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墨國軍隊就已是節節敗退,讓沈墨竹難以招架。而由墨國後方傳來的消息更是讓沈墨竹變了神色——原來與他們苦苦相戰並不止眼前的這些離國軍隊,在偏離此戰場有一公里的距離外的黎陌河河面上正由左,和右翼翼方向分別趕來了大量的敵軍前來支援。
本就因急出錯的沈墨竹更是愁上心頭——他該如何抵抗這群狼虎之師。不知楓越城那方如何,曹將軍是否守好了城——他這方可就是要支撐不住了,只望他們退敗之時可以安然退回到楓越城內。
士兵們望著那由不遠處洶洶逼來的敵方軍隊的戰船,本就是苦苦支撐的他們,更是沒了信心,他們雖然誓死去保護楓越城的存在,但終究是知道敵我力量的對比,這之間實在懸殊。他們深知拿雞蛋踫石頭的道理。
由兩側逼來的敵國軍隊再加上本身就與墨國軍隊相交戰的那最初的大批戰船將墨國包圍在了他們的包圍圈中,無法逃月兌,除卻向回退,別無他法。
是以,沒有其他方法,沈墨竹只能下令讓全軍撤退,否則,當所有的敵軍徹底的逼過來時,他們將會連退走的機會都不會有。
本是寬廣的黎陌河面,在兩軍交戰之際卻顯得極為的擁擠,慌亂之間,墨國的戰船在調轉船頭之際卻是那般的艱難。
終于,在費了相當大的功夫之後,沈墨竹才艱難的帶著墨國的戰船撤退,撤回到黎陌河河岸,而身後則是大批壓境的離國軍隊。
然而,也就在沈墨竹他們認為自己可以擺月兌後面的追兵,平安趕到楓越城城門下之際,卻恍然發現他們所認為的被曹將軍受的安穩的楓越城亦是岌岌可危——只因,他們看到——那兵臨城下的離國軍隊。
曹淵正率領著城內所余下的士兵,與城下那緊緊相逼的離國士兵相對峙。
箭羽四射,火焰齊飛,殺聲四起,吼聲不斷,戰火在此處又一次燃起——燃起在那尚未完全被清除干淨的士兵那被燒焦的,燒糊的斷臂殘肢處。
距離上一次的戰役也不過是十來天,是以,楓越城的士兵如何能夠在短短的十余日時間將這一處悲慘的戰場清掃完畢。
沈墨竹率領著剩下的殘兵回到了楓越城城下,與守在城下的離國士兵相遇,彼此都愣了——離國士兵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突然有一群軍隊攻到了他們後方,讓他們措手不及。
而沈墨竹所率領的士兵則是因為他們亦是想不到——那本是極其安全的楓越城竟也遭受著離國士兵的攻打。
只是,這些敵國士兵又是如何避過他們的耳目直接攻到了楓越城城門下。
要知道,在黎陌河之上還有極大批量的士兵在與他們短兵相接,他們何來的這麼多的士兵再用于攻擊楓越城,何來的時間與機會讓他們能夠到達楓越城,而又是為何,在前方抗戰的他們,又沒有收到任何有關于楓越城遭襲的消息。
這中間到底是有了什麼差錯!
兩兩對立而望,呆楞了數息之後,彼此都反應了過來。
于離國士兵而言——他們眼中最初以為的是楓越城背後埋伏的軍隊,而仔細看上一眼,才知道他們竟是逃月兌出來的逃兵——盔甲破碎,衣冠不整,滿身凌亂與血跡。尤其是從他們身後傳來他們的同伴們,兄弟們的吶喊聲,更是清楚傳遞出站在他們眼前的只不過是逃兵罷了。
而也是在看清楚以後,他們瞬間放下了心——心中不覺大喜——這下看誰還能阻擋的了他們,這次楓越城絕對難逃滅亡的命運。這一次他們絕對要一血前恥,為十數日前那場慘敗爭回顏面。
這一次,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交流,沈墨竹率領著敗軍與圍困在楓越城腳下的離國士兵又一次戰斗起來。
這一次誰都不會退縮,這一次誰都不會害怕,這一次誰不會畏懼死亡。
此刻他們正站在家門口,卻不得門而入——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群可惡的毫無理由的,步步緊逼的,令人厭惡的離國士兵。
就是因為他們,他們才會如此模樣,就是因為他們,他們才會傷亡慘重,就是因為他們,他們才會困于此處,如喪家之犬。
憤恨,油然而生。
惱怒,怒不可歇。
仇恨,噬其血肉。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們而起,他們只是守護著自己的家園,但卻被這些個貪婪的凶惡的家伙屢次來犯,他們不曾招惹過他們,卻還是難得安寧,既然如此,他們還何必給以他們好顏色。
拼殺,血液,汗水,嘶吼。
每一場戰爭中必有的環節,必有的場景,從未缺少。
憤怒之情在他們胸中肆意,化為悲憤,沖向敵人,將滿腔的憤怒與悲憤化為了無盡的力量,殺向敵人,刺死敵人。
上方曹淵帶著僅剩的守城士兵在上方加以協助,下方則是沈墨竹帶著殘軍與敵人廝殺。每一刀,都是深入血肉,每一箭,都是命中目標。
除卻本身由此處發出的吶喊聲之外,數里之外亦是傳來了身後緊追過來的離國主力軍隊。沈墨竹他們不由得發慌。
他們必須在敵方追兵趕來之前解決掉這群圍城的士兵,成功的進入楓越城內。可是這一切顯得太難,因為這之間的時間太過于倉促,再加上此前的一場水戰,讓他們感到疲累,此刻雖然他們勁頭十足,卻是支撐不久。
想到此,墨國士兵下手越發的狠厲,他們必須在敵軍趕來之前進城——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也就是在這種情緒的干擾之下,墨國的士兵竟然真的把離國的軍隊打的節節敗退。也正是趁著他們無力反攻,城門打開迎了他們進去,而後又迅速的關上,讓離國之人無任何的可趁之機。
也就在沈墨竹一行人才剛剛進了城門後,離國的追兵趕到了楓越城下,與之前的那群士兵回合。
但彼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即便他們想追,卻也沒有機會來追。因忌憚著墨國會再一次使出上一次的戰法,離國軍隊在見攻擊無效的情況下索性收了軍,退回到黎陌河岸,安營扎寨,打算與墨國軍隊長期相對峙。
戰爭一旦發生,向來講究一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今既然離國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打算,那他們自然也不會怕什麼。
楓越城本身就是一個豐富糧倉,蘊藏著大量食物,再加上,在葉凡帶領數十萬軍隊趕往此處之前就已有軍餉運送了過來,是以若是離國想要用拖字訣,以期待楓越城糧倉用盡之時的狼狽怕是不可能,至少是現在不可能。
也就在離國軍隊退去之後,曹淵命人在城頭之上同樣高掛起了一張免戰的牌子。這一次他們倒要看看,誰更能耗過誰!
……
「曹將軍,楓越城沒有什麼意外吧?」沈墨竹退去身上的戰甲,對著曹淵問道。退去的戰甲上可以明顯的看到那數道被劃破的洞口與裂痕,甚至還隱隱像是沾染著血絲。
「沒有,楓越城可不是好破的,不然潘凜他也不會破了這麼多年還沒能奈我何。」曹淵老將軍的言語中帶著驕傲。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來了一招聲東擊西,明面上派出了軍隊與我們正面交戰,暗地里卻又派遣了軍隊來攻打楓越城,好在這楓越城不是那麼好破的才沒讓他們得了機會。」曹淵接著說道,他本還想著在這次戰役里給他們來個突襲,反倒是被他們搶先一步,來個反將一軍,這一次他們不可謂損失不慘重。
……。
墨國處。
軍營。
「將軍,我軍大敗墨軍!」有士兵掀開帳篷的門簾,對著正居中位的潘凜大聲稟告道,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之情——這一次他們當真挽回了顏面,殺了那墨國的威風。
「哈哈哈,好好好!杜若,這一次果然沒有信錯你!」那叫潘凜的听著手下士兵的稟報,當即大笑三聲,接著連道了三聲好字,才向一旁端坐的杜若贊道。
而那杜若則是一臉淡笑的回道︰「不過是運氣好,算準了罷了,潘將軍謬贊了。」如此一副模樣,哪里還有此前在鐘離子軒面前的卑躬屈膝。
這一刻的他明顯帶著自傲——除卻在主子面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低頭做小,其他人他還真的不認為有誰能值得他另眼想看——就算是上次破了主子所布下之局的那神秘人也不能讓他有所忌憚,在他心里,除了主子才能讓他心服口服,則再別無其他。
「哈哈哈,杜軍師謙虛了。想我潘凜與那曹淵對峙這麼多年,還真的沒能見過他退敗如此慘烈的情況呢,沒想到杜軍師這才露上一手就讓我給看到了曹淵那副囧態,實在讓我開懷啊——這一次我看他還能有什麼本事來笑話我!」潘凜哈哈大笑,雙手擊掌,喜不自禁。
「杜軍師,那以後你是打算怎麼走,如何破楓越城?」潘凜笑罷,問起了杜若。
杜若淡笑,不曾有絲毫言語,只是手掌在空中一劃,而潘凜確實看的分明——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