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花 第22章 男人的眼淚(1)

作者 ︰ 貞霏

這天,照例和mary出去玩了一天,通過觀察,jack慢慢發現,其實,mary骨子里並不像她的外表那樣大膽、奔放、火辣。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jack便已經有了自己的計較。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里,對待mary,他還是極盡溫柔,可是,卻少了先前的輕佻,多了一份真誠,不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真誠,而是人對人的那種真誠。然而,正是因為這份真誠,mary生生感到了jack在他們之間刻意保持的一段距離。她不禁苦笑不已,為什麼自己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要這樣把她向外推?難道自己的魅力不夠嗎?

只是mary不夠了解jack,如果了解之後她就不會有這種失落感了,因為jack待人向來如此。他總認為,和人交往,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應該走的太近,只要能對對方有個實質性的了解就夠了。人和人之間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離得太遠,不遠不近剛剛好,這是jack的原則。

好久沒有來馮姐的畫廊了,jack一進門便看到畫廊的布局變了,牆上掛的一律全是油畫,而靠牆隨意擺放在地板上的基本上全是寫意畫。最奇特的是,在每個走廊的盡頭都立著一面大大的鏡子,就仿佛是讓看畫的人一邊賞畫,一邊由遠及近的欣賞自己。jack來回轉了幾圈,大喊創意不錯。馮姐說是听了一個朋友的建議,重新裝修了,沒想到效果這麼好,稱贊的人已經有很多了。

馮姐臉上掛著通透的笑問jack,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jack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馮姐說,算了吧,年輕人,要知道我們一生當中要遇到多少的萍水相逢和擦肩而過,如果每次都執著,豈不是錯負了大好時光?jack說,馮姐你能當峨眉派掌門了,說的話有這麼深的禪機!馮姐不跟他計較,只是感嘆,歲月不饒人那,我只是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鹽還多!jack听了,只是微微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孟劍說,明晚是我生日,我要在「明月莊」請幾個朋友過來熱鬧熱鬧,順便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考慮了一下,我還是勉為其難的邀請一下你吧,來不來隨你便嘍~

jack只是鼻子哼了一聲,眼楮還是盯著自己的手。他的手干淨而白女敕,十指縴細而修長,孟劍曾經還十分鄙夷地說,跟個娘們的手一樣。不過,jack自己可是十分喜歡自己的這雙手,因為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用這雙手演奏出華美的樂章。而且,他的手經常會不安分,這讓他有些痛苦,因為他再也不能踫那些樂器,吉他不行,鋼琴也不行,笛子更不行。他自嘲地笑,大少還會有這麼一面,如果他們知道了,打死也不敢相信吧?

出了孟劍的辦公室,他覺得心里發悶的要死,他知道自己的「舊傷」復發了,所以他需要一點酒。mary趕到酒吧的時候,jack已喝了不少的酒,看她進來,老遠就沖她笑,帶著一絲醉意。可是,mary卻分明從他眼里看到了一絲疼痛。她說,jack,你有心事。雖然大家都覺得你總喜歡玩,有點不務正業,可是,我卻覺得你是那個最放不開的人。究竟有什麼事能夠讓你如此放不下,竟至于通過酒精和玩樂來麻痹自己?

jack有些驚訝,好半天舉著酒杯,忘了送到嘴邊。他說,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看懂一個男人的心並不困難,男的是在他面前不要說破,不然,他很沒面子。說完,仰頭又喝下一杯酒,然後,開始大聲地笑。

mary這晚穿的依然火辣,依然性感。可是,她卻沒有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看jack喝酒,看他笑,最後,看他流下了淚水。她皺著眉說,哎呀,完了,原來男人哭起來的樣子是這麼丑啊,我以後可絕對不愛哭的男朋友,想想都驚悚!

jack吸吸鼻子,也不去管臉上交錯的眼淚,咧著嘴笑了。他笑著說,其實,mary,你不知道,你本來就個清清純純,簡簡單單的女人,可是,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想把自己搞得復雜起來。

mary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盯著杯底說,我是孤獨啊,我是寂寞啊。以前還有個影子陪伴我,可是,現在連那個影子也不見了,所以,我只能混在人群中,我害怕听到我自己的自言自語。你可不知道,大學四年,我可是嘗盡了孤獨的滋味。

jack不再笑,好半天之後,他才問,那你現在不孤獨了嗎?不寂寞了嗎?mary搖搖頭,嘴角盡是苦笑。其實,在熱鬧的人群中更顯得孤獨、寂寞。明知道自己找尋的影子不在那里,可還是拼了命的在那喊啊喊的,無謂掙扎,筋疲力盡。

jack低著頭,臉映在陰影里,他輕輕地說,走出那個影子吧,其實,你一直把自己罩在那個影子下,那樣子,你怎麼能夠觸模到陽光?那個影子是你自己。

mary握著酒杯的手晃了晃,她的臉色有瞬間的蒼白。她問,那你的影子呢?究竟是誰?過了好半天,她才听到jack的回答,他說,是一句承諾。mary拍著桌子大笑,哇塞,jack都什麼年代了?這年頭誰信承諾誰就是大傻帽!笑著笑著,她卻不忍心看到jack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憂郁,有些傷人。jack喃喃道,嗯,她的確是個小傻瓜呢!語氣中隱藏著無限的思念和寵溺,mary听得有些入神。她說,jack你繼續,你繼續,我在這兒拉長耳朵听著了。jack撲哧一笑,往嘴里倒了一杯酒之後才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很美很美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故事里沒有我。

清朝康熙年間,江南一個溫婉的小鎮上有兩家富商。李家是當地有名的綢緞世家,就連京城各大綢緞莊也和李家有生意來往。另一家姓秦,是做木材生意的,生意也十分紅火。這兩家雖然在生意上難免競爭,但是,李老板和秦老板的是至交好友,兩家關系十分要好。

李家有一子,單名一個繞字,從小聰明過人,又肯用功讀書。因此,李老板耐心等著兒子長大,然後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而秦婦人卻生了個女兒,比李繞只晚半個月,閨名華子,從小就生得乖巧可人,討人喜歡,等到二八芳華,更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楚楚動人,是方圓幾百里出了名的美人兒。

因為李秦兩家長輩時常往來,因而這兩個孩子自是從小一塊玩耍嬉戲,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他們一天天的長大,兩人更是情投意合,直待兩人十八歲這年,兩家長輩商定黃道吉日促成佳緣。

然而,許是世間良緣歷來艱辛、坎坷。本來李秦兩家約好在李繞趕考的前一個月讓兩個孩子完婚。可豈料,早在一個月前,有位皇室貝勒游玩至此,听了傳言,慕名而來,見了華子更是驚為天人,發誓得不到華子誓不離開。

這位有心計的貝勒當然明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道理。因此,他天天找機會接近華子的父親,極盡花言巧語,威利誘之能事。起初,秦商人尚且還顧慮女兒的心意和李家的婚約。可听多了貝勒的話,他就不免有些動心,女兒嫁給貝勒爺,那便是福晉,自己也就成了皇親國戚,以後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愁,生意上的門路會更加寬廣。有了這些念頭之後,秦商人沒有知會李家,更是瞞著女兒,和貝勒偷偷商量好了調包之計。

他們說好成親當日,貝勒早半個時辰帶走華子,為了讓華子不起疑,他們還專門花錢買通了李繞的貼身僕從,他的聲音華子是熟悉的,有了他在旁邊照應,就算新郎不說話,蓋著蓋頭的華子再也不疑有他。而晚到的李繞也不會空手而歸,他們已花錢買了個年輕姑娘作替身,反正直到洞房花燭,旁人是看不到新娘的臉,等他們發現也已經來不及了,那時,貝勒早帶著華子離開了江南,就算李家人鬧得再凶,也已經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到那時,為了他們李家的顏面,他們也要有所顧忌。

成親這天,李繞一臉喜氣,帶著迎親隊伍早早的上了路。而華子一身喜服,鳳冠霞披,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長長的迎親隊伍里傳來喜慶的鑼鼓聲,紫紅色的鞭炮炸響了天空,大紅色的「喜」字灑了一路。可誰也不知道,這樣喜慶的日子里正在醞釀著一個大大的悲劇。

事情如他們謀劃的一樣,進行的十分順利。當一雙有情人發現眼前人非心中人之時,都氣的肝膽俱裂。李繞本來性子剛烈,哪受過這種奇恥大辱,再加上對華子情深意重,所以,急怒攻心之下,當天便口吐鮮血,大病不起。

而華子以死相,不願委身于貝勒爺。無奈之下,貝勒只得將華子送回江南,可是,當華子到得家中,李繞早已是病入膏肓,滴水不進,他只是憑著要見華子最後一面的意念苦撐著。

听到李繞病重的消息,華子不顧舟車勞頓,便心急如焚的前去探望。到的病榻之前,看著骨瘦如柴的李繞,華子泣不成聲,李繞更是淚如雨下。李繞說︰「華子,今生無緣相敬如賓,來生定和你不離不棄。」說完這句話,李繞便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悔恨撒手西去,只留下傷心欲絕的華子。

按照李繞的遺言,家人將他葬在了夕陽谷,那里是他經常和華子游玩、看夕陽的地方,有著他十八年來最美好的回憶。李繞死後,華子再也不肯和人講一句話,她不吃不喝,不哭也不笑,只是呆呆的坐在山上遠遠地望著夕陽谷。每當夕陽西下,人們總會看見華子一身白衣,站在山崗上,手里不停的向山谷灑下花瓣,人們遠遠望著她,奇異的發現華子的周圍總是籠罩著一圈金色的光芒,在柔和的夕照之下,讓人難以直視。

秦商人看著愛女傷心成這個樣子,真是悔不當初,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貪念竟害了兩個孩子,一個丟了性命,一個失了魂。原本想著時間久了,華子會慢慢從傷心中走出來,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見了。等到家人找到山崗上的時候,他們卻驚異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夕陽谷里多了一條河,看不見源頭,尋不到盡頭,只是那般靜靜地流著。

人們最後一次看見華子時,是在第二年的三月十四,據看見的人說,華子是乘著一艘小船從河上飄飄而過,她當時穿著紅色的嫁衣,嘴角噙著傾國傾城的笑,人喚,不應。

後來人們才想起,三月十四真是李繞和華子的大喜之日。自人們看到華子的那天起,那條河的兩岸一夜之間長起了不知名的小花,細細的花睫,針一般尖細小巧的葉子,花朵較弱,四瓣單蕊,花色白中帶紅,白,白的徹底;紅,紅的干脆,紅白相映之下,竟有種說不出的美。而且,花隨風動,清香繞鼻。

後來,當地的人都說華子成了花仙,那些小花便是她的容貌,而她為李繞流的淚水自是化成了那條河。據說有人還專門嘗過河水,咸中帶澀,不宜飲用。

再後來,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傳到了一個秀才的耳中,感動之余,他提筆作了一首詩︰

君挽痴心祭滄海,

奴持相思笑風月。

今生錯負喋血情,

來生繞淚尋芳蹤。

有了秀才的詩,這個故事傳得更遠了,有很多人不遠萬里到這里,就是為了能听听這個故事,再祭奠祭奠這兩個至死相愛的年輕人。慢慢的,問的人多了,當地的人們便把那條河叫作「淚河」,把那種無名小花叫作「愛花」,而那個地方也被人們叫作了「愛鄉」。

听完jack的故事,mary揉著太陽穴說,你是從哪個網站看的這個故事啊?老掉牙!

jack卻一本正經的說,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我們已經無從考證,可是,mary,這個地方真是有的。mary盯著jack眼里的光彩挑眉問,在哪里?愛鄉?這麼奇怪的名字我可從來沒有听說過。jack听了mary的問話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他喃喃道,不過,現在卻沒有了。mary不滿的說,究竟是有還是沒有啊,你怎麼顛三倒四的?對了,下周天是孟劍的生日party你可別忘了,到時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拿得出手的男伴呢~

mary已經有些醉意了,所以,她沒注意到jack眼中越來越濃的憂傷。

孟劍的26歲生日,本和之前沒什麼特別,他現在幾乎都想不起上次吃生日蛋糕的情形。原本只想和古箏兩個人浪浪漫漫,快快樂樂的度過這一天的,可誰知同城他的大學鐵哥們硬是吵著要一起給他慶生,雖然明知這幫家伙慶生是假,找他喝酒才真,可他們既然打著這個幌子,他也就不好再推。同事中,孟劍只邀請了jack,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什麼好張揚的。

孟劍給古箏抱怨說,這幫子人在大學就無良,沒想到現在還這麼黑心,逮著機會總想敲詐我,擺明了是上我這兒蹭吃蹭喝來了嘛~古箏覺得好笑,只是說,以前可不知道劍是這麼小氣的人呢,身邊有朋友多好啊,我羨慕還來不及呢,我就是不太會交朋友,所以感覺很遺憾的。孟劍不想讓古箏傷感,就故意說,是啊,我就是小氣,我呀,只對我的箏兒大方!古箏臉紅了紅,笑而不作聲,心里感覺好別扭,以前听他這樣叫也沒什麼,現在倒覺得害羞了,這人的心理還真是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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