男人心底其實都住著一個女子,那是一個由男人自己幻想出來的、樣貌性情都完美無暇的女子。

而每個男人心底的那位完美無瑕的姑娘,其實都是各有秋色、各不相同的。

像過戩敖這樣的豪閥少主,其實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所以過戩敖這樣擁有著很多東西的男人是從來不曾無聊中去幻想什麼樣的女子才是心中最完美的。可如果過戩敖得閑去這樣幻想一下,那麼無疑就是沈溯伊這樣的女子。

過戩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世上會有一個女人在他心里生了根,發了芽,令他從此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那年的過戩敖便如同突然陷入初戀的少年一般,支支吾吾的瞞騙沈溯伊、說自己是沈家北地的故交子弟,途徑金陵特意來看望沈溯伊父親的。

沈氏故交天下,何止幾何?所以十四歲的沈溯伊並未有絲毫懷疑。

而她並不似其他一般的大家閨秀那般靦腆怕生不敢見男客,反而,如同相識多年的朋友一般邀他月下品酒,切磋劍術。

不過不同的是,在當時還是十四歲少女的沈溯伊心目中,兩人不過是相識于偶然、盡興相交的舊識。

而對于過大公子過戩敖而言,這次臨時起意的意外之行,卻徹底地耽誤了他自己的終身!

他自從見了沈溯伊,便已然完全認為這般品貌性情的少女是當真配得上「帝星伴駕」的尊貴命格的了。

而既然他沈宗主不認同過戩敖為沈家的乘龍快婿,那過戩敖便要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他看!讓沈家宗主知道,這天下間也唯他過戩敖才配得上擁有沈氏溯伊。

遂過戩敖在當夜天還未亮之時,就向沈溯伊告辭離去。準備回燕平一帶整頓人馬,勢必要打出一片大好江山來做聘禮,風風光光迎娶金陵沈家的沈溯伊。

當然了,當時的過戩敖是驕傲過頭了的。

盡管他那一夜與沈溯伊把酒言歡、相談甚歡,但是他直至臨行之時也並沒有向其透漏過自己的姓名。只告訴沈溯伊自己表字「鵬舉」。

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因為在當時的世代,表字是只會告訴給家人以及最親近的至交好友的。

他當時想的很好,等打下一個天下之後,再堂堂正正地讓這個自己心中傾慕的女子重新認識自己,讓她真正認識他過戩敖!

然後,過戩敖便滿懷期待與勇氣地風風火火回了平洲和燕州,只準備在大好江山中大施拳腳,從此博個天下名……

然而老天卻再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了。

次年,時年十五歲的沈溯伊于渠水江畔不慎落水,邂逅了當時剛十七歲、玉樹蘭芝一般的少年子弟封宸。

所以如果說,沈溯伊,沈澈之,是「一見封郎誤終身」。

那麼同樣的,過戩敖,過鵬舉,真可謂是「一見沈氏誤終身」了。

在得知自己痛失所愛的過戩敖心目中,那個橫空出世、橫插一足的封宸,便是于他此生有著「奪妻之恨」的不共戴天之仇寇!

所以只要是封宸所率領的江中軍意在攻下哪座城池,那麼過戩敖所統領的燕平軍勢必聞風而動、攜勢而來,之後則必然是一番龍爭虎斗。

封宸和沈溯伊其實對于燕平軍的這番緊追不舍的一力相抗,是全然不知緣由的。

他二人也曾絞盡腦汁冥思苦想過,但是終是不得而解,遂只能作罷。

而在一身傲骨、脾氣倔強的過戩敖,有意識地躲避回避下,沈溯伊甚至連在戰場中,都不曾有機會與他

這個敵軍主帥踫面對陣過。

而在封宸劍指天下的第二年間,與沈溯伊一同率領江中軍途徑霍老將軍治下的平陽城時,則又是十分湊巧的遭遇到了過戩敖這個平生罕見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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