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傳!」即墨離憂與曹淵看著周傳一行人的模樣大驚。
所有人都是一身的凌亂與破碎,傷口布滿了全身。而由傷口中溢出的鮮血浸透了衣衫盔甲,現在已經干涸,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記。
而由于踏水而過,他們的腿腳處已然濕透,此刻還在滴滴答答的還在落著水,浸濕了他們身下的一片地。
所有人明明不曾有一言一語的吐露,但他還是清楚的感受到了由他們身上透出來的一種悲涼,在他們周圍流轉。
他們這是遭遇了什麼?!尤其那邊還有兩人扶著一個已經昏迷的士兵,那士兵自然也沒好到哪去,渾身是血,意識迷亂。而且明明是一行六人進了那艘船,可此刻回來的只有五人,看著情況也是知道那人怕是已經遭遇到了不測。
「怎麼回事?」即墨離憂追問,如果不是听著跪在他面前的人自稱為周傳,以及身後這一群士兵認出了他,他甚至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周傳。
「我們幾個在船上遭到了攻擊,被一種奇怪的東西攻擊,像是木偶,又像是披著鐵甲的傀儡,但攻擊力卻相當的強,任我們如何攻擊那東西也都無任何的用處,甚至連處傷痕也沒能留下,凶猛的緊,以我們幾個能力根本無法對抗,現在能順利退出來已算幸運,而且萬虎也因此被困而死,李健也陷入昏迷。」
周傳抬起他那張已然布滿血污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眸,對著即墨離憂言簡意賅道。
「殿下,那船上除了那些像是木偶的東西別無他物,看起來像是一艘廢棄的船。殿下,如今又該怎麼做?」周傳接著問道。
「依著這樣說,看來也只是一場虛驚,只是卻白白損失了一名士兵。依你之言,那傀儡木偶如此凶悍,估計也難加馴服,不能為我墨國所用,既然這樣,倒不如毀了去,也不能讓它落在別人手里,這種東西若真是讓被人研究出來了其中奧秘,對我墨國絕對是一場災難。」
即墨離憂思考了片刻,吐出了一段話,眼中帶著一份明悟與狠絕。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就毀了去,不然只會是大患。
「周傳你帶著剩下的那幾人先回去吧,這邊本殿與曹淵將軍自會處理。」即墨離憂望著眼前的周傳——他的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乏,見此不由得出言道。
「是,殿下!」周傳依言,帶著剩下的幾人退下。
「來人!放火燒船!」即墨離憂見周傳帶人走後,沒有耽擱,當即喚人道。
士兵們應聲而動,一捆捆的木材扔上了船,一桶桶油潑向船身,最後是一簇點燃的火把,隨手向上一丟,火焰瞬間燃起,照亮了整個夜空。
火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光景,照亮了每個人的面上的表情,或平靜,或憤怒,或不安。一切的一切都在火光下分外的分明,明了。
曹淵站在一旁只是靜靜的看,不曾插上一句話,他相信這個太子既然能被百姓贊譽,那麼也必定有著他的本事能夠被認同,而現在不正是看清楚的好機會麼!況且,他在一旁看了這麼久自然也是明白即墨離憂的堪當大任。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而即墨離憂卻絕沒有這方面的猶疑,他果斷,干練,有智謀,有謀略,能在危機的時刻作出最有利的決斷,不會因為一些眼前的利益而失去理智,他足夠深謀遠慮,足以配的上他那個太子之位!
只是這還不夠,他雖有能力為太子,但還沒有能力為君——,他還帶著一絲沖動在其中,準確的說,他欠缺的還有一種名為狠的東西,他雖有,但卻不足夠狠。他需要時間來成長,但如何成長這又要看機緣。往後是好是壞,關鍵還在于,誰能夠教會他成長。
曹淵如是想著。
「走吧。」即墨離憂注視著那三艘戰船在熊熊火焰當中化為灰燼,落入水中,盡數熄滅之後這才轉過身對著身側不發一言的曹淵說道。
「傳令下去,收營歸隊。」曹淵一聲喝到。
井然有序的士兵們迅速歸位,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崗位,準備回城。
這一場虛驚讓他們精神緊繃,這猛地一松懈下來後,讓他們感到相當的疲憊,恨不得早早爬上床歇息。
一場耽擱下來,已經是深夜。
即墨離憂回到將軍府時,沈墨竹臥房的燈還是亮著。听著即墨離憂回來的消息,沈墨竹打開房門,走向即墨離憂。
「河岸是什麼狀況?」沈墨竹輕問,之前周傳他們回來之時,他尚還不曾問上幾句,人就累的睡了過去,他也只好讓人把他們抬下去安歇。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怕是經歷了一番苦戰,只是他卻不知到底情況如何。
「一場虛驚罷了,那三艘船只是離國的廢船,只是一艘船上被人放置一些極其凶悍的傀儡木偶,讓周傳那一行人受了重創,死了一人,他們也深受重傷。」即墨離憂簡單的說了幾句,他也不想讓沈墨竹過多的擔心,既然沒有什麼大事,也就讓這頁翻過好了,今日還是早些歇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很多場硬戰要打!
「如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那三艘船你又是如何處理的?」沈墨竹松了口氣,沒發生什麼大事就好,頓了頓,忽然想起了那三艘船上傀儡的結果。
「全燒了,因為那船實在腐朽,破爛的厲害,再加上那船上還潛藏著那些個凶悍的傀儡,不能將其收歸所有,也只能將它們一把火燒了以防後患。」即墨離憂倒也不隱瞞全盤托出。
「怎麼?是哪點有問題嗎?」即墨離憂見沈墨竹追問那三艘船的結果,不禁出聲相問。
「無事,只是听你說那船上有木制的傀儡,感到好奇罷了,本想得到一具,探清其構造,只是卻已沒了機會。」沈墨竹淡淡道,他自然是不會告訴他,他只是覺得這突然出現的傀儡木偶有些奇怪,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也只有他才會擺弄那些個精巧木制武器。
明明是生活在物欲橫流得現代社會,可他卻偏偏喜歡那些個古樸,靈巧的木制工藝。就如同他一般,同樣為現代人,卻還是習慣于用針灸之術。
而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同樣是擺弄木頭的人,這不得不讓他聯系起來。若是那人也出現在了這個世界呢,要知道他可是在這個世界重生了的,那他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若是這樣,他們又有沒有機會相遇?若是相遇,他們又該如何面對彼此?他已不是他,又如何牽扯到前身今世。
只是,這一切只是如果,也只能是如果,是啊,人生沒有如果。
「離歌你竟然還懂得那些東西?」即墨離憂驚訝,他自然听得出沈墨竹那話中潛藏的含義,若是他真的一點都不懂,又怎會想要研究它。早知離歌懂得這個,他無論如何也該留下一具給他,只是他怕的是,那東西凶狠的緊,只怕那東西會傷害到他。
「略懂一點,此前曾在書卷上看過,只是懂得一些理論,實際的制作方面卻是不甚了解。」沈墨竹解釋道,可實際上,在這個國度,這片大陸上,根本就沒有傀儡之術的方法,他這樣對他說也只是讓即墨離憂放下驚疑。
事實上,他的傀儡之術,全都是跟那人所學,他其實也並沒有刻意跟他學,只是潛移默化中,讓他也開始懂得了制造方法,但卻不及他精通。
「這樣啊。罷了這燒也燒了,也只有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那東西了,到時我為你留一具便是。」
即墨離憂瞬間了悟,他一直都知道他這個三弟博覽群書,他若是知道這些個東西倒也不奇怪,雖然在他過去的十八年里也不曾听說過什麼傀儡之術,不過離歌既然這麼說,他也相信,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他都願意去相信,只要他全心全意的陪在他身邊,輔佐著他。
「那離歌就先謝過皇兄了。」沈墨竹道謝,他總覺得那東西遲早還會再出現的。既然會出現,那麼也必定會有機會再見識見識,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出自于他的手筆。
「跟我還談什麼謝不謝,算了這天色已晚,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再去研究你的宗卷便是了。」即墨離憂抬眼看了看天色,出言說道,離歌估計又在看他的宗卷,所以才弄到這樣晚吧。
「嗯,皇兄,我這就去歇息了,你也早些睡吧。」沈墨竹點點頭答道。
沒有耽擱,沈墨竹回到了房間,合衣睡在了床上。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回憶起即墨離憂的話。
空船,廢棄,傀儡木偶,午夜。
這一切為何總是感覺藏在一絲莫名的詭異,但卻找不到原因與理由,這中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沈墨竹不斷思索。
也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睡眠當中時,一切平靜的黎陌河處又起了波瀾——原來本該焚燒殆盡的傀儡木偶此刻盡數由水中冒出,仿佛沒有一絲的重量,輕飄飄的浮在水面上,既然自己起了身,一步一步踏著水,走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