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仁一步步地朝洪小隻走來,許默兒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許默兒,你這勢力小人,天生就是個做奴才的,你還真把她當成郡主伺候了?」
許默兒膽怯地說道「不管哪個進了御風院,許默兒都會熱情招待。」
「我呸——」
肥碩的敬仁白了一眼許默兒,道「你還真繼承了你爹的品性,我告訴你,這里是御風院,不是興慶宮,這里不興,也不允許有那套做派。」
洪小隻站起身來,將許默兒推到一邊,用燃燒的枝條指向敬仁,道「你是怪他沒有拍你馬屁?你以為他是我的小弟?」
洪小隻輕蔑地看著敬仁身後的幾十個小道士,道「好嚇人啊,怕啊。不就是點個篝火嗎?怕失火啊?我這里離可燃物有好遠。」
「你們幾個在這里點燃篝火,極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若是招惹了是非,御風院幾十年的避世就枉費了。」
眾人紛紛附和道「大師姐所言極是。」
「你們的飯菜太難吃,我自己弄點吃食也有問題?」
「御風院為避免招惹外人注意,一直以道觀做偽裝,因為怕被外人注意,所以向不接受香火和朝拜,所以御風院里的用度都要由御史台供應,我們不能自行開田種地,我們不能擅自用火,我們不能毀壞這山中景致,我們不能擅自引水上山,更不能私自下山。總之,一切要以隱蔽為大計。今日連師傅為郡主所做的吃食已經是御風院最好的吃食,要知道我們已經有半年沒有吃過豬油,更別提米飯了。」
敬仁飛身而起,直撲向燃燒的篝火。
「你要干什麼?」洪小隻連忙擋在篝火前。
「一個真正的強者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何況是口月復之欲?御風院幾十年的規矩和修為不能讓你一個剛來的新進弟子破壞掉。你這些東西只會引得眾人有遐想。」
洪小隻看了一眼烤好的一排排韭菜和螞蚱,道「難道要我在這里做幾年的苦行僧?」
「我們都是如此,郡主難道要例外?」敬仁道。
「吃分三個層次,最低層次僅僅為填飽肚子;第二個層次為滿足口月復的****,對吃已經不僅僅滿足在吃飽,而是講究色、味、品相了;最高層次則是人的自身的提升,吃,不僅僅是人的基本需求,在色、味、品相的基礎上,還要講究營養搭配、品位、文化附加值。」
洪小隻的話讓眾人眼冒金星。
肥碩的敬仁猛一抖膀子,道「廢話少說,既然你不服氣,咱們就用強者的方式解決。」
「哦?」
幾十個小道士興奮地跳躍起來,紛紛道「敬仁師姐,敬仁師姐。」
「你是想和我——決斗?」洪小隻不解道。
肥碩的敬仁在地上扎好馬步,道「既然我無法用道理說服你,那不如就直接用武力解決的好,你若能在三招內讓我從地上挪動半分,我就將今日之事壓制下來。你若不能勝我,你就乖乖去淨師傅那里受罰。」
血燕憂慮地抓著洪小隻的胳膊,小聲道「郡主,我們有錯在先,沒有先弄清楚這御風院的規矩,就擅自行事,我們還是主動認錯吧,這位敬仁師姐,想必也是御風院一個管事的弟子,我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一旁的許默兒也勸說道「郡主,還是算了吧。這敬仁師姐可是咱們御風院下盤最穩固的弟子,別說是咱們,就是這御風院幾個武藝高強的師傅,都無法在三招內令敬仁師姐挪動半分。還有那位淨師傅——」
「好了,都不要說了,我自有我的想法。」洪小隻擺手道。
血燕深深嘆氣,道「郡主啊——」
洪小隻圍繞敬仁轉了一圈,道「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我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讓你這腿和腳有半點兒挪動,就算你輸?」
「當然。」敬仁輕蔑地看了一眼洪小隻。
「可是——」洪小隻猶豫著。
「郡主為何這樣不爽快?我可是準備很長時間了。」敬仁輕蔑地說道。
洪小隻深深嘆了一口氣,走到敬仁身邊,俯身在敬仁的耳朵邊悄悄說著什麼。
蹭的一下,敬仁蹦了起來。
話也不說,頭也不回的沖出人群,跑了。
眾人看著敬仁消失的方向,十分不解。
許默兒嚷嚷道「散了,散了,既然敬仁師姐不再追究,今天的事兒,兄弟們也就高抬貴手吧。」
沒了敬仁,眾人自然不會再繼續下去,不多時,人就走光了,每個人都很狐疑︰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究竟和敬仁說了什麼?
「郡主,您和敬仁師姐說什麼了,她怎麼就跑了呢?」許默兒好奇道。
「秘密。」洪小隻嬉笑道。
「郡主啊,看樣子,這位敬仁師姐是御風院里的一霸,至少也是能震住人的,我們還是不要招惹她的好。今日擅自弄火,確實是我們不對。怕是結下梁子了。」血燕憂心忡忡地說道。
傍晚的太陽徹底的沉了下去,天色徹底黑了。
洪小隻目光如炬地看著天邊最後一絲光亮,道「既然她是霸主,那就選她了。要想在一個地方混得長遠,要麼低調的像團屎,被人搞,要麼就抓住最刺的那個頭兒,狠狠修理一頓,讓他成為你的小弟。」
「許默兒,剛才敬仁為什麼說興慶宮啊?什麼意思啊?」洪小隻問道。
「哇」的一聲,許默大哭起來。
「哦?怎麼了?」洪小隻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問錯話了。
許默兒擦了擦眼淚,道「默兒的爹在默兒六歲那年淨身入宮做了馬廄的太監,因為俺那爹爹生得丑,又不會察言觀色,在宮中備受其他太監欺凌。一日,俺爹出宮采買馬具,偷偷回了家給俺娘和俺放了些散碎的銀子,偏巧被宮里一個管事的太監看到,把俺爹打了,為了羞辱俺爹,當著街上眾多百姓的面,連俺爹的褲子都被扯了。我一氣之下將街上一賣肉老翁的刀奪了過來,趁那太監不注意,狠捅了幾刀。那太監當場就死了。」
洪小隻和血燕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雀斑,長得十分瘦弱的小男孩。
「你是說,你殺人了?殺死了?」
許默兒點了點頭。
「死了。我被人捉到了一處神秘的所在,見到了林參軍,就是咱們的領帶師傅。他說看我有孝心,懂得護爹,出手狠辣,所以收我入了御風學院。我爹因為含冤暴斃,被封為三品太監。」
洪小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看來每一個來御風學院的人都有故事啊。」
許默兒握緊拳頭,道「我要讓所有嘲笑過我爹的人都死在我的腳下。」
「郡主,你到底和那個敬仁說了什麼啊?」血燕依然糾結著。
洪小隻眨了眨眼,俯身在血燕的耳邊,小聲道「我說‘你褲襠有血流出來了。’」
「啊?你怎麼會?」
洪小隻得意地笑道「大姨媽來了,還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