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風辰出去後,安一晉似笑非笑地從里間冒出來,道︰「姐,打可憐牌啊?」
安一然淡淡地瞥他一眼,不答反問道︰「你怎麼在這里?」
安一晉無辜地聳聳肩,「我一早就在這里了,不過看你們進來,就躲一邊去了罷了,省得又嫌我當電燈泡。」
安一然瞪他,「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躲牆角偷听了?」
「姐,這可不能怪我,是你們非要闖進來的。」安一晉直喊冤,繼而又黠笑一聲,湊近安一晉,道︰「不過,姐,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把堂堂龍哥也給算計進來的?別告訴我他願意配合你演這出戲,我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安一然秀眉一挑,道︰「他每周這個時候都會來,這有什麼好算計的,我只不過是順便利用了一下而已。」
安一晉「哼哼」兩聲,仍不滿自己所知道的,又問道︰「那麼,你又那麼有把握他們之間會發生沖突?」
安一然無所謂的側側頭,答道︰「有沖突最好,沒沖突也無所謂是不是?反正我們沒什麼損失,更何況,我的目的確實已經達到了,這個你無法否認。」
聞言,安一晉不得不由衷地豎起拇指,贊道︰「真不愧是我姐。」
安一然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江城二中一如既往的充滿著生機。高三生如同囚籠之鳥般的生活並沒有影響高一、高二學生的活力,依然蹦蹦跳跳,瀟灑自在。每每蘇以素伏在教室陽台上往下看,看到那些她口中的「小屁孩」的欠揍的笑容時,都不由得牙癢癢,「哼,你們就笑吧,笑吧,很快你們就該哭了。」
這日,蘇以素又趁著課間伏在陽台上頹廢地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頭,李水顏突然拿著她手機跑出來,沒好氣道︰「某人找你。」說著將手機往她懷里一塞,轉身就走回了教室。
蘇以素看得莫名其妙,「這是干嘛呀?」狐疑地低頭望了望屏幕,待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頓時笑得臉眼楮都眯起來了,高興地摁下通話鍵,「辰!」
江風辰熟悉的聲音從那端傳來,「以素,你下課了嗎?」
「嗯,我在走廊里呢,就沒知道你打電話來,還是我同桌拿出來給我的。」
「哎,」江風辰突然嘆了口氣,「現在想想以前做學生的日子,覺得在社會跟在學校的生活真的是沒得比。」
「辰?」蘇以素疑惑地喚了一聲,「怎麼感覺你有心事?」
江風辰笑了笑,「沒什麼呀,隨便感慨一下罷了,而且,學校跟社會差別很大,這是事實啊。」
蘇以素嘟起嘴,道︰「我們說好了,要向彼此分享自己的生活的,你看,你這就不願意告訴我了。」
「以素,我……」有些事真的不適合說。江風辰在心里默念道。
蘇以素卻不管他怎麼想,「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我分心,可是,我也會擔心你的,你懂嗎?」
「哎,」江風辰又嘆了一口氣,如實道︰「只是覺得,這社會太復雜了,人心險惡啊。」于是就將那晚酒吧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蘇以素听。
蘇以素听得覺得有些不安,勸道︰「辰,你,你還是去別的地方吧,進個公司不更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在酒吧里待著?酒吧那麼亂,而且……」說到一半,蘇以素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不妥,連忙剎住嘴巴。
江風辰卻听出了話里的意思,「以素,你也覺得待在酒吧里的人都不好是吧?身在校園里的我們都那麼相信酒吧就是邪惡聚集之地,總習慣帶著有色眼光看他們,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這樣對他們很不公平。就像我跟你說過的安一然,她是多麼心地善良,純厚清白的一個女孩,卻要承受命運施加給她的那麼多的不公。」
「辰,我不是這個意思……」蘇以素連忙辯解,「我只是覺得,酒吧那麼亂,你待在那里,萬一……」
江風辰不禁笑了笑,「一然一個女孩子都能待,我堂堂男兒怎就不能待?而且,他們姐弟對我有恩,平時待我也很好,我不能忘恩負義,這麼輕易地就提出要走啊。」
听到江風辰這麼說,蘇以素知道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他的看法了,他心中早就有了決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著他。
「而且,以素,這個酒吧最讓我留戀的地方,是它的名字。」
「流景……」蘇以素輕輕念出這個名字,一種莫名的情愫涌上心頭。流景。這兩個字,承載著他們之間多少的記憶啊。可是,那個是流景公園,不是流景酒吧。
「我總在每天夜幕降臨的時候,抬頭望一眼那霓虹閃爍的四個字,回想著流景公園里的點點滴滴,那樣子我就會覺得,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一直都生活在我們共同走過的環境里。」
蘇以素仰起頭,咬咬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滴下來,「辰,不管我們一起還是分離,我們都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小心一點,照顧好自己。」
「嗯,我知道。」
20分鐘的長課間就在兩人一言一語間悄悄過去了,上課鈴聲準時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被調得老大,江風辰在那邊也听得清晰。
「以素,上課了,你快回去吧。下次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蘇以素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回到教室,蘇以素不安的情緒仍然無法消解,她總隱隱約約地覺得,那個叫做「流景」的酒吧,身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她甚至覺得那個叫「安一然」的女子有些古怪。可是這些她不能跟江風辰說,因為江風辰一定會認為這一切不過是來自于一個女性的天性的嫉妒。到最後所引來的,不過是鬧得不歡而散罷了。
而江風辰,在多年後,驀然回首,想起當時曾經那麼堅定地說要留下來,要幫助安一然,想想那時候的自己,會不會有過一絲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