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不肯說?」
祈凌無奈地點點頭︰「爹,郁寰一向這個性子,來硬的怕是不行。」
祈正天盡是怒氣地把左手邊杯子猛力擲下︰「下個月就是武林大會了!再拿不到上邪劍譜,武林盟主之位還怎麼收入囊中?!」
祈凌見了自己父親的慍色也有幾分沒了底氣,恭敬道︰「爹,您別急,總有辦法得。昭門那個門主不是答應助您得盟主之位了麼?」
「你說胥隱衡?」祈正天冷冷地自嘲般笑了笑,「與虎謀皮罷了,他也不是個省事的主!」
「對了,爹。」祈凌突然想起什麼,「郁寰一口咬定冷家滅門一事是您背後主使得」
「荒謬!」祈正天不由分說打斷對方的話,「我哪有什麼閑工夫去殺冷家那麼多人?」
祈凌不無擔憂道︰「我只是擔心,會不會是有人謀害了冷氏一族,然後故意栽贓在我們頭上?」
祈正天略一思忖︰「冷家一向與世無爭,不該是得罪了什麼人才遭此厄運。」
祈凌立刻補充道︰「爹,冷家名望一向極大,熟識各地武學,又藏有多種秘籍,您說會不會是有人為了上邪劍譜才尋上冷家?」
「這江湖之上盯著上邪劍譜的人還真不少。」祈正天感慨萬千地撫上自己的胡須,「看來這個武林盟主並不好當啊!」
祈凌則是諂媚地又斟上一杯茶,給那老狐狸雙手奉上︰「爹,好不好當不都得您還當麼?」
祈正天听罷愣了一下,旋即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的好兒子,等我當上武林盟主,就把這江湖盡收囊中。」
祈凌也跟著一陣笑,趁機道︰「爹,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祈正天也是興頭上,爽快一揮手︰「說!」
「您能不能讓郁寰嫁給我?」祈凌自知父親早有鏟除郁寰之心,沒什麼底氣試探著。
祈正天的笑意立刻凝了住,側過頭頗有意味地打量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你對她有真心了?」
祈凌深記父親的教誨,自小便叮囑自己身在江湖之人切不可掏心挖肺,自己與郁寰一起長大,早年誤以為的斷袖之情如今終于大白,越是迫害著她就越是不舍她。無奈並不敢對祈正天如實相告,只滿臉堆笑道︰「我怎麼會喜歡那個丫頭?不過是兒時總見她趾高氣揚,現在也想讓她嘗嘗被我納入洞房慢慢折磨的滋味。」
「好。」祈正天許是情緒甚高,不多思考便點點頭,「我就賣你個面子,只要她肯說出上邪劍譜的下落,我就饒她一命。」
祈凌听了立刻拱手︰「多謝父親成全。」
祈正天點點頭,繼而又撫著胡子笑了起來。
郁寰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悠悠轉醒。
自己終究還是置身這牢籠之內,渾身的傷痕都提醒著自己這里發生過的一切。
未嘗想過祈凌當成如此心狠手辣,為了一部不知遺落哪方的劍譜就對舊時青梅竹馬的孩提玩伴下此毒手。
念及此,寒意不經漫過了心坎尖。
只可惜如今身陷囹圄,哪還有顧念著他人的閑情雅致。
自嘲之中,門又被支了開。
郁寰心中一陣悲憫,這第二日來得還真快,不知那昔時故人又能使出什麼惡劣的手段。
可是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郁寰拼命搜索著腦中恍惚的印象,那女子面蒙紗巾,衣著華貴,曼妙婉約,步步生蓮,這麼一看才猛然間明白了過來,多日前,襄州仙華樓中,這不正是那日為自己解圍的女子。不經大呼出聲︰「未央姑娘?」
那女子慢慢走了近,雙眸一彎,禮貌地笑笑,繼而摘下自己的面紗︰「少主,好久不見。」
「是你?」郁寰一看更是大驚失色,難怪早前襄州一會便覺此女子驚世絕艷又似曾相識,竟果然是舊時的熟人,「你怎麼會在這?」
「此事說來話長。」未央姑娘面上依舊淺淺的笑。
郁寰也顧不上自己的處境,急急道︰「這里危險,你快走!」
「少主,我救不了你。」未央姑娘面露幾分愧色,「但有幾句話必須告訴你。」
郁寰向門外瞧去,怕是有人前來。
未央姑娘擱下了郁寰的顧慮︰「沒關系,祈凌知道我來這兒見你。」
郁寰更是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先听我說。」未央姑娘打住了對方的意味,「祈凌毀了知嫣坊後,我便流落去了襄州,憑借自己的幾分美色很快就當上了仙華樓頭牌,也就是成了他們口口相傳的花魁歌未央。」
郁寰仔細一想,以前她便是知嫣坊美色數一數二的女子,只是生性淡漠不喜拋頭露面才一直不得聲名遠揚。再者想來,記得她舊時的名兒是曲無已,如今看來這歌正是曲,無已的意思便是未央,當日仙華樓一會竟是沒想起來這一茬。
歌未央繼續道︰「後來祈凌識破了我的身份,更看出我那日是有心助你離去,便想要以我為餌讓你自投羅網。豈料你自己回了江寧,白白讓他們捉了去。祈凌看留著我也沒什麼用,便想殺人滅口,最後卻改了主意,讓我來勸勸你,只要你說出了上邪劍譜的下落,便放我一命。」
郁寰面色即刻冷了下去︰「所以你是祈凌派來找我要上邪劍譜的?」
「對。」歌未央坦然地點點頭,「不過也不完全是。」
郁寰眉一挑,警惕道︰「還有什麼?」
歌未央依舊似笑非笑地輕聲道︰「我之前說了,我有幾句話必須告訴你。」
「什麼話?」
「祈正天想當武林盟主,你應該知道。」看著郁寰點點頭,歌未央繼續道,「但江南冷家一事可能不是祈正天干的。」
郁寰一驚︰「你如何知曉?」
歌未央擺了擺手示意郁寰不要追究這個問題︰「其實你想知道誰殺害了冷家一族非常簡單。」
這女子過去想是小看了,郁寰打起些精神︰「此話怎講?」
歌未央聲音如拂塵清揚煞是好听︰「少主,你是心太急了,其實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等就可以了。」
郁寰這下倒是安靜了下來,歌未央此行來的突然,也不知用意如何,這樣追問下去大有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態勢,加之身上本就傷痕累累,話語多了自己都費勁。
「武林大會之上,一切都會真相大白。」歌未央毫不介意她的沉默,「還有一件事,我也必須要告訴你,歸一宮早就不是以前的歸一宮了,祈正天和昭門門主胥隱衡勾搭到了一塊兒,背地里壞事怕是沒少做,你自己多加小心。」
郁寰抬起眸子,小心地瞅了瞅門外︰「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說了,武林大會,你什麼都會知道的。」歌未央堅定地點了點頭,看去還真無甚惡意。
郁寰心中仍是警戒不消︰「你到底是什麼人?」
歌未央不置可否,只答非所問道︰「少主保重,我先走了。」
「等等。」郁寰急急叫了住她,因是忘記自己被鐵鏈緊鎖,一個掙扎渾身的傷都牽了起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卻仍不忘問道,「我沒有說上邪劍譜的下落,你怎麼辦?」
「少主無需為我掛心。」歌未央頓下步子,回眸一笑,盡是萬種風情。就連郁寰這等混跡風塵多時的老油條都嘆其驚為天人,暗思自己如若是個男子必定被勾了魂去。歌未央說罷便不再顧郁寰欲語還休的情態,離了這 黑的牢房。
郁寰看著她遠去的曼妙身影,竟是不知該信哪些,她來得突然,所為又不明,自己不得不多打起幾分的精神。
心里這麼想著,腦中卻暈暈沉沉,想不出什麼個主意,最後懶散勁兒一上,便又悠然地埋下頭睡了去。