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7、雞蛋卜

作者 ︰ 燭陽燭陽

叫不到的話要再叫只能是兩天後,要到隔天傍晚,王叔他媳婦听了當時就傻眼了,隨即說道︰「怎麼會這樣呢?」

女乃女乃似乎也很不解,她手里還拿著燒完的香,但最後估計自己也沒想出什麼來,于是將那碗水端起來,然後到院子邊上潑掉。

哪知道就在女乃女乃把水潑掉的時候,忽然只听見王叔他大兒子「哎喲」一聲,就只听見一陣翅膀撲動的聲音,他抱著的那只公雞就從他的手臂間掙月兌了出來,起初我們都以為是他大兒子沒抱住,讓它給掙月兌了。

可是等看到他大兒子手上的血的時候,才知道是這雞啄到了他,而且似乎很重,因為血流了很多。

而這只雞說也怪,掙月兌之後落在地上不奔也不跑,就在地上站著,而且頭偏過來偏過去的,似乎是在打量院子里的所有人一樣。

王叔他媳婦打算去捉,但是被女乃女乃喊住了,這只雞一直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像變成了一尊雕像一樣,如果起初還覺得只是我們有些多想的話,那麼到現在每個人心上都開始有些發毛了,而且隨著天色的逐漸轉黑,周遭也顯得有些陰森起來。

大約是最後女乃女乃也看不出個究竟,只能讓王叔他媳婦把雞捉住當場殺了。

這期間他大兒子包好了傷口,王叔他媳婦去捉雞的時候,這只雞竟然也沒有掙扎,就像一個掉在地上的玩具一樣地就被抱了起來,而且抱起來的時候她說了一句︰「這雞怎麼這麼冰。」

女乃女乃听了說︰「趕緊朝著叫魂的方向殺了。」

他大兒子手腳倒也靈活,手起刀落就把雞頭給斬掉了,從始至終,這雞也沒掙扎下,即便被殺掉也沒發出任何聲音,甚至身子都沒在動彈下,俗話說雞死都要蹬蹬腳,但是它硬是像是已經死掉一樣,整個過程就像在殺一只死雞一樣。

這事讓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女乃女乃讓王叔他媳婦把雞弄了然後送到路邊去,順便帶一些香和紙錢燒掉,她還特地叮囑這雞不能自己拿來吃,一定要送出去,連褪下來的雞毛等等之類的也要一並送出去。

交待好這些,因為天色已經晚了,我和女乃女乃就先回去,剩下的交給他們家去做就可以了。

還有就是因為叫不到亡魂,女乃女乃說這事先這樣放一放,等把鄭老秋那邊的事處理了再來幫他家叫。

我和女乃女乃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在王叔家的事我一直覺得不安,在心里默默地揣摩著倒底是怎麼回事,女乃女乃則去換衣服,我正入神的時候,忽然听見女乃女乃喊了聲︰「石頭,你……」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只見女乃女乃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而且看著地上,我不解她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于是低頭去看,地上根本什麼也沒有,于是我更加疑惑了,于是問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怎麼了?」

女乃女乃的臉色很快變回了原樣,然後說︰「沒事,我看花眼了。」

女乃女乃從來都不是一驚一乍的人,我覺得他一定是看見了什麼,于是追問︰「你看見什麼了?」

女乃女乃卻沒有回答,而是問我︰「今天在他家叫魂的時候,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我覺得女乃女乃問的有些奇怪,于是回答說︰「沒有什麼,難道有哪里不對嗎?」

女乃女乃說︰「沒有,我就是問問,我總覺得他家的事有些奇怪。」

我說︰「我也覺得。」

女乃女乃听見我這樣說,于是問我︰「你覺得哪里奇怪了?」

我說︰「他家的雞很怪,我從來沒听說公雞會學母雞叫的,還有後來那只雞你不覺得怪嗎,好像一只死雞一樣,殺它的時候都沒動。」

女乃女乃不置可否,她說︰「這些你別想了,徒傷神,你該干什麼干什麼吧,不要亂跑。」

我也沒事可做,于是就在堂屋里的沙發上坐下了,女乃女乃到房間里拿了一面鏡子出來,然後把我出門時候哈過氣的那枚雞蛋從米碗里拿了來,她又找來紙錢繞著鏡子燒了,然後就拿著雞蛋放在鏡子上。

我看見女乃女乃在將雞蛋放在鏡子上的時候,嘴里在念叨著什麼,但是聲音很小,我也听不清,只是我只看見她就像變戲法一樣地,那雞蛋幾乎是才踫到鏡面就豎了起來,一動不動地。

我覺得驚奇,問女乃女乃說︰「女乃女乃,你這是在干什麼?」

女乃女乃看了我一眼說︰「別說話。」

我識趣地閉上嘴,然後女乃女乃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責怪我打斷她的動作,然後女乃女乃找來一炷香,對著鏡子上數著的雞蛋拜了拜,就閉上眼在默念著什麼,我似乎覺得這架勢有些像是在叫魂,但好像又不像,一時間也不知道女乃女乃倒底在干什麼,于是更加大氣也不敢出,只是看著她。

香燒了半截之後,女乃女乃終于睜開了眼楮,然後他將香插在了香爐上,收起了鏡子,拿著雞蛋就出去了。

我則一個人坐在堂屋里看電視,過了一會兒女乃女乃重新拿了雞蛋進來,然後就開始剝雞蛋殼,剛剛這功夫,女乃女乃原來是煮雞蛋去了。

女乃女乃在做這些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打斷她,加上剛剛才被她訓斥過,這回我不敢多問,只是看著她在做,我覺得自始至終女乃女乃都在做什麼,因為即便她在剝雞蛋的時候嘴上都在念著什麼,而且她剝下來的蛋殼都小心翼翼地用碟子裝好了,我一直看著,最後忽然听見女乃女乃說了一句︰「有儂!」

她邊說邊來看我,我見女乃女乃這樣的表情,這才開口問︰「女乃女乃你倒底在做什麼?」

女乃女乃將剝好的雞蛋放在碟子上,這才說︰「這是雞蛋卜,里面有儂。」

我問︰「什麼是儂?」

女乃女乃說︰「儂就是儂,小孩子別問這麼多。」

我于是又問︰「那你是在做什麼?」

女乃女乃這才說︰「從在他們家的時候,我心里就一直存了個疑影,既然他媳婦能夢見他來找她,但是卻招不到他的亡魂,所以我用了這個雞蛋卜,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

我听女乃女乃說起在王叔家的事,于是緊張起來,問道︰「那你是什麼猜測?」

女乃女乃卻反問︰「剛剛進門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說︰「是在想王叔家那公雞的事。」

女乃女乃顯然並不關心我究竟在想什麼,他問我︰「那你留意到你的影子沒有?」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女乃女乃︰「我的影子?」

女乃女乃說︰「我也沒看真切,只是忽然看到,好似你身上背著一個人一樣,但是再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所以我才想到用雞蛋卜來問問。」

我心里暗暗一驚問︰「那結果是什麼?」

女乃女乃說︰「雞蛋里有儂。」

又是這句話,我問女乃女乃︰「有儂是什麼意思?」

女乃女乃說︰「有儂就代表要求的事確有其事,我問的就是王叔的亡魂在不在你身上。」

我則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驚道︰「什麼!」

女乃女乃則比我鎮靜許多,好像她早已經有這樣的猜測,只是現在才得到證實罷了。

女乃女乃說,我九歲那年叫到的假魂多半就是王叔的亡魂,所以這麼多年來才相安無事,之所以到現在又犯事,多半是因為王叔墳地里出了老鼠抬尸的事,但內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鄭老秋的事在里頭充當著什麼角色,暫時還不清楚。

但眼下知道的是,我九歲那年就丟了魂,我可以說是被王叔亡魂附體,也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來是以另一個自己在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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