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了四周一遍,周圍根本就連個人都沒有,于是王叔站起來喊了幾聲︰「老秋,老秋……」
沒有人回答他,王叔有些納悶,鄭老秋大半夜的跑哪里去了,于是他順著玉米田來找,可剛走了不幾步,就看見鄭老秋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對他說道︰「你醒啦。」
這是王叔第二次覺得鄭老秋的語氣奇怪,當時的情景的確讓王叔心里有些發虛,他于是問了句︰「老秋,你干什麼去了,嚇我一跳。」
鄭老秋也沒說話,只是「嘿嘿」地笑了兩聲,這時候王叔才注意到鄭老秋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他只覺得那東西不尋常,就問了句︰「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鄭老秋說︰「是剛剛那只在玉米地里搗騰的貓。」
王叔見那東西毫無生氣地垂在鄭老秋手上,驚訝地問了句︰「你殺了它?」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王叔覺得,那貓已經死了,否則一只活貓還不知道怎麼掙扎叫喚呢。
而與此同時,只听見玉米田里忽然又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這次這聲音很大,像是有人在里面跑一樣,王叔立刻警覺︰「是什麼聲音。」
鄭老秋卻「嘿嘿」一笑說︰「里面還有一只。」
而就在這時候,王叔忽然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從鄭老秋的身上一股子一股子地撲過來,王叔本能地往後退了退,然後問道︰「老秋,你身上怎麼有血?」
哪知就是他這句話,就像閃電劈中了鄭老秋一樣,只見鄭老秋的身子猛地一抖,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可嚇壞了王叔,他上前看了看鄭老秋,自己愣是被嚇了一跳,鄭老秋嘴上和臉上都是血和毛,而這些東西無疑就是這只貓的,因為接著王叔看到了貓脖子上被咬得模糊一片的傷口。
當時的情景詭異得讓王淑拔腿就想跑,他只覺得鄭老秋這反常的行為和剛剛在路邊看到的那個人一定有關,可這時候恐懼在他心頭滋生,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鄭老秋背回了村里。
後來的事就是就醫之類的,據說去了醫院里,鄭老秋也沒什麼事,醫院也沒查出什麼毛病,于是就回來了,只是自從這件事之後,鄭老秋就一直怪怪的,總是會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亂跑,村里人經常能听見他的叫喚,而白天就躲在家里睡覺,與平時完全判若兩人。
據說第二天王叔帶人去玉米田里看過,玉米田里有好幾處被壓斷的痕跡,像是有人故意弄的,而在一處,他們發現了血跡,無它,這應該就是鄭老秋手上那只貓的了。
只是在一處有個小坑,里面埋了一截骨頭,起初他們以為只不過是動物的骨頭,可能被貓抬了埋在那里的,于是就帶回去了,可是哪知經過有經驗的人看了,這並不是什麼動物骨頭,而是人骨!
王叔當時就驚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骨頭出現在玉米地里,看樣子是剛埋上的,是不是鄭老秋做的也說不準,但有人命官司那是一定的了。而這事問鄭老秋,他壓根什麼也說不出,整個人形同瘋癲一樣。
鄭老秋一直那樣,看了幾個神婆做了法事也不濟事,後來有人支招說不如讓他們帶著鄭老秋來女乃女乃這里叫魂看看。
于是在一個傍晚,他們就來了。
女乃女乃幫他看過之後說他的確是失了魂,于是問了跟他來的人他是怎麼失魂的,那些人就說了上面的事,女乃女乃沉吟了說她以前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也只能試試看。
按理說叫魂是要到失魂的地方去的,但是女乃女乃卻從來不用,她只需要找一個有橋的地方,帶上三炷香一碗水就行了,將水供在橋頭,在香還沒有點燃的時候在失魂的人的頭上左右繞三圈,然後點了再左右繞三圈,接著再在水上面繞三圈,讓失魂的人把水喝下去後,女乃女乃雙手捏住香,這捏香的手法很特別,之所以不用握來形容,是因為手是右手四指壓住左手四指,左拇指壓住右拇指藏在四個指頭圍成的手心面,香則被拇指緊緊地壓在四個指頭上。
接著閉上眼楮開始在河邊緩緩地喊這人的名字,那聲音很特別,每一個字都拖得很長,之後再徐徐地喊著︰「魂回來。「
往常的時候,大多在香沒燒完的時候人就會清醒過來,但這次沒有,非但沒有,還發生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女乃女乃在叫了三聲之後,香忽然熄了,在香熄掉的時候,女乃女乃幾乎是同時驚駭地睜開了眼楮,然後松手香就掉在了地上。
香掉在了地上,女乃女乃眼里則滿是恐懼,馬上她彎腰將香撿起來收好,然後對帶鄭老秋來的人說今天不適合叫魂,讓他們隔天傍晚再來。
當時女乃女乃的反應還算快,並沒有給人看出什麼端倪來,雖然那些人也看出了過程的不順,但總不會看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據說當時香之所以掉了,是在問神的時候出了問題。
前面說過,招魂要請神、問神、叫魂和送神,而在實際叫魂的時候,問神和叫魂幾乎是同時在做的,也就是說邊問邊叫。
如果請來的東西肯幫你,在你叫前三聲的時候,它會和你一起握著香,所以叫魂的香不能握只能用捏就是為請來的這東西騰出地方讓它握住。如果它願意幫你去找生主的魂,那麼在你叫了三聲之後,香不會熄,叫魂的人會感到有陰風從身旁刮過,那是這東西離開幫你找生主魂兒的征兆。
但是如果它不同意,那麼它就會將香給捻熄了,按照規矩,隔天只請得到一次神,所以一旦叫魂失敗,就要隔一天,到第三天傍晚。
這是女乃女乃做這事以來第一次叫魂失敗,而且據說不單單如此。
女乃女乃說,這次請來的只怕不是一個善茬,因為事後她的雙手上出現了清晰的血痕,用女乃女乃的話說,這是那東西在她手上留下的。所以女乃女乃擔心,這鄭老秋的魂兒叫不回來也就罷了,只怕還要出別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連夜女乃女乃就燒紙錢送禍祟,而且在家里弄了很多驅邪的東西。
至于鄭老秋,既然答應了隔天再幫他叫,女乃女乃就不會食言,用女乃女乃的話說,這事不單單是他和鄭老秋許下的,還是和那些東西許下的,因為在這個行當里流傳著一句話,寧許人不許神,一旦許了就要去做,否則是要遭大禍的。
但是隔天傍晚鄭老秋卻沒有再來,他既然不來就好似他自己的事,和女乃女乃就無關了,女乃女乃也沒有過問,只是過了幾天才听說鄭老秋在叫魂回去那晚就死了。
因為他一個人住,等人們發現的時候,估計已經死了一宿了,自始至終也沒人听見有任何動靜,但是據說他的死法相當恐怖,他的皮都被剝掉了,當時去看他的又剛好是個女人,那女人才看到這場景就嚇昏了。
鄭老秋整個人就像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團躺在地上,血流了到處都是,凝固發紫,身上的活肉也再次結痂發紫,看著恐怖異常。
因為他的死法太恐怖又是因為那檔子事,村里人都不敢靠近,最後還是村長帶頭讓人找了先生,然後買了副棺材把他草草葬了。而他的棺材上畫滿了符咒,防止他死後害人。
其實自那之後就徹底恢復了平靜,至于王叔在玉米田里挖到的人骨,也因為這件事而生怕被牽連被他扔掉了,算是不了了之,說句實話,也沒人再敢追查下去。
本來人心惶惶的一件事,隨著時間過去,並沒有在發生什麼,也就漸漸被人淡忘了,但是女乃女乃卻忘不了。
在所有人都慶幸這事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女乃女乃這里卻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