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在屋子里好整以暇的等著這位哥哥,少不了一番調笑嬉戲。
「喲,哥哥,怎麼舍得到妹妹這里來坐坐了?」
「好妹妹!」沈瑞低聲哄道,「我不來看你是我的不對,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一眾陪嫁丫鬟將自家少爺這幅德行,全都呵呵的笑起來。
「笑什麼笑!」他故作嚴肅的呵斥兩聲,又對妹妹一番軟磨硬泡。
「妹妹,你就讓我見見濤濤的先生吧,恩,我看看,看看就行!」
「只是看看?」念念打趣道。
沈瑞一見妹妹這個認真勁,又開始新一輪的軟磨硬泡。
念念拿自己這個生性奇特的哥哥常常毫無辦法,最後經不住他的糾纏,答道︰「你先回去吧。」
「啊?」
「哥哥心里的那點事,我作妹妹的還不了解嗎?你放心的回去吧,中秋的時候到這邊來,我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沈瑞一向信得過這個妹子,如今听她這麼一說,大喜過望,回家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著八月十五。
念念會經常來看看兒子學習情況,或者看看寒玉舞蹈的練習進度。
然後二人有意無意聊起來,從畫畫的心得,到個人的情況,無所不及。
中秋逼近,二人漸漸熟起來。
這天早晨,天氣很好,江濤尚未起床,寒玉在自己房間練舞,沈念念來了。
她帶來一個梳妝盒,打開一看,全是各種首飾。
「鄭姑娘,中秋就要到了,晚會表演必然要裝扮一番。我給你送些首飾來。」
寒玉恭敬答道,「多謝夫人。不瞞夫人,我娘親去世前也曾給我留下幾件飾物,只是我素來不怎麼用。也不知道怎麼搭配才好。我正為此發愁呢,不如我把它們也拿出來,夫人替我選幾樣?」
沈念念笑道,「說過幾次了,不用夫人夫人的叫,快拿出來我們一起看看。」
寒玉起身從櫃子里也拿出一個小盒來,盒子打開,里面裝了幾樣飾物。
寒玉從盒子里一一將東西拿出來詢問沈念念的意見。
沈念念不住的搖頭,「簪子的成色倒是挺好的,只是如今用卻有些過時了;珠花看起來有些舊。不太合適跳舞戴。」
寒玉惋惜地點點頭,又從盒子里取出一個周身瑩白的白玉扳指。
「這個白玉扳指是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據說這只是個贗品,真正的那一個卻不曾見過。」
沈念念從她手上接過扳指,點頭贊許。
「這個扳指真漂亮。雖是贗品,不過這麼重,也該值些錢的。」
寒玉看著她的表情,問道,「可不是麼,那個真的恐怕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夫人見過嗎?」
念念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興趣盎然。
「不曾見過。這樣的寶物如果見過,必然難以忘記。」
寒玉點頭從她手上接過扳指,笑道,「我這些首飾都這麼不稱時,看來只好用夫人送過來的了。」
自是免不了又一番客氣寒暄,最後沈念念終于告辭而去。
寒玉站在窗口。心里卻再難平靜。
那枚玉扳指是臨淵讓人按照她的圖紙仿做的,模仿的正是江闊曾經送給她的那一枚。
這戒指的大小,式樣,顏色無一不與那枚號令三部的戒指相同,幾可以以假亂真。
如果沈念念手上有那枚戒指。必定會驚訝于如此相似的一枚。
可她的神色那麼坦然,好奇中帶著興趣,完全是一副初見的模樣。
莫非戒指不在她手上?
原本想要從她身上下文章拿到扳指的計劃,竟然如此就破滅了?
如果戒指仍在江闊手上,她又該如何去得到?
他曾在宴會上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大聲宣布和承諾他的愛情,那口口聲聲的「第一次」抹滅了所有的過往。
他如此愛她,願意為她與過去一刀兩斷,願意得罪眾人只為紅顏一笑……卻為何,不將那個有特殊意義的扳指送給她?
也是,他那麼愛她,又怎會願意送她別人用過的東西?
她咬咬嘴唇,似是笑了一下。
江闊,看來我們要提前見面了。
時候尚早,屋里的光線不強。
她回過頭,看到昏暗角落里一雙閃閃發亮的綠色眼楮。
「喵……」
小家伙叫喚著向她打招呼。
她笑了笑,柔聲喚道︰「咪咪,過來。」
小家伙听話地跑過來,跳上她的雙腿,一邊親昵地磨蹭一邊「喵喵」地撒嬌,最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她腿上打起呼嚕來。
寒玉寵溺的模模它金黃色的毛,將臉貼在它的頭上。
她一點也不嫌棄這只漂亮的小貓,更不擔心它會弄髒她白色的衣裙,臨淵把它打理得很好,身上甚至有她最愛的花的香味。
沒錯,這正是她和臨淵一起養的那只小貓,如今已經變成大貓了。
她找出一張空白的紙條,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涂上藥水,烤干,又變成空白的紙。
她將紙條卷成小卷,輕輕地塞進小貓的耳朵里。
小家伙立馬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
她模模小貓的頭,點頭微笑。
小家伙豎起耳朵,從她腿上站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寒玉又模模它的頭,在它耳邊低聲呢喃︰「去吧。」
小貓又看她一眼,「嗖」地跳上房梁,又是幾個起落,瞬間便消失了。
寒玉朝著空蕩蕩的屋頂笑了。
不枉那些昂貴的點心,喂出一只聰明的小貓來。
中秋,多事之秋。
一大清早,江府的人便忙開了。
忙著裝點庭院,忙著準備晚宴要用的東西,忙著收禮送禮,好不熱鬧。
少爺很早就說過回不來過節,眾下人並不是很難過,反正少爺似乎不喜歡中秋節。以往都是只打個照面就走了,回不回來過節沒什麼兩樣。
有些人反而因為可以暫時不見這個嚴肅的江大少爺而暗自高興,當然,這話決不能說出口。
相反的是。親家倒是早早的就來了,尤其是親家公子,提前一天就到了,總是磨磨唧唧的跟四夫人說什麼,有時央求著見什麼人,有時纏著問穿什麼好。
眾人見怪不怪,一笑而過之後仍然各司其職。
午後,幾個小廝繼續在院子里忙碌,掛燈籠的掛燈籠,掃地的掃地。搬東西的搬東西,歡快又麻利的忙碌著。
不想這時,原本說好不回家過節的少爺忽然回家了。
幾個小廝一時呆愣,面面相覷,等到反應過來。連忙一個個跑過來行禮。
江管家就站在屋檐下,听得響動連忙迎上來。
「少爺,不是說生意出了麻煩嗎,怎麼忽然又回來了?」
江闊點了點頭,「貨主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江管家連連點頭,「回來就好,老爺夫人如今尚在內蒙古。沒回家過節,家里一切有四夫人打理,倒是井井有條。」
江闊點點頭,沒說話,徑直朝房門走。
江管家連忙跟上來,問道。「少爺,親家和親家公子也來了,四夫人在花廳陪他們喝茶,我要不要去知會一聲?」
「不用了。我很累,想睡覺。晚宴也不用叫我。」
正在這時,屋里的光線一晃,有人進來了。
「少爺……」
正是念念站在門口。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管家識趣地告退,還不忘關上房門。
沈念念站在門口,目光里有淚光涌動,顯然這近一個月的分離讓她十分思念。
江闊笑了笑,轉身將她拉過來,二人在椅子上坐下。
「不是在花廳陪爹娘用茶嗎?」
沈念念擦了擦眼淚,又露出花一般的笑容,「我听說你回來,就過來了。你放心,我沒告訴爹娘,他們不知道你回來,你可以好好休息。」
對于旅途勞累的人來說,這的確是個很體貼的舉動。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看不見,她的淚光,她眼底的情緒,以及她為他和這個家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她的賢惠和支持讓他感動,感激,並且深深的欽佩。
他承諾過她一生一世,承諾過她愛情,于是他努力地去學,去做,去兌現承諾。
四年了,他學會了很多。
他只對她好,只對她笑,給她和孩子最好的,甚至算著日子和她行周公之禮。
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滿足。
作為一個丈夫,他是合格的,優秀的,在別人眼里,他是個守承諾的男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要說兌現他當天在晚宴上所說的話,實在相差太遠,或許是此生不可到達的距離。
「江闊……」她擔憂的提醒他。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她才會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他是自責的,為這種小心翼翼。
然而他卻無法改變局面。
對于這樣說一不二的他來說,改變行為已經很具有挑戰性,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甚至不知道這樣的戲碼可以維持到哪一天。
尤其在這樣一個有慘痛記憶的日子里。
「好吧,那我休息了。」他最終笑著說。
明明知道這話很傷人,不過他還是說了。
好在念念從來是個不耍小性子的人。
她壓抑住心里的失落,答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話是這麼說的,可人卻沒走,仍舊坐在椅子上。
江闊于是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江闊……」念念踟躕的聲音。
「怎麼了?」
他回過身看著她。
「今天是中秋,我在江心居置了宴席,與往幾年有的安排有所不同……你要不要去?」
ps︰
下章男女主要見面了,他們會以怎樣的方式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