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辭一行人前往江寧之後,便只瞧見一向狀似只游戲人間如今竟也能著急至這般田地的岑惹塵。
冷秋涼面上終于染了幾分血色,一听聞郁寰孤身消跡于秦淮燈會之上,又是憂心忡忡反而更煞白了幾分︰「叮嚀你千萬照顧好寰兒,你怎地還是害她身陷險境!」
岑惹塵撐著桌子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對,都怪我,是我害了她。」
「冷姑娘,現在說誰的責任都無濟于事了。」柳西辭好一番才略微穩下這兩人的情緒,「我們先找到郁姑娘才是當務之急。」
岑惹塵單手支住前額,深嘆了一口氣。
冷秋涼也跟著一聲嘆息︰「江寧之大,談何容易?」
一直沒敢發表意見的璨郡主怯怯地插道︰「郁姐姐原就是江寧之人,會不會是去探訪什麼舊友了?」
「不會。」冷秋涼果決地搖了搖頭,「寰兒是大局為重之人,如若真是因為私事,不會不打招呼就獨自離去。」
舊友?岑惹塵突然一個激靈,那夜郁寰所說的夢囈,會不會就是在與舊友相會?
柳西辭也點頭表示贊同︰「郁姑娘並非草率之人,想必有其苦衷才不得已不辭而別。」
「苦衷?」璨郡主不解,一如既往地閃著清澈的大眼楮天真問道,「難道是有人把郁姐姐擄走的?」
這一點幾人早已做了揣測,只是都諱莫如深不敢挑了明。
最壞的結果莫過于此,這兒是歸一宮總壇所在的潤州江寧,如若真是有人強行帶走了郁寰,嫌疑最大也最糟糕的就是祈正天父子。
見周遭立刻沉寂下來,璨郡主也猜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便只巴巴望著柳西辭不敢多言。
冷秋涼這麼一想悔意一擁而上,若不是告知了郁寰,自己一家的滅門之事與歸一宮有關,她也用不著以身犯險趕來江寧。這番懊悔之下微闔上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低聲嘆道︰「都怪我不好。」
柳西辭知其大傷未愈,生怕牽動什麼愁思苦壞了身子,急急勸慰道︰「冷姑娘,凡事自有定數,你莫要自責。」
幾人正是商討著,忽然間,一言不發的岑惹塵猛地起身,順手拿過懸于床頭的劍,雙眉緊鎖,奪門而出。
郁寰不能有事。
他心里只念著這一句,也只思著這一句。
無論她是秦淮河岸巧笑倩兮的曼妙少女,襄州城中風度翩翩的青樓游客,還是洛陽客棧回眸一笑的江湖兒女,匿跡武林身負大仇的歸一宮少主,他都不能讓她有事。
郁寰就像一輪皎潔皓月,些許的虧缺都讓人刀攪般地心疼與痛惜。
他的月亮不能被割傷。
就像即便自己一直不想面對,事實卻早已敲定。
沒有嬋娟臨空的夜晚,注定大雨傾盆,蕭瑟無聲。
疼,生生的疼。
郁寰感覺渾身都在被撕裂,那種痛就像把父親的慘死換成身體上的折磨惡狠狠地報復。
祈凌打了個手勢示意用刑的人停下,突然之間沒有了鞭子劃破空氣與皮膚的牢房寂靜得駭人而驚惶。
都幾乎沒了痛罵的氣力,郁寰緩緩抬起頭,虛弱的似是撐不起頸脖的力量。冷冷掃了一眼祈凌,那嘴角噙著的笑意和自豪感真是諷刺又令人作嘔,郁寰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嘴上卻懶得謾罵些什麼。
祈凌這才趾高氣昂地從一旁的椅子上起了身,好不得意的走到吊在刑架上的女子面前︰「你想出上邪劍譜的下落了麼?」
郁寰心里一陣好笑,自己要是真有什麼上邪劍譜,你以為就憑你小子也困得住我麼?可越是受著殘忍的折磨,還就越得讓祈凌以為上邪劍譜在自己身上,只有這樣才能有恃無恐,不怕祈正天斬草除根取了自己性命︰「我才不會把上邪劍譜交給你這個敗類!」
「你還真是倔。」祈凌笑的多了幾分玩味,直叫郁寰看得發 ,「你該不會以為就到此為止了吧,後面可還有的是新鮮的玩法呢!」
郁寰心里又是罵了一句嗦,以前竟也沒發現這個兒時的玩伴廢話如此之多,便挑釁地彎了彎唇︰「那你快讓我試試啊!」
祈凌早知道她會這種反應,便也不急不躁,只輕撫上對方的臉龐,如此靡顏膩理玉肌柔面,以前怎麼就沒懷疑她是個女子呢。
郁寰只感覺一陣戰栗,想要向後退去卻發現無路可逃。說實話自己究竟有幾分害怕,這個人仿若再不是她記憶里的祈凌,而只是個喪心病狂的惡人,狠狠地玩弄著自己,這般是再也忍不下去,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又是一通破口大罵︰「把你手給我拿開!你這個變態流氓無恥之徒,今天我落到你手里是我自己不小心,有種你就殺了我!否則以後你要是被我」
話還沒出口一半,就只听聞祈凌戲謔的一句︰「你還真是可愛。」
繼而對方的唇狠狠覆上,郁寰驚嚇之中瞪大了瞳仁,拼命地閃躲著。
自己這二十年來別說被人如此粗暴的強吻,就是普通的肌膚接觸都少之又少,再者一直是男兒裝扮,也從未將此重視,竟不想他會有此舉動。
祈凌見她實在是不老實,便不由分說死死鉗住她的下頜,本就被捆綁著,又受了好一番刑,郁寰自是在沒有反抗的本事,只得任由他人的輕薄。
祈凌邪魅一笑,狠狠覆上對方朱唇,繼而欲要繾綣深入。
郁寰再是忍無可忍,不顧後果地死死咬了上去。
祈凌一下吃痛,月兌離了郁寰的唇齒,手上卻沒有放開,眉眼間也閃了幾分凶惡之色︰「你還真是一點都學不會听話!」
郁寰有幾分得意地舌忝了下牙齒,抿了抿那淡淡的血腥味︰「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听你話!祈凌我告訴你,從今日起,你我過往情誼不復,我與你只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再沒什麼好多說!」頓了頓又抬起頭道︰「對了,還有,不管我有沒有上邪劍譜,我都不會告訴你有關的只言片語!有本事你就生生折磨死我!」
祈凌手上的力道立刻止住了郁寰繼續說下去,人也湊了近,再沒了方才的笑意︰「你以為我不敢麼?郁寰,你現在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階下囚,你以為還有你說願不願意的份麼?」
郁寰本就周身疼痛難忍,這一下更是秀眉緊蹙。
祈凌見狀更是被激起了滿腔的控制欲,手指覆上她被抽碎了衣袂的脊背,指甲狠狠刺入剛剛鞭子劃過的傷痕。
這般雪上加霜的折磨讓郁寰痛得錐心,貝齒幾乎要咬碎了下唇,已然沁出血來,卻依舊死死忍著不肯叫喚。
祈凌依舊不肯放過她,指甲順著她背部的血痕緩緩滑下,淋灕的紅色幾乎要浸濕了袖口,越是這樣就越想听她的哀叫。祈凌湊近她的耳畔道︰「我知道你痛,求我,求我我就放過你。」
郁寰不敢回應他什麼,心里深知,一旦松了牙齒,便再掩不住痛呼之聲。
祈凌更是來了興致,指甲更深入了幾分︰「你這是何必呢?你要和我恩斷義絕,我卻還是念舊情的,只要你求我,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郁寰心里又開始罵他的祖宗十八代,卻在祈正天這一代停留了好久還沒有順延著罵下來。
「呃!」突然祈凌狠狠一用力,郁寰再是難忍這番痛苦,加之心里沒什麼防備,唇齒間終于溢出一聲吟呻。
祈凌愈發驕傲起來,衣袖早已染滿了對方的血跡︰「你不是很能忍麼?」
「用不著你管。」郁寰原本高昂的頭還是無力地耷拉下,聲音也哀弱了好幾分。
「罷了,我知道你倔。」祈凌輕描淡寫地退了一步,擺了擺袖子,「我給你點時間,你自己在這想想吧。如果明日一早,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上邪劍譜在哪,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郁寰早沒了力氣回應他的話,只冷冷掃了他一眼,便沉沉睡了去。
可惜這個夢里,再沒了糖葫蘆和送自己糖葫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