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
還留什麼活口?!
事實已經如此明顯!
他不會讓傷了她的人好過!
他沒答話,抬起匕首,思索著應該再插哪里才比較解恨。
「啊!」
殿內忽然傳來一陣痛苦的慘叫聲!
是她,連痛呼的聲音都那麼小,似乎是力氣不夠!
他心里立馬傳來一股鑽心的痛和滿滿的憐惜。
她扔下刀,扔下那女子,急匆匆地朝殿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狠狠說道︰「凌遲處死!」
那聲音如此狠毒,令跟了他多年的弟兄們也覺得害怕。
「是!」
如果不是明白殿內那人對他的意義,想必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太殘忍。
江闊急匆匆地奔進大殿,看到她躺在臨時搬來的小床上,利刃已經拔出來了,大夫正急匆匆的給她止血。
還好是刺到了肩胛,如果再下來一點,該怎麼辦?
他輕輕地扶起她,讓她躺在自己懷里,她的瘦弱和蒼白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
「雨兒,雨兒……」
他低低的喚她,不是寒玉,不是玉兒,而是雨兒。
雨兒。
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名字,如今終于光明磊落的喊出來,不用再怕她嘲笑,不用再怕她嘲諷。
她是他一個人的雨兒。
「雨兒……」
他低低喚著,心里又是苦澀又是甜蜜又是擔憂,淚水竟然一路滑下來。
眾人均是一愣,他們從未看過他的淚水,這樣肆無忌憚的淚水,即使在童年,也極為少見。
「愣著干什麼?!」他恨恨地沖大夫吼,「快點!你要是醫不好她,我就殺了你!」
「是!是!」大夫哆哆嗦嗦的答。連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懷里的人忽然動了動,他感覺到了,小心而溫柔地喚道︰「雨兒,雨兒。我嚇到你了嗎?」
他將自己的臉靠近她的左臉,輕聲的哄她,「你別怕,我不是罵你,我再也不罵你了,我罵誰都不罵你……」
她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
「雨兒,雨兒……」他再次喚她。
她醒了。
他忽然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會怎樣對他。
她會怪他嗎?
怪他一直不信她,一直試探她?
她會覺得他太殘忍嗎?
她會原諒他嗎?
「雨兒……」
他小聲而迫切的喊她。
她的眼楮漸漸有了焦距,虛弱的朝他看過來。
「雨兒!」他興奮的攥住她的左手。用自認為最和藹的笑容期待的面對她。
她的眸光一閃,看到他的剎那,似乎松了一口氣。
然後她緩緩地將目光移向他的胳膊,那塊包著傷口的布早就被鮮血染紅了。
她的眸光漸漸迷離,有一種叫作擔憂的情緒。
他一把蒙住她的眼楮。「別看,那不是我的血。你別怕,我守著你,你很快就會好的。」
他還記得她怕血。
他怕她擔憂。
她的睫毛在她手心里顫抖,顫抖,過了許久,終于不再動了。
他小心的拿開手。她已經睡著了。
心里有放心和失落。
放心她終于安然睡去,卻又失落于她已經睡著了——他竟然連她睡過去也感覺到不舍。
他想看著她,看進她的眼楮里,一直,一直。
她睡著了。
他吸了一口氣,揮手叫來一個侍衛。低聲吩咐道︰「把能聚集的人馬都給我聚集過來。」
男子領命去了。
許久,大夫終于在他挑剔的眼光中將她的傷口處理完,瑟瑟地說道︰「少爺,姑娘已經無甚大礙了,只是失血太多。能一時不會醒來……」
江闊精明的眼光將他的神色和寒玉的傷口查看了許久,終于開口道︰「她不是姑娘,她是我的女人!」
「哎,哎,是的,少爺!」
那大夫喏喏答道。
作為江府的大夫,他何曾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只是,這問題太敏感,少爺的態度又太莫測,誰也不敢不小心。
江闊一轉頭,掃到周圍一堆的丫鬟侍衛。
再一次聲明︰「不許再叫她姑娘!她是我的女人,要叫她夫人!」
他的目光太嚴厲,眾人都不敢說話。
「听到沒有?」他繼續說道,「她是夫人,以後誰敢對她不敬,我就取了他的小命!」
眾人一哆嗦,答道︰「听到了!」
他這才覺得夠了,回頭再去看她,她很安詳的睡著,雖然臉色依然蒼白而脆弱,但是看起來好多了。
看起來很乖。
乖得讓他的心變得很柔軟。
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
許久,他戀戀不舍的放開她,將她小心的放回床上,對周圍的人吩咐道︰「在這里好生照顧她!她不醒來,誰也不許出去!」
眾人答了。
他這才轉身朝門外走去。
這時一個身影朝他移動過來。
「夫君……」
女子一聲未落,「啪」地被甩了一個耳光,摔落在地上。
念念一只手模著臉,淚眼汪汪的抬眼看他。
「夫君,你竟然打我?」
「我打你?」江闊逼上前來,劍尖抵在她的喉嚨上,「我恨不得殺了你,就像剛剛在外面那個女人,我想一點一點將你凌遲!」
這聲音狠毒而猙獰,讓念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這麼快就翻臉了?
她感到悲涼,仍然乞求道︰「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江闊的劍又逼近幾分,「是你沈家說得要來拜訪我,晚會的節目也是你一手操辦,又是你給我出主意把她叫來的!最毒婦人心!」
他的劍一點點抵進,鮮血從脖子上流下來,她感覺到絕望,因為她在他的眼眸里找不到一絲憐惜。
她閉上眼。知道自己這回被父親害慘了。
「少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一抬頭,看到來人的模樣,正是宋凱。
久違了。
宋凱走上前來,握住他執劍的手。「少爺,留著她吧,你還有小少爺!」
他執劍的手一抖,想起四年前他曾擋在那個人的前面,以命相勸。
他怕他後悔,他听了他的,如今終于沒有後悔。
他能猜到自己為什麼將他調走,卻從未說出口,只是離開。
他和自己一樣,喜歡上那個人。卻不跟他爭搶。
他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第一個回來。
宋凱。
永遠的好兄弟。
他提起劍,插回身側的刀削里,從宋凱身邊擦身而過。
宋凱嘆了口氣,遠遠地看了一眼里面躺著的那人,終究轉身出去。命令道︰「關起來!」
幾個侍衛將念念拽起來拉出去,大殿里瞬間寂靜了。
院子里有幾個近身的侍衛等待著,黑子牽馬上來︰「主子,附近的人手都已經湊齊了。」
江闊點點頭,並不多話,翻身上馬。
其他人也上了馬。
一出江府,門口已是黑壓壓一片人馬靜靜等待。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知道應該干什麼。
江闊沒再說話,策馬往東邊行去,宋凱拉韁跟上,一眾人馬瞬間齊齊東行,馬蹄聲卻並未響起,所有的馬蹄上都包裹了厚厚的布。
所有人都在沉默的氛圍里感受到了主子的怒意。並且感同身受。
竟敢算計主子!竟敢傷主子的女人!
人馬一直前行,漸漸地能看見前面的火光,也能听得得的馬蹄聲,沈家的士兵並未向沈府行進,反而在覺被跟蹤後往左邊一轉。出了城。
「哼。」紅衣男子哼笑了一聲,一揮馬鞭,大喝道︰「跟上!」
宋凱試探的提醒道,「少爺,听說沈知府手下有六千人馬。」
江闊冷哼道︰「不過是沒有經過歷練的廢物,虛張聲勢而已。」
宋凱又道︰「只怕那只老狐狸已經不在這里。」
「我知道。」
于是宋凱便沉默了。
殺了知府是大罪,而殺了他私自養的士兵卻讓他啞巴吃黃連。
隊伍漸入山谷,率領沈軍的將領回頭一看,江闊的人馬已經到了。
火把的照耀下,對面的黑影清晰辨,當前一人是江闊,後面是三百多名汗子。
將領心中一喜,隨後一種輕蔑感隨之而來。
「久聞姑爺英勇無匹,武藝高強,帶了區區三百人追擊我六千多人,豈不是以卵擊石?」
眾人均是哈哈大笑。
只有江闊手下的人矗立不動。
那將領又大笑道︰「江少爺呀,實話告訴你吧,知府大人現在正在沈府喝茶呢!沒想到你這麼乖,還會真的追上來!」
對面的人仍然巋然不動。
那將領按耐不住向身後的人喝道︰「听著,今天就宰了這個小子,從此去掉大人的心頭之患,沈大人說了,誰若娶得江闊項上人頭,賞金千兩!」
眾人一陣歡呼雀躍,躍躍欲試。
終于,在那將領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策馬奔來。
如山般站立的男子們終于如箭般月兌弦而出,帶著剛剛被羞辱的怒意,勇猛的沖向敵人!
江闊手底下的人果然英勇無匹,那氣勢一時將士兵們鎮住了,不過一怔之後,他們現了讓人開心的事情。
「快殺!不用怕他們,我們是朝廷官兵,他們不敢取我們性命!」
不是麼?
那些勇猛的黑衣漢子空有一身武功,卻只是將人打倒而已,的確沒有一個死傷,瞬間士氣大振,士兵們朝著幾百人潮涌而去,看起來十分怖人!
眼看著區區幾百人就要被士兵吞噬,江闊忽然喝道:「走!」
漢子們並不戀戰,齊齊策馬向後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