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倒好了,在沒有具體可行的辦法之前,女乃女乃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她說我現在清醒懂事是因為有王叔的亡魂在身體里撐著,要是把它趕出來了,又找不到我的生魂,那我要不就是再招一個假魂進身體里,要不就是一輩子都做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听女乃女乃說的這樣嚴重,我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而且這種感覺很怪,就像忽然告訴你,你不是你自己了,難以接受,而且難以理解。
女乃女乃這才和我解釋說,為什麼那天先生驅邪的時候,我會忽然暈倒,就和王叔的亡魂有關。
只是女乃女乃卻絕口沒有再提那先生說的我房間里有兩個「東西」的事,我只是覺得奇怪,要是一個是王叔的話,那另一個是誰,難道是鄭老秋?
所以第二天女乃女乃讓父親和她一起去了王虎他家,意思是告訴他家媳婦叫亡魂的事先往後緩緩,等去過了鄭老秋墳地里祭祀再來說這個事。
去到王叔家的時候,那里的情形稍稍有些不對勁。
據父親回來說,去到他們家首當其沖就看到了丟在院子里的死雞,大概有十來只,全是他們家自己養著的,而且每只雞都被咬得血肉模糊,特別是脖子上都有一道致命的傷口,也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咬的。
見到女乃女乃來,王叔他媳婦就說開了,她告訴女乃女乃和父親說就在昨晚雞群一直驚,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攪他們,他起來看了四五次,都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後來倒也安靜下來了,只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忽然就听見又開始叫,而且這回叫的很淒厲,鬧哄哄的,燈塔起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竄上了牆頭,轉眼就不見了,這黑影大概有一只貓這麼大小,但這也只是他媳婦的估計,因為具體的她也沒看清,所以當時他就懷疑是不是哪里的夜貓闖了進來。
可是她從來都沒听過貓會來咬雞群的,但是說那是黃鼠狼的話,又太大了一些,不大像。
王叔他媳婦把咬死掉的雞從雞圈里都拖出來,它們幾乎都被咬得不成樣子了,看著就讓人心生恐懼,她又想起那年王叔回來和她說的,關于鄭老秋咬貓的事情,于是就更加害怕,也顧不得這些死雞,就讓他們晾在那里趕緊回了房間,只等白天再來處理。
哪知到了第二天,他大兒子的傷口似乎開始發炎,于是她顧不上這些死雞,就和她大兒子去了醫院,包扎了之後回來正打算處理,女乃女乃和父親就來了。
女乃女乃問他媳婦那東西之前出現過沒有,他媳婦搖頭說從來沒見過,而且周圍安靜地很,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野貓,更別說黃鼠狼了。
女乃女乃和父親也覺得蹊蹺,但想不出個端倪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安慰了他們一家人,然後和他們說了招亡魂的事,他們家也沒有異議,女乃女乃又問了句昨天獻祭的雞沒吃掉吧,他媳婦說都送出去了,只不過大早出去就不見了,估計不是有人揀走了就是給貓狗叼了,女乃女乃听了也就放心了,只要送出去了,就不管是被人揀去還是被貓狗叼走了。
臨走女乃女乃說這些雞最好挖個坑埋掉或者燒掉,他家里正是出事的時候,以免不吉利,招來禍事,王叔他媳婦都一一應了。
只是要走了,女乃女乃忽然看見他大兒子神情恍惚地站在屋檐下,眼楮定定地看著院子,也不說話,那眼神看著有多呆滯就有多呆滯,女乃女乃覺得奇怪,就問王叔他媳婦︰「你這兒子早上出去就是這樣嗎?」
王叔他媳婦估計也沒留意,乍一看到也是嚇了一跳,然後她喊了一聲她這大兒子的名字,哪知一點反應也沒有,然後她驚恐地對女乃女乃說回來的時候還不這樣的,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這樣了。
這事也合該是女乃女乃看到了,看他這樣子,女乃女乃說這是丟魂的樣子啊,于是就問王叔他媳婦他們早上出去的時辰,有沒有遇見什麼東西之類的。
王叔他媳婦說他們出去的時候太陽都冒了老高了,出去和回來也沒遇見什麼,而且大白天的能遇見什麼來著,正說著呢,忽然有人進來了,是他們村里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見院子里丟著的雞的尸體的時候,他眉頭皺了些,然後就和王叔他媳婦打了招呼。
女乃女乃他們本來以為他不過是過來串門,哪知道竟然又捅出一樁事來。
他問王叔他媳婦,是不是他們家送出去了一只半熟的,獻祭用的雞。王叔他媳婦不解地答應著,然後他就說開了,原來是他家養著的狗大清早叼了回去,他們都在忙也沒注意到,等看見的時候已經吃了只剩下一小半了,起初他們還擔心這狗是不是叼了哪家做好的雞回來,還怕人家找上門扯皮。
可是過了兩三個時辰就不對勁了,據說這狗之後就像瘋了一樣地見人就咬,起先是咬傷了他媳婦,然後就跑出去了,接著村子里踫見的人也被相繼咬了,只是短短半個多小時,已經有十來家人找上了門,說是他家的狗咬了他們,都要討個說法。
他家好言好語將這些人勸回去了,才琢磨著自家養的狗一直都很溫順,怎麼無緣無故就發了瘋,于是才想到是不是吃了這只雞的緣故,于是才循著線索,找到王叔家來了。
而進來他看見院子里丟著這麼多死雞,似乎是更確定了,讓王叔他媳婦給個說法呢。王叔他媳婦無奈,也只能先息事寧人,勉強打發走了他,然後一臉哭相地看著女乃女乃,說這事該咋辦。
若是平常人遇見這麼多不尋常的事只怕是早就亂了方腳,女乃女乃畢竟常年和這種事打交道,見得也多了,她勸王叔他媳婦先別著急,這事出了總得一件件解決了,勸她還是去找個正經先生看看倒底是哪里在作怪,只要錢花下去了總能找到願意幫忙的。
而至于他大兒子的事,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丟了魂,等過一兩天再看看,眼下先把這狗咬人的事給擺平了。
之後女乃女乃和父親才回來了。
大約是過了三天,離去鄭老秋墳地上祭祀還有一天的樣子,王叔他媳婦忽然又來了,這回她來神采奕奕的,似乎是問題都解決了,她說她听女乃女乃的話下了重金果真請到一個外地的先生,那先生特地來家里看了,說是「家畜不合,扁毛作怪;人宅不寧,死人作祟」。
先生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首先家里這幾年不要養家畜,特別是扁毛家畜;第二就是去死者墳地上看看,是不是有東西遮了棺蔭,導致家宅不寧。
他家帶著先生去到墳地上一看,果真在墳地後頭新建了一座墳,掛著的魂幡剛好遮住了他家的墳頭,于是王叔他媳婦找到這家人,說了經過,移了魂幡,順便除了墳邊的雜草樹枝,然後燒了紙錢兩邊都祭祀了下,事情竟然就這樣解決了。
據說做了這些之後他大兒子也忽然就好了,手上本來一直發炎的傷口也開始好轉,于是她特地來謝女乃女乃,順便把這個先生介紹給女乃女乃,因為她听說我們家要去鄭老秋墳上祭祀,沒有先生主持。
听她這樣說,女乃女乃自然是樂意,于是當下就和父親跟著她去見那個先生了。
回來的時候女乃女乃他們是和這個先生一起回來的,因為經過了上次那個先生的事,我總覺得先生總是要六七十歲的,但看到這個先生才知道自己錯了,他很年輕,最多也就四十的樣子,女乃女乃都稱呼他張先生。
她來的是老家,進來的時候特地看了女乃女乃供著的老佛祖一眼,然後看了四周,最後才看向我。
自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而他也沒盯著我看,看了一兩秒鐘就又看向了別處,我只覺得他給人很有壓力的感覺,女乃女乃他們更是也不敢說話。
等過了一會兒,幾乎整個屋子院子都看遍了,他才說︰「有個亡魂纏著他,就在他身上。」
這個女乃女乃倒是知道了,只是可能女乃女乃並沒有告訴父親和母親,所以他們听到的時候明顯十分驚恐,然後就問這該怎麼辦。
哪知道這先生說這亡魂在我身上倒也沒事,引出這些事來的也不是它,而是另一個亡魂。
被他這麼一說,當下我們所有人的臉色都白了,他的說辭和死掉的周先生的說辭幾乎一模一樣。
然後他才又說道︰「這兩個亡魂在搶身體,輪流附在他身上,所以才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