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怕父親和母親起疑,我關了燈,可是人卻並沒有回到床上,而是坐在了門邊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著什麼,動都不敢動一下,只希望這樣的夜趕快過去,快到第二天,我去找先生也好,去找女乃女乃也好,總之不要再呆在這個家里,他們能給我一個主意。
我在椅子上坐了很長時間,可是天就是不亮,自己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可是一看鐘表,竟然才過去半個小時。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于是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盡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同樣打開客廳的門,為了讓自己走路不發出聲音,我只穿了一雙襪子。
我費了很長時間才來到外面,接著就躡手躡腳地去了二樓找先生,哪知道等我來到先生住的房間的時候,發現先生的房門是開著的,于是我走了進去,可是卻發現先生不在里面,我覺得疑惑,先生不在房間里?
我告訴自己說可能先生上廁所去了,于是就在房間里坐著等他,哪知道等了好一久也不見他回來,于是這才懷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我只覺得自己更加害怕起來,于是另一個念頭就冒了出來,那就是到女乃女乃家去。
我輕聲地下了樓,打開了大門,為了不發出聲響,我甚至都不敢鎖上大門,出了門外就開始一路狂奔往女乃女乃家去,一路上也顧不上周圍黑暗,夜晚陰森什麼的,我一口氣跑到女乃女乃家,然後就「砰砰砰」地敲門。
馬上里面就傳來了女乃女乃的聲音,她在里面喊是誰,我听見女乃女乃的聲音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整個人幾乎都要哭了出來,連聲說︰「女乃女乃是我!」
女乃女乃大約听見是我的聲音,急忙給我開了門,門打開之後,我立刻就進了去,女乃女乃見我匆匆忙忙的,而且神色聲音也不對,又見我穿著睡衣,還只穿著一雙襪子就過來了,急忙問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說我不想住在新家了,那晚上我的確是嚇怕了,女乃女乃听見我說這句話,馬上就關了大門,然後就拉住我說︰「我們回堂屋里去說。」
進去到堂屋里,女乃女乃讓我坐在沙發上,找了一個碗,用雷楔子捱了水先給我喝下去,然後他用手帕包了米,點了一枝香給我拿在手上,就一點點地在我頭上按。
直到女乃女乃做完,我才覺得心情平緩了一些,女乃女乃又到院子里燒了一些紙錢,邊燒邊念叨說,纏著我的東西都快快離開之類的。
然後她才回到堂屋里來,問我倒底是出了什麼事。
我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嘆了一口氣說,父親果然還是沾惹到了。
我听女乃女乃的意思好像早就直到父親的不對勁,又想起女乃女乃臨走時說給我的話,我就更加確信女乃女乃已經知道了什麼。
女乃女乃說,那天她听到柱子出事,她就一直擔心父親,因為他們三個肯定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父親和他們呆了一夜,只怕也會被牽連,沒想到竟然真是這樣。
我問女乃女乃倒底是什麼東西纏上了父親,女乃女乃說她也不知道,她也是前幾天用雞蛋進行了問卜,就是在柱子頭七那天,結果雞蛋里有儂。
我問女乃女乃當時她問的是什麼,女乃女乃說她問的是父親有沒有被纏上,結果剝開雞蛋,里面果然有儂,從那天起她就留意著了,但是又不能作什麼。
我說可以告訴先生,讓他幫忙,女乃女乃卻告訴我,其實先生早就看出來父親不對勁了,只是他一直沒說。我問女乃女乃怎麼知道的,女乃女乃說先生來找過她,告訴了她這件事。
听女乃女乃這麼一說,先生和女乃女乃似乎並不是那麼水火不容,他們私下還是有溝通的,只是為什麼先生看出來了卻不動聲色又是什麼道理。
最後女乃女乃和我說,這事不好應付,並不是做一場法事,用一兩張符紙就能解決的。
至于後來我不見的事,是第二天母親起床看見我的房門、客廳的們以及大門都開著才發現的。起先她還以為家里遭賊了,全部門都開著,但是後來一看,只見我已經不見了,這才驚了起來,母親倒還機警,率先就到女乃女乃家來找,見我正睡在女乃女乃家,這才心安了,大概女乃女乃也安慰了母親,她這才回去了。
我幾乎一夜沒睡,後來到女乃女乃家好不容易睡著了,自然就貪睡了一些,起來的也晚,女乃女乃也沒有喊我,我起來後給我熱了飯菜,我吃了一些,總覺得人暈乎乎的,沒什麼神氣,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女乃女乃就叫我和她一起回新家,我一听見要回新家去,就有些抗拒,女乃女乃說我昨天不是說看見床上有個人形印記嗎,這事不能擱著,再有女乃女乃說有她和我在一起,還怕什麼。
然後我就和女乃女乃一起回新家了,大約父母都很意外,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開了門就溜到女乃女乃家去了,但是礙于女乃女乃在場,他們都不敢說什麼,先生自然也在,當然也知道了我的事,只是他就顯得要淡定很多,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樣。
女乃女乃也沒讓我和父母解釋為什麼大半夜的跑了,她也沒和他們說原因,只是告訴他們最近一陣子我就住在老家,他們就不要掛著了。
之後她又讓先生到房間里替我瞧瞧床上的那個印記,只是當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床鋪已經被整理好了,把被子拉開,床單上的那個印記已經不見了。
我問母親換過床單沒有,母親說沒換過,不是才鋪上的嘛,我一臉狐疑,我覺得不可能會看錯,又問母親她整理床鋪的時候看見了沒有,她搖搖頭說沒看見。
這個印記沒有了,讓我非常意外,我記得女乃女乃說,只有死人躺過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印子,叫做尸印,我又不是死人,睡在床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印記的,想想都讓人覺得後怕。
印子不見了,除了我之外,他們湊有些質疑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卻確信的很,只是它不見了就是不見了,我說也說不清,難不成還要我重新變一個出來不成。
最後女乃女乃說,要不把家里鎮宅子的銅獅子挖出來吧,最近新家接連著出事,趁著先生在,正好看看這個鎮宅子的東西是不是不中用了。
我在心里說這個東西早不管用了,都有人在這里重新布了一個局了,要不也不會有這麼多事發生,女乃女乃明明知道,還要裝作不知道,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父親說不用去找人,他和母親就能做了,只是挖這東西出來有什麼忌諱沒有,比如時辰和祭祀什麼的。
女乃女乃說時辰只要是適合動土就可以了,至于祭祀,燒點紙錢供拜下五方,也不用其他的。
于是日子就選在了明天,因為院子的地面已經用混凝土鋪起來了,所以要挖銅獅子,得先敲碎了混凝土層才能挖,所以在明天挖之前,父親今天先敲了銅獅子所在地方的混凝土,以便明天能在合適的時辰盡快挖出來。
第二天拜了五方之後,燒了紙錢算是祭祀過就開始挖,這個挖的過程進行的很順利,方位也對,往地下挖了兩米深之後,就挖到了盒子,只是在將盒子給拿起來的時候,在盒子底下卻有一窩老鼠,這窩老鼠倒還正常,好像是剛剛出生不久,有七八只,大老鼠卻並不見。
見到盒子下面有老鼠,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已經覺得不對勁,最後倒誰也沒有去動這窩小老鼠,而是先打開盒子。
盒子被打開之後,銅獅子還在,只是唯一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在獅子頭上,不知道是誰用黑色的東西畫上了一個印子,是一個符印,黑色的東西不大像是墨,這個自然是先生最懂,他看了之後驚得不輕,他說怪不得我家里會頻頻出事,原來是鎮宅子的東西被做了手腳。
他告訴我們獅子頭上的這個印記是一個煞印,是用來聚煞用的,而這黑乎乎的東西,應該就是燒成碳的尸灰!
父親最驚,他說獅子是房子好之後就埋在下面的,到現在都十五、六年了,就在眼皮底下,會是誰在上面做手腳!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女乃女乃,都記得獅子埋下去的時候,頭上是根本沒有這個印記的。但是情形也的確如父親所說,獅子就埋在院子里,之後整個院子就用混凝土重新鋪起來了,要挖出來就得先敲了混凝土,可是這樣大的動靜,父親他們怎麼可能不察覺。
所以要說是誰挖出來了重新畫上了這個煞印,我也不相信。
最後我們怎麼猜測也沒有個頭緒,于是只好先將這個問題暫且擱置下去,而是將目光集中在了這窩小老鼠身上。
先生說埋著鎮宅子東西的地方,現在變成了老鼠窩,這是很不吉利的,因為老鼠大多時候被稱為邪祟,既然它們能在銅獅子下面做窩,就說明銅獅子已經被邪祟玷污了,早就不管用了,只是聯系到此前經常出現,不同尋常的大老鼠,先生說這件事說不定就和老鼠有關。
而且稍稍理理老鼠的線,從鄭老秋學老鼠啃東西,王叔家鬧鼠患,趙老倌家墳上的大老鼠,以及出現在我們家的老鼠,還有要拖我走的大老鼠等等的一系列,似乎都在應證著我們家周圍的這些事,都與老鼠有關。
這樣說來的話,銅獅子被做了手腳,也就和老鼠月兌不開干系了,所以先生說,先將這窩老鼠用東西給裝起來,但是不要把它們弄死了,看看下頭有沒有老鼠洞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